《最后一场画展》：有些故事 如啜饮一瓢炽热的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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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故事如啜饮一瓢炽热烈酒，如蛇蟒紧紧缠住我等濒临失控的心头，依着文字缮写获取直接纯然的幸福、惊魇，情绪却在结束后止如镜潭；但有些故事乍似冷冽，适合小杯独酌，心情如碎浪微微荡漾，缓慢沉潜，阅读后却有一种悠淡的记忆气味自海马回袭来，在纤细的味蕾反复跳跃。

这本书写一名患有躁郁症女画家病故后家庭的故事无疑地属于后者，阅读过程像一杯慢慢掺入砂糖的清水，轻盈沉缓，没有过度昂然的情绪，但吸足书中人物的灵气与个性后，饱和地让人有股涨满无处宣泄的痛苦。

患有躁郁症的女画家芮秋凯利在独自创作的阁楼中病故，死亡前仍奋力作画，大儿子嘉斐尔及二儿子赫德利闻讯回来奔丧，女儿茉薇娜却迟迟未归，故事便在一家子同当地医生杰克整理遗物、撰写讣文、省视过往种种于焉摊展。

这位将情绪深锁在高塔里的母亲，迥异于其他正常幸福家庭里充盈的气氛，缥缈难以估测的性格让整个安东尼家庭捆绑着浮沈不定的船桨，温暖损伤交纵，她的三个子女既想扭转写定的生命，却又想与母亲偶尔的慈爱静静聚拢，两种情感或咒束缚或钥开启了他们的命运，母亲身故后方渐渐体悟爱情重量。

故事舍弃纵轴的写法，将整个时间解构拆散，然后透过每个人回忆拼装起来，事件发生是交纵出现的，内敛情绪如尘埃铺挂在每个人的心头与生活方式，即便作者处理“死亡”也是含蓄收束的。

以声音、气味、风景来描写，尔后一个生命就在文字行间中静静殒逝，这种经营手法隐约令人印象深刻。尤其将儿子派特拉克亡故经过到故事最后，让人更能将前些流光印记汇整起来，串成一条平顺的记忆轴线，反倒弥漫着一股宿命悲哀的氛围，令人喟然。

本书的重点在于躁郁症，但却没有着墨比较清楚的内容在这议题上，躁郁症的线索与症状散落在书上的每一个角落，但是表现的太隐晦，一如这本书给我的最大印象，这本书陈述故事的方式太琐碎了，我个人认为作者有点炫技的写法，故事舍弃纵轴的写法，特意将时间顺序拆解到寻常读者难以拼凑的地步。

芮秋的家人与芮秋的故事互动，让没有文学阅读底子的读者难以咀嚼，其实这是一本相当棒的作品，不论是角色的鲜明度，不论是叙述的主题（家庭的爱可以抚平躁郁症这个主要论述），还是对亲人关系的描绘，甚至于本书还有很典型的推理元素－身世与身份之探索。

故事里大量使用斑驳、杂沓的色块，让人在单调文字背后彷若亲临画展，甚至感受到芮秋在作画过程中镂刻的生命热度，如观赏一场视觉飨宴。此外，芮秋好比英国当代女权作家弗吉尼亚吴尔芙的性格写照，两人皆为精神疾病所苦，并因遭逢丧亲之痛而出现短暂期的精神故障。

因此尽管不谙芮秋的长相，但由于留驻吴尔芙的印象而有跃然纸上的真实。另一方面，作者描写赫德利与男友奥利佛之间情谊也是隐晦不明的，带有《卡瓦利与克雷的神奇冒险》山米的情愫，在情人亲人间暧昧流转的感觉。

作者描写四名子女、安东尼对母亲和妻子幽微的感情，经营十分成功，彼此透过某件物品、某个片段记忆想念着芮秋带给他们的甜蜜或忧容，这样的心事渐渐浮现，借喻当下无以名状的悲恸，手法内敛而独特。

让人尽管阖起故事，却有种感伤无处投递，缓慢地自心窝沁淌出来，堆栈聚敛成为一块浮冰，在浓郁的感情国度里寻找灵魂凭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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