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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为了避免善良的代价，我们多少人拒绝了一切善意的给予和付出，我们因为一篇好人好事感动落泪，其中有多少是为别人，又有多少是为自己呢？
几天前的夜晚，我无意中看见了一篇记录社会微小善意的文章，哭湿了好几张纸巾：
日入仅20元的拾荒流浪汉花了200元救治流浪小狗；开车小伙邀请环卫工人上车躲雨；尤其在看到环卫阿姨将自己的早餐让给盲人乞讨者，还细心地帮他给鸡蛋剥掉壳，喂进嘴里时，我竟呜咽着哭出声来。
这样的情形之前也发生过。
看见外卖小哥送餐途中见义勇为抓小偷的时候；看见快餐店员工给乞讨的老人打包饭菜的时候；看见衣着普通的姑娘在大雨中为残疾老人打伞的时候……
我总是一阵心悸，这些小小善意轻而易举地就触碰到我的内心，让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社会生活步步逼迫我为脆弱的心脏穿上铠甲，委屈、压力甚至失败挫折，都很少能让我掉泪。
掉过几次同事挖的坑，被朋友背叛过，被亲人伤害过，咽过几回血沫，我自认为已经掌握了某种社会潜规则，学会了谨慎判断，早已不在乎周围的人是否会评价我是个善良的人了，而这些遥远的弱小的善意为何能击穿我的铠甲，让我伤心哭泣呢？
我一直都找不到答案，直到那个傍晚……
我下班回家，手里提着中午买的面包急急赶去地铁站，再晚些人就更多更挤了。我疾步走着，心中考虑是否要把这面包扔掉，中午没工夫吃，现在看着更无食欲，夜宵也多半是不会吃的。
我一面犹豫一面搜寻垃圾桶，果然很快就发现一个，但同时垃圾桶前还有个身影佝偻着。
破烂，肮脏，与所有城市都可以见到的流浪汉一样，他的脚边放着两个有些脏的白色泡沫饭盒，他还在垃圾桶里翻找。
原本在看见那个流浪汉之前，我是有90%的可能要走过去扔掉面包的，但我驻足停下了，并且很快就作出了继续往前走的决定。
我假装一如往常，不曾侧目，不曾回望。我将塑料袋紧紧握在手中，面包被我带上地铁，带回家，成了我食之无味的晚餐。
我又想起那位为盲人乞讨者剥鸡蛋的环卫阿姨，想起那位乞讨者几乎要下跪感谢的画面，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有了答案。
我不是为他人的善良哭泣，而是为我自己，为我其实一直渴望但消失了的善良，为我失去的表达善意的勇气。
王小波在《沉默的大多数》里说过，“在现实世界上，蠢人办不成什么事情。我自己当然希望变得更善良，但这种善良应该是我变得更聪明造成的。”
我一直深以为然，认为建立在聪明、多知，明辨是非之上的善良才是真正的善良。但那天我发现，我已经好久不曾善良，甚至连聪明也是假的。
与那位环卫阿姨相比，我的手上有足够果腹的食物，同样有一位饥肠辘辘的流浪汉在我面前，而我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这其中的是非判断本来是一点都不困难的，做好“是”，我无须付出太多，只要走过去把手中的食物递给他就好，但是我没有！
驻足的瞬间我在心里判断，如果我把面包递给他，他不愿接受甚至用怀疑的目光打量我怎么办？他会不会以为我在看不起他，故意走过去侮辱他？还是走吧，何必多事……
我聪明地奉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自保原则，却在夜深人静时因着他人的善良，想起被自己丢掉的善良。
曾经，我也每每都给老人让座，却在某一次身体不舒服无法让座的时候，被老奶奶狠踩一脚，低声咒骂；
曾经，我不顾上班迟到，想陪一位盲人老爷爷等绿灯，轻声提醒、上前搀扶却被刻意拉开距离；
曾经，我毫无防备地接受陌生人的好意，感谢他帮我将重重的行李箱提上楼梯，最后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踪影；
曾经，我在路上被一对夫妻拦下，即使心有怀疑但仍借给了他们回家的400元路费，却自分别毫无消息；
……
善良、信任如此容易被消耗。每失望一次，我就把对世界的善意藏起来一分，最终把那个善良的自己锁在某个阴暗角落。
我慢慢地学会了“聪明”，辨别是非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立场正确、判断正确又如何？善良很多时候都是在给自己没事找事，你帮人家解决了问题，就可能有一些麻烦找上你。
不是就有小伙子扶跌倒老人被讹，大街上劝架被人砍伤的吗？事后可能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人来评一句“活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看吧，善良真的没有必要！身外之事不看，不听，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可我真的羡慕那些能勇敢地向世界释放善意的人，他们所看见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们的善意有被人曲解利用过吗？被我锁起来的善良大概很想出来吧，不然在看见那些陌生人的善举时，为何会心悸到流泪？
我想该把它放出来了，但是我也告诉自己，聪明的善良还应该有其它外延，不只是辨别善恶是非，还应该包括理智判断善行要付出的代价。
我们选择给予他人善意，就意味着我们做出了为他人付出自己的时间、金钱或精力等等的决定。
并且我们必须明白，这种付出与所得不一定成正比，甚至有时候会成反比。而有多少人就像我一样，因为期待付出后的回报，在失望后从此拒绝善良。然后在某一天失去内心的安宁，时时悲戚。
我想，如果我能早些明白善良是要付出代价的，大概就不会那样受伤，也可以用更恰当的方式，及时给予他人自己所能负担范围内的善意了。
“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意看见它一点点凋落’。是的，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为了避免善良的代价，我们多少人拒绝了一切善意的给予和付出，我们因为一篇好人好事感动落泪，其中有多少是为别人，又有多少是为自己呢？
如果你也跟我一样，因为陌生人的善意而感动哭泣，那么不妨多看看自己的内心，在盔甲之下，是否有个声音在呼唤你：你看，善意不会那么轻易被辜负，总有被它感动和温暖的人。
愿你我都能把被我们藏起来的善意释放出来，给自己也给这个世界增添一点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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