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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小学时的“班妈妈”杨老师现在已经退休十来年了。她至今依然住在离母校不远的老家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春节前夕,我和几个外面打工回来的同学一起去看望了她。望着她的满头银发,布满皱纹的脸,很难想起她教我们时满头乌黑秀发的影子。在同学们的摆谈中,“”班妈妈”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
十好几年前,正放暑假。有一天上午, 她正在家里用自己的又老又旧的半自动洗衣机洗着衣服, 突然电话铃响了, 她走过去接过来一听, 里面传来一个 陌生人粗暴的吼声:“你家没家教的儿子偷了我两个西红柿,现在被我们抓住了,不晓得他以前偷了我好多西红柿。你带着钱快来处理哈!”从话筒里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哭闹声和几个大人的呵斥声。
她莫名其妙地回头望着正在看电视的三四岁的外孙女儿,看看墙上相框里漂亮女儿和帅气女婿美满的结婚照。 心里鬼火乱窜,真有躺着中枪的事哦。转念一想,凭自己多年的班主任经验,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有一个男孩因为偷摘别人的西红柿被主人抓住了,而又不敢让家里大人知道,所以随口编造了一个电话号码,阴差阳错地打给了自己。
她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直接把电话挂了;甚至还可以理直气壮反骂对方一顿;也可以心平气和做一下解释,说明这件事和自己毫无关系。但通过电话,她隐约猜想到那个“小偷”的无助,现在一定非常惊慌害怕,正面临着人生中最尴尬的境地——不仅偷西红柿,还撒谎。菜地主人知道他撒谎后的举动可想而知,犹豫了片刻之后, 她问清了隔自己有三四里地的菜园地的地址, 匆匆忙忙地骑着自行车赶了过去。
十分钟后,她找到了那块菜地。正像她猜测的一样, 在一片绿油油的西红柿菜地边站着一个耷拉着脑袋小男孩, 脏兮兮的小手拿着两个大大的西红柿。旁边有一大男人,一胖一瘦两个中年妇女都在 怒冲冲地大声责骂着男孩。另一边的田坎上还有个小女孩好像也被吓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她放好自行车,三步并着两步走过去, 将那个可怜的小男孩搂到怀里, 转身对旁边的三个大人 说:“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 我是她妈妈, 不要吓着孩子。”在三个大人不断的责骂声中, 她一再保证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交清了孩子偷摘的两个西红柿的2元罚款, 才领着这个小男孩走出了菜地。
叫小男孩坐上自行车后座,搭着小男孩离开了那个菜园地。一路无言,到家后,看着那张被泪水和恐惧弄得一塌糊涂的脸, 打了一盆清水,让小男孩孩把脸和手好好清理了一下。老师拿出了家里仅剩的一个鸭梨递给了小男孩,小男孩接过鸭梨却没有吃,紧紧拿在手里。看到小男孩的神情,老师没有按习惯:问清楚今天的情况,再教育他一下 。老师什么都没有问,包括名字。 小男孩临走时, 她特意叮嘱道, 如果你要吃水果, 就到老师这里来吧。惊魂未定的小男孩, 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便悄悄地走了,后来竟然在学校也没有看见过他。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 一天傍晚, 杨老师正在看电视。先听到一辆摩托车驶进院子门口的声音,一会儿,门外响起了很有礼貌敲门声。她打开门后, 看到了一位年轻 帅气的男孩和一个漂亮的女孩一起站在门口, 满脸笑容, 手里还拎着一一袋新鲜的水果。“你找谁? ”她疑惑地问。男孩却激动地说出事情的原委。从男孩的叙述中,老师才慢慢回忆起这件事 , 知道他就是当年 那个偷西红柿的小男孩, 已经找到工作, 现在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看望自己。
男孩子眼睛里泛着泪光, 哽哽咽咽地说道; “虽然我至今都不明白, 您为什么愿意充当我妈妈, 帮了我的忙, 但我总觉得, 这么多年, 一直好想喊您一声妈妈。”女孩红着脸补充说:“老师,你肯定不知道他偷摘西红柿的原因:是为了拿给我吃。”老师的眼睛湿润起来, 她有 些好奇地问道, “如果我不帮你, 会发生怎样的结果呢? ”男孩轻轻地摇着头说: “我说不清楚, 可能不敢回家去见会暴打我的爸爸, 可能要在附近躲两天才敢回家。 ”哦,杨老师的心里一阵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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