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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嫌财务造假的瑞幸咖啡（LK.O）终于要被摘牌退市了。
一杯变味的咖啡倒掉，终究不是一件好事，然而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倒掉咖啡引发强震
本月19日，卷入造假漩涡的美股上市公司瑞幸咖啡公告称，已于15日收到纳斯达克股票市场公司的书面通知，该公司已决定将瑞幸咖啡从纳斯达克摘牌。收到通知当日，距离瑞幸咖啡上市满周岁仅剩2天。
自4月2日瑞幸咖啡自爆22亿元财务造假之后，事件开始快速发酵，情况越来越糟。自爆当日，瑞幸咖啡股价暴跌75.57%，次日又跌15.94%，6日再跌18.40%；4月7日起，该股停牌月余；5月21日，复牌后的瑞幸咖啡继续大跌两日，跌幅分别达35.76%和28.72%。到本周四收盘，瑞幸咖啡股价报2.01美元，已较17美元的发行价跌去88.18%，较上市生涯最高点跌去96.09%，而5.06亿美元的最新市值，也已较自爆前夕跌去39.756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82.82亿元），较巅峰市值削去129.34亿美元（约合人民币920.13亿元）！
虽然纳斯达克的摘牌不会立刻执行，期间还会有一个听证会，但谁都知道听证会只不过是走个形式，结局似已板上钉钉。
但这似乎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参考美股著名的“安然丑闻”，等待瑞幸咖啡的或许还有更多、更大的麻烦。
2001年，当时全球最大的综合性天然气及电力公司之一的“安然公司”（ Enron Corporation）财务造假东窗事发，其股票随即被道琼斯指数公司除名、停止交易和摘牌退市，并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罚款5亿美元，并直接导致安然破产；时任安然公司CEO杰弗里斯基林被判刑24年并罚款4500万美元，公司创始人肯尼思莱虽因诉讼期间去世被撤销刑事指控，但仍被追罚1200万美元。
这还没完。安然公司的投资者通过集体诉讼获得了高达71.4亿美元的和解赔偿金，花旗集团、摩根大通、美洲银行等三大投行因涉嫌财务欺诈被判有罪，向安然公司破产的受害者分别支付20亿、22亿和6900万美元的巨额赔偿罚款，国际会计巨头安达信更是因此而一夜暴毙。
插一句题外话。美股对上市公司造假的雷霆惩罚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比如日常监管、事后追责、投资者保护等方面。要知道，A股上市公司康美药业，2018年就爆出三年造假虚增300亿元收入，但结果60万元的罚款简直就如同“罚酒三杯”，更搞笑的是，其股票被罚次日直接开盘涨停，摘牌退市更是尚无日期。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知道围观康美药业和乐视网的吃瓜群众，会不会像罗永浩那样自扇耳光。
曾经“薅美帝羊毛反哺国内消费者”的瑞幸咖啡，“国货之光”一夜之间成了“民族之耻”，随后波及广大中国概念股并引发一系列余波。
危机众生相：中概股的留与走
美股云集了众多中国公司，它们或多或少难免会被瑞幸咖啡造假丑闻所波及。
首先是市场和投资者对于中国公司的信任危机。
就在瑞幸咖啡“自爆”后数日，先是爱奇艺（IQ.O）遭浑水公司做空，被怀疑2019财年业绩数据造假，包括会员数虚增42%-60%、营收额虚增80亿-130亿元，紧接着就是好未来（TAL.N）自爆虚增收入约8亿元；再后来，就是跟谁学（GSX.N）三个月内连遭六家做空机构“围殴”。
跟谁学的案例很值得一说，毕竟这是仅存不多能维持盈利的中国在线教育上市公司。下个月6日，跟谁学将迎来上市“周岁”。
2019年6月6日，跟谁学登陆美股
2月25日，做空机构灰熊（Gruzzly Research）发布报告称，跟谁学存在2018年净利润夸大74.6%、CFO上市前突然离职存疑、刷单虚增学生人数等问题；4月14日晚间，做空机构香橼（Citron）发布报告指跟谁学虚构70%营收，学生人数及收入与实际情况不符；5月1日凌晨，香橼又发报告则称跟谁学虚构40%注册用户，并捏造收入及利润；5月8日，香橼再发报告指跟谁学捏造财务数据，业绩“好到令人难以置信”；5月6日，天蝎（Scorpio VC）发布做空报告指，跟谁学财务和经营数据造假，股价被严重高估；5月18日晚间，做空机构浑水（Muddy Waters Research）发布报告称，跟谁学至少有73.2%的用户是机器人，至少有70%甚至80%以上收入存在造假，称跟谁学是一家“大规模亏损、没有用户也没有收入的空盒子”。
而几乎与中概股遭遇信任危机的同时，中概股回归再次甚嚣尘上。
事实上，正常情况下中概股回归很难抢到头条，除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阿里巴巴去年回归港股二次上市事件，但在特殊时期特殊背景下，中概股回归也开始刷屏抢头条。
本月较早前，媒体就爆料称包括京东、网易、百度、携程等中概明星股正寻求回归港股二次上市，如京东就被传将于6月18日在港挂牌上市，募资约30亿美元，网易最快将于6月份登陆港股，募资约10亿-20亿美元。更有媒体列出了中概股回归和赴港二次上市的名单，包括京东、拼多多、网易、百度、好未来、腾讯音乐、新东方、百盛中国、携程网、爱奇艺、哔哩哔哩、唯品会、汽车之家、新浪微博、跟谁学、58同城等。
没错，“疑似”名单中就包括好未来、新东方、跟谁学等中概教育股。
震后余生：中概教育股的抉择
那么，中概教育股有必要回国搞二次上市吗？
这需要搞清楚两件事：第一，回归国内市场（包括A股及港股）及二次上市的主要目的是什么？第二，能不能回？有没有必要回？
第一个问题，“疑似”回归港股二次上市的大多是互联网或新经济巨头，比如京东、网易等，抛开其他因素，它们回归及二次上市不过是换个市场再融资，尤其是在港股接纳同股不同权架构之后。比如，去年11月阿里巴巴回归港股二次上市募资额达130.58亿美元（约合1012亿港元），媒体称二次上市的京东拟募资约30亿美元、网易拟募资10亿-20亿美元。
第二个问题，回归港股在上市规则上已经不存在障碍，但门槛依然不低。2018年，港交所启动了25年以来的最大机制改革，修改了上市条例，允许内地企业以第二上市形式在港交所挂牌，同时开放了同股不同权的限制。但条件也是很刚硬的：对于寻求在香港二次上市的公司，要求必须在纽交所、纳斯达克或伦交所的主市场上市，且至少两个完整会计年保持合规记录；同股不同权类公司市值不低于100亿港元；其他情况则要求上市时市值至少400亿港元，或上市时市值至少100亿港元及最近一个财年收益不低于10亿港元。
假设按市值的3%为二次上市预期募资规模，好未来、新东方和跟谁学预计可以募资约9.69亿美元、5.55亿美元和2.08亿美元。而对于其他18只中概教育股来说，这不只是想不想的事，更是能不能的事。而且，对于大多数中概教育股来说，是否有利于发展、成本和收益能否成正比很重要。
虽然说中概股回归潮只是推测，瑞幸咖啡造假会否深度殃及中概教育板块也有待观察，但善意来看，对于中概教育板块大部分上市公司，我们更愿意相信它们遵纪守法合规经营，主观判断它们安全可信。毕竟作奸犯科者只是极少数，不能因为三两颗老鼠屎就坏了一大锅汤。
从市场环境和监管层面看，美股市场和投资者对于中国新兴教育机构仍然较为欢迎，融资环境较为友好，对于那些创业创新型教育公司以及仍在亏损状态的公司也较为宽容，这区别于港股和A股对业绩和利润的严苛。且美股宽进严出的上市方式背后，有完善的惩毙机制，作假造假遭退市者不少，安然公司都可以送命，瑞幸咖啡也只是个警钟，中概教育股们想必应该明白其中的代价。
当然，美股、港股和A股市场都有各自的优势，抛开非市场因素，中概股的留与走都可以接受。毕竟，美股在监管、上市制度、一二级市场联动、产品多样性以及投资人专业度等方面积累更深厚；港股则在推进改革之后，其上市公司组成结构趋于多样化，可满足企业对接国际市场的需求；而A股市场有不可比拟的估值和流动性优势，且新经济公司享有更高的市盈率，更贴近市场和用户。
最后从当前市场行情来看，无论是IPO还是二次上市，现阶段似乎都不是最佳档期。
2020年至今，受国际风云变幻及“新冠疫情”影响，全球市场表现不佳。截至周五（22日）下午，港股恒指今年已录得18.67%的跌幅，而美股三大股指则涨跌互现，其中中概教育股聚集的纳斯达克指数则录得3.48%的正增长。
从内地教育股和中概教育股的个股表现看，港股24只内地教育股有14只录得上涨，上涨面达58.33%，其中涨跌幅最大的分别达79.26%和-43.33；美股中概教育板块21只个股中，仅有7股录得涨幅，12只股价下跌，下跌面达80.95%，其中股价较年初腰斩的就有2只。
此外，相比2019年13家中国教育机构海外上市潮，其中10家登陆港股、3家登陆美股，而2020年截止5月22日，仅有3家中国教育机构新上市，其中美股两家（美联国际教育和华夏博雅）、港股一家（建桥教育），内地教育机构赴港IPO更是出现了长达127天的“空窗期”。
总而言之，就现阶段而言，炒作和争辩中概教育股回归并没有太大的实际价值，但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以及全球发展不确定性增加，相信未来会有越来越多中国教育机构选择港股或A股上市，尤其是这一批成长起来的教育独角兽，选择的天平或已出现倾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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