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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森林》是由王家卫执导,梁朝伟、王菲、金城武、林青霞等主演的电影,于1994年7月14日在中国香港上映。影片讲述了一个神秘金发女子(林青霞),利用几个印度人运毒,印度人竟然甩底。她杀了这班印度人后逃走,遇上了失恋便衣探员223(金城武)。与此同时,警察663(梁朝伟)亦因失恋在一间小食店内留连,引起店员阿菲(王靖雯)的注意,潜入他家里窥伺他的行动……
《重庆森林》包含两个失恋的故事:一个是关于警察223(金城武 饰)与金发女杀手(林青霞 饰),另一个关于警察663(梁朝伟 饰)与店员阿菲(王菲 饰)。我想,当王家卫决定用两段式结构来讲述故事时,他或许已经开始为观众的解读癖而洋洋自得了。两段式,必然表达着某种关系,而对于《重庆森林》的解读,也应该从前后两段的“关系”入手。从叙事肌理上看,当223与阿菲在快餐店内的相遇,彼此对视,此时画面定格,叙事转入后半段。在全片摇摆晃动的倒计时氛围中,这一帧定格让“时间”静止,将过去与未来并置在一起。
这样说来,快餐店成为一个中转站,并没有永久贮存的功能,只能不断寄存着过客。同样地,片中复现的飞机、超市、电话亭等空间,也以近乎印象派的方式,传达着都市的现代性体验——诚如波德莱尔所说,过渡,短暂,偶然。尤其是偶然。我始终认为,对于“偶然”的呈现,是衡量都市艺术表达的重要标准。张爱玲在小说《封锁》中,用“电车”完成了对都市男女恍惚相遇的描述,犀利之处,竟在偶然之余,又流露出不肯相忘于江湖的偏执。
同样地,杜琪峰近作《夺命金》的结尾,因同一笔横财而改变命运的刘青云与何韵诗,在街角擦肩而过,偶然之外,更多了一份必然,这种必然带有批判意味:钱(货币)作为一种交流媒介,把现代时空压缩为一个平面,也正是钱,建构着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重庆森林》的“偶然”是表现在爱情故事的层面,然而,如果我们把目光掉转,转向“香港”这个城市,那么663与223的故事则具有必然联系,它们就是香港性的一体两面。223不满于“期限”,失恋之后,他每天买一罐5月1日到期的凤梨罐头,大限将至,他为物品的“过期”而愤愤不平。
这种关乎“期限”的焦虑,很容易使人联想起1997——金城武提出的问题是:5月1日之后,我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回忆?而香港提出的问题是:97之后,我应该如何面对百年的殖民史?663则在阿菲的影响下,开始向往“加州“。阿菲爱听的California Dreaming,用音乐建构着此时此地与“加州”的联系。然而当阿菲做了空姐之后,她告诉663:加州也就那么回事儿。这个喻体作为外来者的象征,或许可以解读为97之后的“中国”,它既承载着本地人的热望与向往,又内涵着自我防卫般的悲观。
事实上,663并没有回答223提出的问题,他也无法回答。因为拯救失恋的任务,不是由主体/男性完成,而是由外来者/女性完成的。不由自主,或者身不由己,恰到好处地传达出97大限之前的“香港情绪”。在感性空前解放的氛围之下,恋物成为一种必然,于是,金城武只能对罐头发呆,梁朝伟也只能对EX遗留的物件说话,只有“物化”,才能获得安全感。从失恋故事到香港寓言,《重庆森林》竟能由小及大地呈现出人文与政治的不同层次,其丰富的延展性已注定了电影的不朽。
(文章选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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