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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她站在那块延伸出山崖的岩石上,心如止水。下方,熊熊燃烧的大火吐着舌头,极尽诱惑地向她召唤。
此刻,所有人都在参加聚会,不会有人来打扰她。她掏出手机,流着泪开始编辑短信。
“亲爱的,我们来世再见吧!今晚,我要让这烈火荡涤我的污浊,还你一个清白的我。”
在摁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跳下了山石,烈火迅速把一切吞噬。
1.目击
湘原之旅的第五天,早上七点,蒲田驾车,载着我、青檬以及丁小川去此行的最后一站——苗湖。
经过一晚的休憩,我们精神劲儿十足,一边谈论着这几天的奇闻异事,一边观赏沿途别致的风景。这个地方叫郎寨,是这几天我们走过的最特别的地方。
昨晚,这里刚刚举行完一年一度的祭火大会,坐在车里,还能看到沿途熊熊燃烧的巨大火堆。按照习俗,这些火堆将持续燃烧四天,预示着全寨人四季红火。
“唉,这几天好冷啊!要不是答应过玲子,给她拍几张苗湖泛舟的照片回来,我也想留在这儿,烤着火堆不走了呢!”青檬叹了口气说。
青檬所说的玲子是我们的朋友。这次,玲子是跟她的男朋友小亮一起来参加我们的旅行活动的。他们打算在郎寨多玩儿两天,所以就留在了那里,打算等我们回来时再顺道把他们接走。
“别找借口啦青檬!我估计,你是留恋这里的麂子烤肉,所以才不想走的吧?”我打趣道。青檬体型微胖,自制力差,对美食最没抵抗力。
“咦,你们快看,前面那两个人……”蒲田忽然叫道,打断我们的谈话。我们一直注意着车子两侧的风景,听他这样一说,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面不远那块山石上,有两个熟悉的身影拥在一起,赫然是玲子和小亮。
“这或许就是他们不想走的原因吧,嫌我们碍事,一大早,就跑到这儿浪漫来了!”丁小川酸溜溜地说。他喜欢过玲子。
那地方叫“情人邬”,那块山石凸出山崖,悬空十多米,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此时,玲子和小亮站在山石上,下面一个巨大的火堆正燃着熊熊大火。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我作出反应,惊人的一幕发生了!玲子和小亮的身体忽然前倾,他们抱在一起从山石上坠了下去,直接落进了火堆!
殉情?!
我们同时发出一阵惊呼,蒲田连忙刹车,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地方,车子终于停住。我们手忙脚乱地跳下车,翻过公路护栏,冲向火堆。火堆热气炙人,我们哪敢靠近,只依稀看到两个人形影子,混着大块的木材一同燃烧。
“快啊!谁有电话,赶快报警!”丁小川叫道。青檬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拨打了寨子里的警务室电话。
当工作人员赶到时,玲子和小亮已经差不多烧成了骨架。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也无力回天。
朋友的猝然离世,令我们有一种近乎虚脱的恐惧和失落感。看着这样的惨景,丁小川喃喃地说:“我记得,玲子昨天下午说过一句话,她说,她想永远留在这里……”
丁小川的话让我们心中一震,如今,玲子一语成谶,果真永远留在了这里。难道,她早就有轻生的念头?
2.推论
就这样,我们暂时留在了郎寨。玲子和小亮跳崖自焚,我们成了最后的目击者,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谁也不甘心。我们约定,在市区警员赶到这里之前,我们谁也不离开。
出事前,我们六个人都住在郎寨吉伯家。吉伯家很宽敞,四合大院,两层砖混小楼。在收拾玲子遗物的时候,我从她的包里找到了四大袋麂子肉,上面有“吉记”的标识。
我找到专卖麂子肉的吉伯,问起这件事。吉伯说,玲子昨晚八点左右来他店里买过四袋麂子肉,说是想给家里人带点儿回去尝鲜,怕走的时候忘了,所以提前买好。
我向蒲田等人说起这件事,我说:“我怀疑玲子的死不是自杀!她死之前还想着给家里人带吃的,这样的人能自杀吗?至于小川昨天下午听到玲子所说的那句话,我们应该是曲解玲子的意思了,她只不过是留恋这里,所以才那样说的吧。”
“你说得对,可是也有可能,后来玲子和小亮身上发生了一些突发性的事件,令他们产生了自杀的念头。”蒲田说道。
我点点头说:“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另外,我还听吉伯提到过一件事。他说,三年前,也有人在郎寨的‘情人邬’投火自焚。”
“这也太巧了吧?”丁小川惊讶地说,“你们说,玲子和小亮的死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呢?比如,有人借这件事,煽动他们自杀……”
“不可能不可能!煽动人自杀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谁有那个本事啊?”青檬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们都是新闻工作者,负面事件看多了,经历多了,也就把什么都看得比较淡。昨天我们不是去过‘情人邬’吗?那里已经被这里的人塑造成了一个爱情的圣坛。”
“人一到晚上,意志力本来就脆弱,如果有人借这些东西蛊惑恋爱中的男女,再加上酒精的刺激和催化,你觉得还会不可能吗?”丁小川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昨天晚上,他们的确都喝过酒……”蒲田若有所思地说,“丁小川,你觉得谁最有这个可能性?”
“我觉得,最有便利条件的人就是小亮!因为他是玲子最亲近和信任的人。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得同时煽动他们两个人才行,这样显然不容易成功……小亮那小子,从一开始我就看他不顺眼,不知道玲子怎么会喜欢他……”丁小川说。
我说:“大家先不要下定论,这些都不过是我们的推测,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郎寨属于边陲原始地带,这里的人我们也不是很了解……”
“所以现在,我们应该弄清楚,昨晚八点以后,玲子和小亮都去过哪些地方,和哪些人近距离接触过,还有就是,玲子的男朋友小亮的背景,对于他,我们也不是很了解。”
“莫棋,你不是说三年前也有人在‘情人邬’跳崖吗?会不会……是那个冤魂回来索命来了?”青檬脑路清奇,怯怯地说。
“总之,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大家最好注意安全!如果这件事真的有人在背后搞鬼,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干些什么。”我有些担忧地说。
3.调查
然而,我的这种担忧很快化解了。当天下午,我们就查到了玲子和小亮自杀的物证。
那是一封遗书,保存在小亮的笔记本电脑桌面上,署名正是“小亮”。小亮在遗书中说,他已经厌倦了尘世,一直寻思着带自己的爱人离开。这次听说玲子要来郎寨,就陪她一起来了。
“真是人心难测啊!果然是他鼓动玲子自杀!这次,丁小川猜对了。”青檬对我说。
我没有作声,说实话,我难以想象昨晚小亮对玲子说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可以令一个花季女孩义无反顾地随他一起赴死。
说来,玲子和小亮确定恋爱关系还不到半年,而且昨晚八点她还在想着给家人带东西,几个钟头后,她真的能下定自杀的决心吗?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莫棋,这是昨晚玲子、小亮以及大家的行踪记录,我们梳理出来了,你看看。”蒲田把一张纸递到我的手里说。
昨晚的情况是这样的:六点钟我们吃完晚饭,然后一起参加了祭火大会。大会七点半结束,随后我们自由活动。我回房间看书直到十点睡觉,蒲田、青檬去了玲子和小亮的房间吃宵夜,九点半两人离开。
而丁小川则在大会结束后意犹未尽地去看了主题音乐典礼,回房时是晚上十一点。
据蒲田和青檬回忆,昨晚吃宵夜时,玲子和小亮的情绪很正常,期间大家还喝了酒。蒲田和青檬离开以后,不知道玲子和小亮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去找过他们。
“当时喝酒的时候,大家聊的都是这次的旅行见闻,以及各自工作上的事,小亮还聊到了和玲子恋爱的一些经历。”青檬有些感慨地说,“小亮和玲子都喝了不少酒,哎,玲子没准真是给酒害的呢!要是她脑子清醒的话,肯定不会听从小亮的建议去跳崖的!”
“另外,我打电话去传媒公司了解过小亮这个人。他为人比较懒散,工作上也没什么追求,有时还挺消极,这种情形,倒是跟他遗书中所说的事情吻合啊。”蒲田补充道。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小亮煽动玲子一起自杀,可我心里那个疑问却始终无法消散。我决定拓展调查范围,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经过调查,我发现了一个重要情况。据吉伯的侄子友强反映,昨天晚上,他从外面喝酒回来,看到小亮背着玲子出了门。当时,玲子趴在小亮背上,像是睡着了。
“你确定没有看错?”我问。
“错不了!况且昨晚我喝得也不是很多,他穿一件红色羽绒服,头戴一顶黑色帆布帽……当时,我前脚刚迈上楼梯,就听到大门口有动静。我一回头,就看到他俩的背影。小亮背着玲子,走得匆匆忙忙的,像是很焦急。”
难道,昨晚玲子突然发病,小亮带她去看医生?友强说当时是十二点,丁小川是十一点回房的,他住玲子和小亮楼上,没准儿他会听到点儿什么吧。
我找到丁小川,问起这件事。他想了想说:“如果是玲子突然发病,我应该听到哭闹声或是叫喊声才对,可是我没有听到这些声音……不过,我感觉他们房间好像有人在喝酒……”
这么说,昨晚九点半蒲田和青檬离开以后,小亮和玲子还在继续喝酒吗?是什么样的情形让他们如此尽兴呢?当时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呢?
我的脑海里一直绕着这一连串疑问。为了谨慎起见,我去了一趟郎寨仅有的三家诊所了解情况。结果三家诊所的人都说,昨晚十二点以后,没有任何人去过他们那里看病。
案件陷入迷雾当中。带着层层疑惑,我去了一趟案发现场。傍晚时分的“情人邬”寒气逼人,下面的火堆还没有完全熄灭。站在玲子和小亮坠崖的岩石上,我揣摩着两人当时的心境。
昨天晚上,小亮背着玲子出门,玲子行动不便,他们没去诊所,到底会去哪里?是去“情人邬”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要等到七个钟头之后的早上才跳崖呢?
突然,我的视线落在了脚下的石子之间。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些塑料泡沫的碎屑。
4.寻源
对于我的造访,酋长葛布并不感到惊讶,他知道我在调查玲子和小亮的死因。事实上,对于游客的死,作为酋长的他同样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市区的警员今天就会赶到,他们嘱托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尸体,可是……”
我明白他的意思。玲子和小亮的尸检已没有太大的意义。这起事件,从表面看来,包括他们内心希望的,都不过是一起纯粹的自杀事件。
“酋长,听说三年前,‘情人邬’还发生了一起坠崖事件,今天我专程来拜访您,就是想了解一下那起事件……”我说出此行的目的。
一听我这话,葛布脸上马上现出不快的神情,下意识地想要遮掩。我心想一定有戏,就以查案为名,一阵穷追猛打。最后,他终于松口说:“那件事情,是我们全寨人的耻辱,我们都不想再提……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原来,三年前坠崖而死的,是郎寨一名土生土长的姑娘,名叫容灵。容灵的父母死得早,葛布收养了她。容灵很争气,三年前以优异成绩考上了西京传媒大学,成为这里多年来出的第一个大学生,她也因此成为了全寨人的骄傲。
然而,容灵上大学的第一年就出了事,她染上了病,并被所有人视为不洁。
几天后,寨子里举行祭火大会,当天夜里,容灵从“情人邬”的山石上跳了下去,希望用圣洁之火洗清自己的污垢。在清理她房间的遗物时,葛布等人发现了医院出具的确诊书。
“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报案了吗?”我问。
“后来,学校知道了容灵自杀的事,来了几个老师和学生,他们怪我们没有做好容灵的心理疏通和监护工作。这件事,责任明明在他们,我听说调查报告就是他们学校的人写的,他们反倒责怪起我们来!我们一肚子气正愁没处撒,就和他们大闹了起来。”
“后来,市区来了警察进行调查,他们就走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葛布说,眼神中流露出哀伤和惋惜的神色。
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我的脑海。我当即谢过葛布,匆匆离开了他家。
回到吉伯家,蒲田、青檬、丁小川几人正百无聊赖地窝在同一间房里看电视。看到我回来了,就催问案件调查的情况。我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要借蒲田的车,亲自去一趟市区公安局。
“他们不是说很快就要派人来这里吗?还用得着单独跑一趟?”青檬不解地问。
“当然用得着,我相信,他们到这里了解案情过后,也会和我查到同一个方向的。”我神秘地笑笑,“放心吧,大家用不着在这儿待多久了,案子很快就可以破了!”
5.推理
当天下午,我就返回了郎寨。我找来酋长、寨中的长者、警务室人员以及此番同行的几名朋友,请他们在吉伯家一聚,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布。
所有人到齐后,我说:“最近,大家都在议论玲子和小亮的死。通过调查,这件事已经基本搞清楚了,不过结果可能会令很多人感到惊讶。其实,玲子和小亮并不是自杀的,而是被人谋杀的……”
一听这话,青檬一下叫起来:“不会吧莫棋!我们不是亲眼看见他们两个跳崖的吗,怎么又变成谋杀了?还有,小亮在遗书中也承认了自杀,这又怎么解释?”
“我们的确看到了他们跳崖,可是谁能保证,当时他们一定是活人呢?之后他们掉进火堆开始燃烧,我们也就更加无法判断这一点了。”
“根据我的推测,当时跳崖时,玲子和小亮已经死了,我们只是看到了凶手制造的假象而已。他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至于我们发现的那封遗书,应该是凶手伪造的吧。”我说。
在场的人议论纷纷,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莫棋,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请完整地说说你的推理吧。”丁小川之前一直主张是小亮煽动玲子一起完成自杀,如今听我这样说,他自然不甘心,“你就从死人怎么会跳崖开始说好了。”
“凶手要做到这一点,当然得动一番脑筋才行。现在网店有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出售,凶手运用的道具,就是这个。”说着,我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举起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是一个袖珍的遥控器,在表演一些小魔术的时候就会用到,只要一摁下这个按钮,就可以使捆缚在同伴身上的绳索挂钩自动弹开。”
“我找到这个东西后,一下联想起了在‘情人邬’发现的塑料泡沫碎屑,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凶手的做法是这样的:先在玲子和小亮的尸体衣服底下塞进条形塑料块,缠上绳子,使尸体能够保持站立和拥抱的姿态,然后,他利用一根隐形线——这根线应该是和这个遥控器配套的——一头捆住尸体,一头捆在山石靠山的老树上。”
“凶手在经过那里的时候,只要一摁下遥控器,挂在树上的挂钩就会弹开,两具尸体因失去隐形线的牵绊而栽下悬崖,远远看去,就跟跳崖一模一样。”
“隐形线和固定尸体形态的条形塑料块也会连同尸体一起掉进火堆化为灰烬,只不过,现场还是会留下一些塑料泡沫的碎屑,那是尸体在失去隐形线的牵绊瞬间变形时折断塑料块产生的……”
丁小川沉吟道:“照你的意思,那天我们经过‘情人邬’的时候,凶手正好摁下遥控器,所以我们才看到玲子和小亮‘坠崖’的假象……”说到这里他恍然大悟般叫道:“也就是说,当时,凶手就在我们附近?!”
“对,准确地说,凶手就在我们车上!”我自信满满地看向一言不发的蒲田,“我说得对吗,蒲田?”
6.凶手
我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阵骚乱,所有人都把目光指向蒲田。蒲田阴沉着脸,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伫在那儿,仍然一语不发。
我直视着蒲田,继续说:“蒲田,我手上这个小物件,就是在你的车子方向盘下面的储物盒里找到的。你太自信了,你一定没想到有人会去检查你的车,所以连这么重要的物证也忘了扔掉吧?”
“其实,今天我并没有去市区。我之所以借你的车,就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车上找到点儿什么,来印证我的猜想,结果,还真让我找到了……”
蒲田嘴角牵动了一下,轻声说:“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难道,就凭这个小东西?”
我摇摇头:“当然不是。蒲田,假的永远真不了。玲子和小亮跳崖自杀,早不跳晚不跳,偏偏在我们经过那里的时候跳,就好像……好像专门跳给我们看似的。”
“如果他们真的是自杀,至少说明,他们的死因可能跟我们当中的某个人有关,所以,凭着这样的想法,我当时对车上的每个人都持怀疑态度。老实说,你的杀人手法很隐秘,一开始我并没有破解你的手法,我是发现你有杀人动机后,才开始怀疑你的。”
“现在想来,是青檬的一句话提醒了我。她说,会不会是三年前那个在‘情人邬’跳崖的冤魂回来索命。死人当然不会回来索命,除非有活人替她做,而这个人,一定和死者有关。”
“我调查了三年前那件事。我去酋长那里了解过当年的情况,回来向你借车之前,我还给西京传媒大学和公安局打过电话。”
“我了解到,三年前在‘情人邬’跳崖自杀的,是一个叫容灵的姑娘,寨子里的每个人都认识她。玲子和小亮是西京传媒大学的学生,几年前,他们合写过一篇调查报告,正是那篇报告,把容灵推向了死亡。”
“而你,蒲田,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你还有一个身份,你就是容灵在读大学期间交的男朋友!”
蒲田突然笑了:“莫棋,你调查得还挺详细啊……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关于这一点,坦白讲,我是靠猜测。”我看向友强,“友强告诉我,案发前晚十二点,他看到小亮背着玲子出了门。深更半夜的,玲子行动不便,外面天气又冷,他们会去哪儿呢?”
“我猜想他们是去诊所看病或是解酒,然而情况却不是这样,他们并没有去这里的任何一家诊所,这就不得不使我联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
我看着蒲田,继续说:“我想,那时的玲子和小亮,很可能已经死了,友强看到的所谓的‘小亮’,其实是你!你穿了小亮的衣服,伪装成小亮,把玲子背到‘情人邬’,随后再回去背小亮,然后用我刚才讲的方法在山石上布置妥当。”
“那天晚上,你和青檬离开玲子和小亮的房间后,你又偷偷回去了,你继续陪他们喝酒,目的是找机会毒死他们,反正他们的尸体会被火烧毁,不用担心查出真正的死因……”
“你之所以毒死他们而并非下迷药弄晕他们,是因为当时距他们‘跳崖自杀殉情’还有七八个钟头,晚上外面天冷,如果只是弄晕了,他们提前苏醒过来可就麻烦了。是不是这样?”
蒲田冷笑了一声:“这么说,小亮的遗书,也是我伪造的了?”
我说:“不错,小亮的房间里有纸有笔,留遗书的话,直接写出来不就行了,还用写在电脑上吗?这显然不符合一般人的习惯。我想,你这样做,一定是为了解决笔迹不符的问题吧?”
外面突然传来汽笛声,市区派来的警员到了。蒲田凄然地大笑一声,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像一头野兽般,猛地撞开人群,拔腿就跑。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酋长葛布大喊“拦住他,别让他跑了”,然而还是晚了。蒲田成功地避开所有人的羁绊,迅速从后门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7.尾声
事后我们才知道,当时蒲田并非真正想要逃跑。他只是担心被警察控制住后,没办法做出自己的抉择。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选择了和容灵当年一样的死法,从“情人邬”跳了下去,当场毙命。
在他的行李箱里,我们找到了一本带锁的日记本。里面,他记述了关于容灵的一些往事以及他此次犯罪的计划。原来,他随时为自己的犯罪准备好了“自白书”——一旦罪行败露,他就选择自杀。
从日记里,我读到了容灵死后他内心极度的痛苦。很难想象,假使他的罪行没被查出来,他还能在这种痛苦中活几年。
三年前,容灵考进了西京传媒大学,半年后,她在校外被几个人欺负了,这事被身为学长的蒲田撞见,他挺身而出救容灵,这之后,容灵想到过死,蒲田一直鼓励她活下去,并答应为她保守这个秘密。
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蒲田和容灵相爱了,容灵为蒲田的正直和真诚所打动,他们成了情侣。不过,受那次事件的影响,他们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关系。蒲田理解容灵,他成了她试图走出阴影奔向新生活的精神支柱。
然而不久,噩运再次降临到容灵身上。由那次事件所导致,容灵在一次感冒中被查出染病。她欲哭无泪,没有勇气告诉蒲田,但蒲田还是知道了。为了保护容灵的自尊,蒲田佯装不知情,继续在身边呵护着她,打算陪她走完余生。
这一切,很快让两个急于出名的人给破坏了,他们就是玲子和小亮。
一时间,容灵陷入歧视和诽谤的洪流,她觉得已经完全丧失了活着的意义,以及面对蒲田的勇气。回到郎寨,她选择了跳崖自尽。而遭受双重打击的蒲田也无心学业,离开了学校,去了一家电子机械加工厂上班,意志消沉地活着。
他像疯了一样在茫茫人海寻找那几个人渣,但一直没有找到。再后来,他查出了写报告的两个人。他主动接近玲子和小亮并成为他们的“朋友”,其目的,就是找机会向他们复仇。
蒲田杀死玲子和小亮的过程与我推测的基本一致,只不过,他并非直接用药毒死他们,因为他觉得那样不解气。考虑到用刀子的话,清理第一现场会很麻烦,所以他选择了用迷药。
据蒲田在日记后面的补叙,那晚,他把他们迷晕后,带到“情人邬”附近的小树林捆起来,等他们醒来后,他对他们进行了长达两三个小时的审讯和折磨,最后强行给他们灌下氰化钾。他们死去后,他才把他们带到“情人邬”布置跳崖现场。
事后想来,成为我推测案情关键物证的那个小型遥控器,蒲田可能并非是忘了扔掉吧。他舍不得扔掉它,因为那是他已为容灵报仇的铁证,可以为他的“苟活”找到一点安慰和平衡。
他选择以“自杀坠崖”的方式呈现玲子和小亮的死亡,除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外,也为了制造一种“仪式感”。他要在容灵自杀的地方,用相同的方式,让他们向容灵谢罪。
“其实,容灵第一天进入学校,我就喜欢上了她。她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我不敢向她表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以致后来发生那么多事。”
“在收到容灵跳崖前的那条短信开始,我就有了某种使命。有些事,比我的死更重要。我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弥补我的遗憾。”在日记最后,蒲田这样写道。作品名:《迷途猎手》;作者:蓝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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