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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立君瘫坐在墙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伸手按下头顶上的开关，屋子内明亮起来。
眼前混乱得不像样子，沙发翻了个个儿，撞翻茶几，东西都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玻璃杯也从桌面上掉下去，摔成无数碎片。
叶芝直直地倒在地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原本是一动不动的样子，可胸口忽然有了起伏。立君吓了一跳，过去弯下腰，将手伸到对方鼻孔前，发现这个女人还有呼吸。
“呃……”她似乎不想死，口中嘟囔着什么。
立君没有探究她在说什么的心思，双手掐住她脖子，用力，再用力，直至这世上真正多了具尸体才罢休。确认一切都做完，没忽略什么后，他总算能放轻松，倒在旁边，长长地呼口气。
接下来就是处理尸体，这里离海很近，他可以把尸体扔进海里。
拿出事先准备的麻袋，立君把叶芝折叠进袋子里，凶器就插在对方的后胸口，所以不需要专门收拾。只是有两三滴血掉落在地，他花了些时间擦净地板，再将纸巾扔进麻袋。
正是夜晚，公寓所在的小区里停放了不少车辆。按照之前的计划，他要在其中偷一辆。
楼道的声控灯亮起，他锁好门，背着麻袋下楼，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
“糟了，车钥匙还在车上，忘记锁车了。不过没什么事吧，我上去五分钟，马上就下来，而且我那辆又破又旧的银色大众，又是二手的，谁看得上啊？”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张嘴说话，只是擦着他肩膀上了楼，但立君听到了，听见对方心中所想。
他生来就有读心术，不需要将注意力集中于什么地方，只要站在某个人的周围，使用超能力，就能听清对方的心声。但这读心术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用，有时也会失效，就像是对麻袋里面的这个女人。
接近叶芝后，他原本想窥探她的内心，好为杀人计划做准备，只是事与愿违，读心术总是莫名其妙地失效。不过幸运的是，这记者是个单纯的女人。
“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举报，证据就在家中，你跟我来。”
他其实并没有说明这个事情究竟是什么，对方就跟了过来，这使得计划颇为顺利。
银色的，二手的，破旧大众。
立君在小区外面找到了西装男人心想的那辆没锁好的车，钥匙就被遗忘在座位上。他打开车门，拿出钥匙，又打开后备箱，径直将麻袋丢进去，再坐回驾驶座，发动汽车。
车内收音机没有关，里面正播放新闻，主播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近日，一段监控曝光，警官邢建被污蔑的真相……”
收音机里说的新闻曾在过去引起过轰动。
十年前，公安局接到一起绑架案，随后迅速出动一批警官解救受害者。犯人绑架的是当地著名企业家的女儿，这家伙不仅不畏惧警方，还肆无忌惮地索要千万赎金。
警方赶到犯人指定存放赎金的地方，又在距其周围一百公里的废旧工厂里发现了受害者，就在他们准备营救时，犯人就电话打到了公安局。
“派一批警官进工厂来。”要求很简短，也很奇怪。
一方面出于对受害者的安全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对自身实力的信心，毕竟一批警官怎么也能应付一个犯人。
作为当时刑侦队的队长，邢建在接到上级的指令后，带着警官们冲进废旧工厂，但在看见犯人的时候后悔了。他曾多次逮捕过对方，这家伙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犯人可能从来就没想过活着离开，要大家进来只是想要报复社会。
果然，如同邢建预料的那样，就在警官们进去的刹那，爆炸声响起。
解救行动失败，痛失女儿的企业家将所有的过错归结于警方的无能，他还背地里买通多家新闻媒体抹黑警方。
受舆论压迫，当时公安局的局长面临被辞退的危险，恰巧有个新闻记者找到局长，说可以帮助他摆脱现在的尴尬场面。
“违法吗？”
“不违法。”
“那就拜托你了。”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局长只好听从对方的建议。
次日，邢建妻子和儿子从家中出来，准备为葬礼的事情忙碌时，突然被一群人围住，他们手拿话筒，高举相机，闪光灯在空中闪烁不停。
位于人群正前面的是名女性记者，她将话筒举到邢建妻子面前，高声质问对方：“根据线人举报，你们家中私藏着大量赃物，请问这是真的吗？”
“我们听说您丈夫利用自己职位，擅自挪用上百万金钱，请问您知道自己丈夫挪用了多少吗？”
“关于这次解救行动失败，警方推测您丈夫和犯人有勾结，旨在获得数千万的赎金，但在现场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发生了争执，这才导致了爆炸。请问您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问题一个连着一个，问问题的人似乎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对方回答什么，她只是忙于引导整个舆论的方向。
女人已经被问得发蒙，又浑身颤抖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儿子亦是气急败坏，靠近女记者，猛然推了对方一下，“你胡说，我都听见你在想什么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在瞎说！”
“小朋友乱说话可不好，你以为自己是在动画片里吗？”记者只瞥了小男孩儿一眼，再抬头询问那些早已准备好的问题。
一场采访结束，舆论确实发生了变化，民众原本以为解救行动的失败是因为警方无能，而现在他们倾向于相信是刑侦队长与犯人串通。
整体的过错转移到某个人的身上，局长顶多是用人不当的错误，几封反思信了事，位子算是保住了。而改变舆论方向的媒体记者也在局长的帮助下，一步步由不起眼的小记者变成本地著名记者。
十年后的现在，掩埋于一堆废墟中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在爆炸的时刻，邢建拼死保护受害者。
曾经的传言不攻自破，前任局长出面向大家道歉，但又有什么意义，人都死了。是的，都死了，邢建的妻子受不了舆论攻击和亲朋的冷眼，跳楼自杀，把儿子一个人留在了世上。
立君低头关掉收音机，再抬头时，挡风玻璃前猛然出现一辆汽车，随即踩下刹车，还好来得及，只与对方产生了点碰撞。
运个尸体怎么这么不幸，还发生了车祸？
他俯身检查完车辆，再抬头时，看见对面的车主有些不对劲儿，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却是时不时地往他车的后备箱看。
“怎么了？”
男人没回应，从怀中取出手机，作势打电话，“我们叫警察来处理吧。”
立君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按住车盖，“不用了吧，只是轻微碰了下，不需要麻烦警察。”
“我想你误会了，我的车可贵了，就算是修也要一大笔钱呢。”男人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又侧头向后备箱看去。
立君往旁边站了站，遮挡住对方视线，发生车祸明明是因为对方逆行，可这家伙一点都不担心事后检查，看上去好像还有点期待警察来。
“我看着后备箱好像有点儿问题，是不是撞坏了啊？我去看一眼，看需不需要麻烦警察来仔细地检查检查？”
立君立马拦住对方，眼神落到车内，打开门，探进去身子，翻了半天才在里面翻出一个钱包，大概是那个西装男人的。
“这些钱够修你车了吧？”
男人嬉笑着接过钱，开车离去。
在驾驶座上缓了半天神，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威胁了。
怎么回事？那家伙究竟知道些什么？
2
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却是记忆犹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想起。
像是一切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样，父亲是他的英雄，母亲是他的天使。
白天，空闲下来的父亲会教他武功，不是花拳绣腿，是真刀真枪的那种。“只有自己强大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这是父亲常对自己说的话。
他也看见父亲好多次同坏人搏斗，奋不顾身，英勇地守护这座城市。
夜晚，母亲会陪在他身边，拍着他的背，轻轻哼唱小曲，或是讲些童话，使原本死气沉沉的主人公变得活灵活现。然后他入眠，睡得香甜。
因着有保护自己的家人，立君发誓要保护他们。
“姐姐，姐姐，帮帮我吧，那个男人一直在跟踪我。”
随同母亲逛街时，一个女孩儿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求助，母亲善良，自然答应了对方请求。女孩儿在前带路，说自己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可是拐来拐去，怎么也没走到。
立君心生疑惑，走过去，准备探听对方心声。
“这个女人真蠢，一骗就被我骗到了，到时候把她卖掉，肯定能赚不少钱。”
“你怎么了？”母亲察觉出儿子的异常，问道。
“我肚子疼，哎呀，疼死我了！”不能说破，因为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这个女孩儿的同伙，他只能这么做。
还好，母亲也发觉有什么不对劲儿，立即带着他离开。
“没有人会向比自己能力弱的人求救，何况这女人不报警，只一个劲儿带着你们走，显然是想把你们骗到什么地方。你下次要多注意了。”
“嗯，我下次会多注意的。”被父亲批评一大通后，母亲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抱歉道。
这场面看上去很平常，可记得很深，大抵是源于之后再没感受过这种岁月静好的时光。
3
夜色沉沉，立君打开车灯，光线在道路上四散开来，四周没有车辆，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他还没开出多远就慌张地踩下刹车。
道路中央正躺着一个年轻女孩儿，她身下一摊鲜血，过路的车辆很多，可全从身旁开了过去，没有停下。
这女孩儿还好吗？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是发生车祸了吗？你要坚持住啊。
他想知道女孩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样子对方很难开口了，只好动用读心术，却发现没成功，超能力又一次失效。
近来总是发生这种事，大约是神经高度紧张，所以读心术不管用了。
现在最为要紧的是打120，他将手伸进口袋才发现没有带手机。蹲下身，把女孩儿抱在怀中，向着车小跑过去，在副驾驶座上安置好对方，自己迅速上去发动汽车。
“你要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夜晚车辆不多，索性将速度提高，把油门踩到底，接连闯了几个红灯。他似乎都没注意到自己有多紧张，眼睛骤然紧锁，都不敢眨一下，手心冒出汗水，油得都握不住方向盘。
“坚持住！坚持住！”他还不停地给女孩儿加油。
女孩儿紧紧按着腹部，脑袋斜靠在车窗上，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又止不住地呻吟着。
立君活这么大，第一次把车开得这么快，几近飞起来。为了快速赶到医院，他甚至甩了几个起摩托车的交警，抱着女孩儿冲进急救室期间，忽然想起了车后备箱里的尸体，内心一阵后怕。
万一当时被交警赶上来，那他现在可能就在警车上。
“大哥……”
他把女孩儿交给医生，本想转身离去，却被对方抓住了胳膊。
“大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个真的好人。”她急需治疗，说话声都异常虚弱。
“我们只是见了一面，怎么就能断定我是不是好人？先做手术，别想其他的。”
她微微摇头，又轻轻点头，“不，你是真正关心我的，我在看你的第一眼就听到了。”她又握了下对方胳膊，“大哥，做错事了不怕，改正了就好，不要错下去啊。”
立君不明白。
医生已经在催促她进手术室，她也不管，只倔强地再用一口气道：“车的……后备箱……”然后昏了过去。
距离杀人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家中也收拾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日子又恢复到从前，四处打零工，挣钱，养活自己。
有时不想工作了，就待在家里。他不与人来往，因而在听见门铃声时，心里一阵疑惑。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李嘉麒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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