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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到烈日炎炎、酷热难耐的季节,我就会十分怀念童年时期乡村的夏夜。北方夏天的白昼似乎总是那么漫长,当落日像羞红的脸半遮半掩挂在西边山顶之后,夏夜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之中慢慢地覆盖到了大地上面,使得漫天的热气中间有了一丝丝的凉爽。
在家家户户院中刚刚升起袅袅炊烟的时候,放牧归来的牛羊已经出现在村口的路上。牧人们不停地吆喝着各种口号,并纷纷凌空甩着手中的鞭子,甩鞭发出特有的大小、长短不一的响声,以此来控制着牛羊群的秩序。放学归来的孩童挤在路边,笑嘻嘻地去模仿这门古老的手艺,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把可爱的小牛和小羊们吓得到处乱跑,引起一阵阵短暂的骚乱和开心的哄笑。
如果说知了是夏季白天歌唱的主角,那么夏夜的联欢会一定是青蛙的主场,几乎是在牛羊归栏的同一时间,路边草地中和田野庄稼里的青蛙就不甘示弱地集体开始鸣唱,果然是“草深无处不鸣蛙”。在阵阵清脆的蛙鸣之中,时不时也会传来蟋蟀和其他许多不知名的虫子的“浅唱低吟”。伴随着飞掠而过的蝙蝠身影,还有轻盈灵动、翩翩起舞的蜻蜓和萤火虫,偶尔不知道谁家的中华田园犬也会长吠一声导致后院的鸡窝一阵扑腾,夏夜的联欢会就愈发的热闹起来。
傍晚之时,我最期待的就是父母隔三差五从水瓮里捞出的用井水浸泡过的西瓜,切开以后有一种别样的清凉,哪怕不甜,吃过以后也依然会回味无穷。晚饭以后,人们就络绎不绝地走出家门,聚集在几个固定的场上,开始夏夜消暑的活动。
场上周围会点上一圈晒干的蒿草用来熏蚊子,虽然方法简单又古老,驱蚊效果却很好。人们多会带上手电筒,主要是为了检查场上有没有蝎子出没,毕竟被蝎子蛰一下可是够人难受好多天的。不需要刻意提醒,每晚都有人提着一大壶凉开水,供大家饮用。于是,每个人都捧着一个水缸,围坐在自带的蒲墩上面,一边挥舞着蒲扇,一边聊着天,谈论着天气和庄稼,或者是十里八乡的新闻。围观最多的大概就是玩扑克的地方了,在几个手电筒的照射下,当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放松消遣一下。孩童们则不安分地蹦蹦跳跳,做着游戏或是听大人讲各种神话故事,也有好事的人编着鬼故事,吓得小孩们惊叫连连,更多的小孩会追着萤火虫到处跑,不抓几只关在玻璃瓶里绝对不罢休。
在天气晴朗的夏夜,可以看见夜空中遥远广阔的银河,小孩们跟着比较有文化的大人去学那些星星和星座的名称以及那些历史或者神话传说。尽管当时尚不知道康德的名言:世界上只有两件东西最能深深地震撼我们的心灵,一件是我们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则;一件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但是我们依旧经常看星空看得入迷,仿佛苍穹之上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吸引并指点着过去和未来的方向。
夏天的风和雨往往是狂风骤雨。如果是在雨夜,我们则会端着板凳坐在门前,数着划破夜空的闪电的次数和滚滚雷声响动的次数,静静聆听屋外密集的雨声,默默筹划着第二天去河边玩水的计划。直到在父母不断的催促之中,恋恋不舍地进入梦乡。
我怀念童年时期乡村的夏夜,就像亿万星辰在辽阔深邃的银河中间闪烁,即使有时候看不到,却一直都在。
文:齐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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