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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 微 毛嘉宾
2017年11月,韩国汉语教育院院长金仁淑受邀回到中国,在母校国际教育学院讲述她和汉语的故事。
在这里,请先允许采访者冒昧地称呼金院长一声师姐,然后开始接下来的记述。
“1994那年,我喜欢上了一个中国男人,为了见他,我来到了中国。”
“真的?这个中国男人是……”
“周润发。后来知道他不在大陆,我哭了一个星期。”
1994年这一年,20岁的金仁淑师姐从韩国来到中国,在烟台鲁东大学就读。20岁,还是叛逆的年龄,尤其是到了异国他乡,脱离了父母的管束,更加任性。
或许是天意使然,她遇到了足以改变她一生的人。
那时候,她总是睡得很晚,早上赖床不去上课,胡老师就打电话叫她起床,甚至亲自去宿舍敲门,叫醒睡梦中的她,日复一日。
有一次,她生病发烧,可是恰是这个时候,她花光了带来的所有钱,只剩下一条项链。这是她妈妈的项链,为了解燃眉之急,妈妈让她带到了中国。当时,她纵有万般不舍,也只得请胡老师帮忙,卖了它做医药费。
病好了以后,她一直以为她的项链已然易手,也就不再牵挂。
4年以后,作为该校首位毕业的韩国本科生,她毕业了。胡老师说,要送给她一个礼物。她既高兴又期待,但当她看到礼物时,她竟哭了,是那条妈妈的项链啊!她竟然还能再见到它!可是为什么……
“我们当时给你一定不会接受,或者会一点点赚钱还给我们,但为了让你安心学习,我们决定在你毕业时再把它作为礼物送给你。”胡老师这样告诉她。
胡老师,我的导师,于师姐,如姊,于我,似母。我曾多次见过留学生跟老师们告别时的场景,所以非常能体会她的感受。也就在那时,她深深地爱上了汉语,并且下决心致力汉语推广工作。
“我今天很紧张,因为要在我的老师面前讲儿童汉语教学,就当是交作业吧!”
“这份作业老师能给我多少分?”
“当然是满分!”
2008年毕业以后,金仁淑师姐回到韩国,一开始并没有从事教学工作,而是做了国际导游、韩国观光公社职员这样的可以推广汉语的工作。但是久而久之,她发现这些工作在推广汉语方面有很大的局限性,它们并不只是专注于汉语的使用与推广。或许那时候师姐会想:有没有一种途径可以让更多的韩国人知中国、学汉语?或许在这个过程中,她想到了烟台,想到了鲁东大学,想到了曾经教过她的那些可爱的老师们。或许她是受到了老师们的影响,她开始了她的汉语教育生涯,而这一教就是10年。
曹雪芹披阅十载,终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却给后世留下了不朽的红学经典。而金仁淑师姐所做的,是中国人都难以企及的事情,为汉语教学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于2008年创办了自己的韩国汉语教育院,专心致力儿童汉语教师的培训和儿童汉语教学。
开始的时候,有人问她:“你自己的汉语还说不好,怎么能教别人?”她的确有过担心,但等到真正教学开始的时候,她发现这些都没关系。她教的是韩国3岁~6岁的孩子,而对于他们来说,关键是趣味性,所以她们创造性地开发了律动汉语、美术汉语、料理汉语、魔术汉语、体育汉语等,让孩子们在玩中学、学中玩,寓教于乐。她们编简单的汉语歌练习发音、记住生词、学会交际表达。上课前她们唱“你好,你好,同学你好;你好,你好,老师你好”;安静的指令时从“头、肩膀、膝盖、脚”到“头、肩膀、膝盖”再到只做动作而不唱,不知不觉中便安静了下来;当练习韩国人难发的zh/ch/sh/ü时,她就自编“RAP”歌;“小星星版”“两只老虎版”的拼音字母歌。她们的魔术,连大人都非常感兴趣,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金仁淑师姐能将汉语教学融入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里,与她的用心与热情是分不开的。作为一位韩国留学生,她认认真真地学汉语;作为一位儿童汉语教师,她别出心裁地教汉语;作为一位汉语教师的培训者,她倾其所学让别人知道该怎么教汉语。
细数成就:她们学院获得了韩国政府批准的儿童汉语教师培训许可证,并已经累计培养了2000余名儿童汉语教师,覆盖了全国的幼儿园、小学。在全国设立了120个教学点,越来越多的老师采用她所开创的儿童汉语教学法进行儿童汉语教育。她本人也编写出版了多套儿童汉语教程、成人汉语、HSK和YCT汉语等教材,并由韩国著名的出版社——东洋出版社出版发行,她也由此成为东洋出版社的理事。
这样的成就,这样的热情,这样的坚持,这样的作业,如果是你打分,你会给多少分?
“韩国人学英语、日语的时候,是哭着开始,笑着结束。学汉语时你们知道是什么样吗?”
“是什么?”
“哭着开始,哭着学习,哭着结束。”
金仁淑师姐在谈及汉语时说:随着“汉语热”的兴起,汉语在韩国的作用日益突出,以前人家会问你为什么不学英语和日语,而现在人家会说你教我汉语吧!三星公司的李会长曾在中说“未来的儿童不学汉语将找不到工作”。
然而,“哭着学汉语”也确实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浅尝辄止。于是,金仁淑师姐将针对性、趣味性、实用性的理念应用于教学,借助的就是上面提到的各种趣味性活动,而这些活动赖以进行的依据则是各种各样的教具。
她们做教具的原则是:简单易学、省钱有趣。
她每次来中国,总会批发很多小玩意和简单的设备回去作为教具的材料。
她这一次来带了两个大箱子,已满满地全是教具。我们也有幸见识到了它们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只要有心,教具随处都是。从毛老师办公室随便拿的玩偶,在胡老师办公室收刮来的不用的茶叶盒,在她手里都发挥了奇特的作用。仔细欣赏她的教具,你会发现,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她们手里却能散发出无限魅力。在这里,我想说,当你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中时,你会发现,全世界都与它相关。
除了教汉语,她还传播中国文化。金仁淑说,老师讲过语言是文化的载体,语言和文化是分不开的。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可以挖掘、可以传播的东西很多很多。金仁淑致力传播中国文化,当然,依然是用她的方式。
在韩国,她每年都免费开展中国文化展览,请市民参加文化体验活动,让更多的人爱上中国,爱上汉语。
她能把文化与教学结合地天衣无缝,用18块钱成本演绎的“皮影戏”,收到了无与伦比的效果。皮影戏开场介绍的是中国国情风貌、风土人情,学生既了解了中国文化、学习了汉语,还了解了皮影文化。这种方式十分生动直观有趣,简直是一举多得!
她热爱中国文化,想要了解得更多更深。虽然已经是老师,甚至是老师的老师,但是她却一直在用学生的心态教学。她学会了双截棍、剪纸、皮影戏、京剧变脸、抖空竹,太极拳等,这种终生学习的精神是最让人感动的。
2017年11月,金仁淑,一个韩国人,对汉语有如此饱满的热情,对中国有如此饱满的爱。她是中国的“铁粉”,她是鲁大的忠实弟子,她走到哪里,都把中国故事传颂到哪里,把鲁大故事讲述到哪里。
有如此优秀的校友,有如此杰出的师姐,作为一个中国人,尤其是从事汉语国际教育的中国人,我们不应该怀有更多的爱与热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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