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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堡的故事丨有幸被爱 无愧山海

时间:2016-11-13

那些只言片语其实就是自己生活的记录

提示:本文共有 5037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11 分钟。

陌上民宿——天鹅堡的故事

(一)

是有好些天没写些什么了,不是忘记写了,而是不知道怎么去写。那些只言片语其实就是自己生活的记录。

可是很多时候,很努力的微笑,也似乎还是觉得辛苦。我不愿意自己的文章中有太多灰暗的文字和沮丧的调调,可是此刻我还是敲打出这些软弱的文字。辛苦的时候,也想找个人来和我一起分担,可转念一想,人不可以这么自私,开心幸福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幸福,艰难软弱的时候却找个人来分担,这对对方太不公平,怎么可以把别人拖进辛苦的漩涡里呢?如果无法给别人幸福,那么就不要把别人牵进我的生活中。

是不是这个时刻很多人都像我一样的困顿,是不是都和我觉得像陷入了迷宫中,很努力却觉得找不到出口,好想就在心理最软弱不堪一击时说服自己缴械投降,可是我还是固执地想继续走下去,或者这个迷宫真的找不到出口,可哪怕头破血流我也想壮烈的不断前行。

我记得有个朋友告诉我否极泰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否极,但是我期待着泰来,不过有时候我好想自己能像以前那样愿意有情绪的表达,现在的自己,太沉默,太喜欢独处了。

九月的一个秋雨夜,夜读的时候无意间在发现了贝加尔湖这个名字,我的目光深深吸引了。

去贝加尔湖十分方便,火车可以乘北京到莫斯科的国际快车,不过时间上需要很长。我选择的是从北京直接飞西伯利亚最大的城市——伊尔库茨克,飞行时间不到3个小时。

当踏上西伯利亚的土地的时候,我闻到了空气沁凉的味道,抬眼望去,天高云淡,内心有一种雀跃在升腾,那是一种莫名的欢欣,就仿佛是——我回家了。这种感觉上次在陌生的地方出现是在科尔沁还是云岗,我已经记不清了,而塞外的空气里似乎总是蕴含着回家般的味道,却每次都会在呼吸到的一刹那苏醒。那开阔的,高远的,那清朗的,明晰的,是我内心不可抑制的热情被触动的地方。

(二)

作为世界上年代最久的湖泊,汉代苏武牧羊之地,被称为西伯利亚的“蓝眼睛”,贝加尔湖本身就有着传奇色彩。湖型狭长弯曲,宛如一弯新月,所以又有“月亮湖”之称。俄国大作家契科夫曾描写道:“湖水清澈透明,透过水面就像透过空气一样,一切都历历在目,温柔碧绿的水色令人赏心悦目”。

奥利洪岛是贝加尔湖中最大的岛屿,也是来贝加尔湖观光的游客必须停留的地方。我抵达奥利洪岛的时候,正是午后,太阳很好。预订的旅店位于山坡下一片松林中,紧邻湖边,能很清楚的看到湖对岸那高大的山脉、白白的云朵。旅店的名字是用俄文写的,我不大认识,但翻译过来意思就是青年客栈。是一栋木制的小楼,条件极为简陋,当然了价格也很便宜,约合人民币120元一晚。不过我倒是喜欢这样地方,因为处处都是一种质朴的美。

小楼下面是一个围栅起来的小院,虽是深秋,但还开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出了小院,穿过松林,就是贝加尔湖畔。

行走在贝加尔湖畔,我只是从这片林到那片水,从这朵花到那株小草,在山中低语,在船头歌唱。也许在这山水里,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我在与自己内心相遇。

在白桦林间奔跑,是孩子撒欢儿般的感觉,漫步贝加尔湖畔,任风吹起衣衫,发丝零乱,鸥鹭彷佛近在眼前。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在千万年无涯的时间里恰好在此刻来到这里的一个旅人,一个无名的灵魂。我只是奔跑,只是跳跃,只是沉默,只是张开双臂挥动双手,却不知道是在跟谁打招呼, 也许是这土地,也许是这河流,也许是这山风,也许是这浪花,也许一切都不是,也许一切都是。

贝加尔湖的夜晚,冷寂在一片浓重的黑色里。我没有等到月亮挂在贝加尔湖的上空,它沉沉地睡去,在如水的夜里。贝加尔湖畔的夜晚,只有风迈着步子缓缓前行。静默的白桦林,像是在凝思着什么。我惧怕所有太过热烈的东西,比如我惧怕盛夏的阳光,在阳光下我总会想要逃走。但我却始终如一地喜欢着能带给我安详与宁静的月亮,喜欢它清澈的眼神,神秘的样子,特别是贝加尔湖畔的月亮,我要看到它的与众不同。

(三)

贝加尔湖,是一处让人温暖却伤感的地方。我一直有一种错觉,像是曾经去过那里。在一个春风沉醉的日子,我从绿草如茵的湖畔走过;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在静静的湖畔静静地坐着,看月儿轻吻湖面,那般的情深。

我在贝加尔湖旅居的日子里,我租了一辆老式的乡村汽车和一个向导,她叫卡琳娜,一个地地道道本土姑娘,中文说的还勉强能够沟通,但已经解决了我很多不便了。

一个傍晚的时候,我们路过一个小镇,极为原始,甚至有点破旧。一半是土岸,一半散落着凌乱的石头。泥土与石头中间居然还盛开着一簇簇黄色的野花儿。这些花儿与姑娘竹篮里的花不同,它们相对来说是自由的,可以沐浴着阳光,享受雨水的恩泽,自由地盛开。卡琳娜说,很多年前,人们想要在这里造一条平整的路,便于小镇居民的出行,却又由于某种原因终止了工程。于是,它就只能以这样的姿态无奈地停在这里。很多时候,这个小镇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愿意走进它。就连小镇的居民,也纷纷离开它,去外面的世界寻找精彩。他们在年少时离开,出去流浪,却在年老时归来,回来时,背已佝偻,发已苍白……那个小镇,就这么孤单地被人们遗忘在贝加尔湖的深处。

再往前走,看到了一片白桦林,白色的树干,灰绿的树冠,还未曾泛黄的稀疏的叶子在秋风里来回摆动。白桦林一边是几间橙白相间的木屋,每间屋子后面都有一个大大的院落,里面种植着土豆与瓜果。木屋的一角,一位穿着白色裙裾的女子正在独舞一支芭蕾,反反复复,在院落里转着圈。可以看出来,那是俄罗斯最出名的芭蕾舞——《天鹅湖》。

卡琳娜说,每天的黄昏,女子都在自己的后院里跳这支舞蹈,已经有很多年了。好奇的我举起相机,准备拍下这个镜头的时候,突然又放下了。在镜头里,我清楚了看到了女子屋子里竟然有一幅天柱山主峰景区照片。

我情不自禁的靠近了院子……

女子并没有在意我的靠近,继续很认真地跳着,虽然没有音乐,但还是一口气做32个被称作“挥鞭转”的单足立地旋转,细腻的感觉、轻盈的舞姿,一眼就能看出来,女子是一个很专业的舞者。站在栅栏外的我,不禁为她鼓掌。

女子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朝我微微一笑,之后又深深的鞠了一躬就回到了屋子里去了。旁边的卡琳娜惊愕的下巴几乎都没合起来,连说了几个“不可能”。

回去的路上,卡琳娜给我讲述了女子的故事。

女子的名字叫安娜,原来是一个很知名芭蕾舞演员,很多年前去了一次中国,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后就突然性格大变,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屋子里,几乎和任何人都不说话,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每天都在后院里跳这支《天鹅湖》芭蕾舞。她的家人也没办法。一直这样都好多年了。卡琳娜说,这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安娜笑。

这才让我想起来,当时卡琳娜为什么突然说了几个不可能。

“你能帮我约见她一次吗?”我问卡琳娜,卡琳娜又是一副惊愕的表情,你要见这个疯女人干嘛?再说,她这么多年不和任何人接触。

我虽有有点失望,但我还是有点不大甘心。

(四)

又是一个黄昏,我有意的往那片白桦林走去,卡琳娜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跟上来了。安娜依旧在跳舞,我静静在站在栅栏外看着。舞曲终了,安娜依旧朝我微微一笑,之后又深深的鞠了一躬就往屋子里走去。情急之下,我突然用俄语加英语喊了一声“哈拉少,I come from Tianzhu Mountain, Anhui Province, China。”

安娜突然停止了的脚步,但依旧没有回头,我又重复了一句,I come from Tianzhu Mountain, Anhui Province, China;我赶忙从包里掏出我的护照,朝她挥了挥,“This is my passport!”

安娜没有回头,最终还是缓缓走进了屋子了。不甘心的我又往屋里喊了几句,I come from Tianzhu Mountain, Anhui Province, China;站在栅栏外,我彻底失望了,旁边的卡琳娜还是惊愕的表情,问我是不是疯了?拉着我要回去。

正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屋子的门突然打开了。这次轮到我和卡琳娜同时惊愕起来。一个身穿黑色的外套、束身的牛仔裤人走拉出来,朝我们微微一笑,卡琳娜几乎惊呼出来:安娜......

我们被请进了这个神秘的院子里。安娜用有点颤抖的手看了我的护照,喃喃私语:天柱山,天柱山......

我看到了她眼角湿润了......

那个傍晚,我们在一起聊了不多,大概的知道了一些安娜一些来中国的故事。

安娜毕业于俄罗斯圣彼得堡国立戏剧艺术学院,6年前到中国演出,一次来安徽天柱山旅行,不慎摔了下来,被一个采药的小伙子发现,把她背回了家。小伙子叫旺福,住在天柱山下一个叫茶庄的村子。安娜在旺福家养伤的时候,旺福一家人对她精心照料,脚恢复的还算不错。每天傍晚,安娜都尝试在旺福家的院子里跳芭蕾舞《天鹅湖》,小旺福每次都在不远的地方傻呵呵的看着。但在跳32个被称作“挥鞭转”的单足立地旋转的时候,单足立地每次都无法完成。安娜很是沮丧,可能以后再也无法跳一支完整的《天鹅湖》了。

旺福知道了安娜的心事后,将这个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善良的父亲说,只有一种草药可能彻底治疗好安娜的脚伤,不过这种草药极少能找到,而且都生在极危险的山崖之上,他小的时候,和自己的父亲采药的时候见过一次。当时在天柱山东麓,海拔1000多米的埋怨岭的断崖上发现的。埋怨岭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岭下生长有一大片野茶园,生长的是天柱山最好的野茶,最能代表天柱山的味道。

旺福的父亲告诉安娜,先回国,等他们找到这种草药的时候,再来治疗。

半年后的一个傍晚,安娜接到了转辗周折很多次一个中国过来的电话。是旺福的父亲。电话中告诉安娜草药找到了,让她来根治脚伤。当安娜欢天喜地来到天柱山茶庄村的时候,来接她的是旺福的父亲。安娜问旺福呢,老人躲闪其词,说旺福去外地了。安娜多少有点失望,就默默跟着老人回家了。

草药真的是有奇效的,敷上后一段时间,安娜的脚伤基本上就痊愈了,可以一口气跳32个“挥鞭转”。老人告诉安娜可以回家了,安娜说她想等见一次旺福。

终于在一个雨夜,老人挥泪告诉安娜,旺福已经不在了,为了采这个草药,从悬崖上摔了下来,乡亲们找到他的时候,手里还牢牢的抓住草药.....

那一夜,安娜一个人在院子里不停地反复跳着《天鹅湖》。

……

我没有问安娜太多的故事的情节。我知道那些故事全部被都在了那支《天鹅湖》的舞曲里。这样的故事,只适合永久地埋藏,每跳一次,都将是一种疼痛。我们静静地走进木屋,又静静地离开。在离开木屋时,没有告别。安娜还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我知道,那个世界,才是他最好的时光。挥挥手,木屋和白桦林被我们抛在了身后。我这个太过感性的人,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看着这里的沧海桑田。也许,多少年以后,故事在我们眼前如云般游走;也许有一天,故事和故事中的人都会被人们遗忘,但那些懂你的,知你的,爱你的,不会因此抹去这份记忆。

(五)

我们常说,梦是长在心里的期冀、向往,更是灵魂深处难以打开的心结。只有拥有一颗干净的灵魂才能载着躯体在梦里抵达最遥远彼岸。

我无法体会到安娜的心绪,因为她知道,小旺福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天柱山最质朴的大爱。它在春天的贝加尔湖畔开始,将在满目苍黄的秋天结束。那个黄昏,许多故事都将成为故事,许多故事又将初生。

当我落笔写完上面的故事,在埋怨岭一侧海心谷初夏的落霞满天。天柱山上空的天,蓝的如雨后一般。让一切沉淀为天堂一样的颜色——永恒的碧蓝。用碧蓝的心情读着淳朴的故事,多了一份慈悲,更多了一份理解与包容。

那些美丽的乡村,那些美丽的姑娘,还有一簇簇的野花无不是为了那一段动人的故事涂抹的底色。也只有在这样的底色的画布上,才能画出如此震撼的油画,才能听到灵魂深处的低吟以及与躯体的对话,才能大声地对着那些记忆,那些几乎被逼走的故事发出深切的呼唤与呐喊。无论是行走还是驻足,都希望有一颗清凌凌的心,带着安详与宁静的色彩,还有对这个世界的柔情,接受与原谅世界与我的爱与怨,与他相好,尽管我们最终都会独自上路,奔赴那未尽的旅程。

在这一过程中,灵魂与躯体总是会分歧,但是真切的希望他们欢好,因为只有他们的携手,才能翻阅留在生命里或快乐、或忧伤的故事。

后记:我被安娜和旺福的故事深深的打动了,所以在天柱山做的第二个民宿取名天鹅堡,以示纪念这段跨国的大爱无疆的故事。旺福用生命诠释了天柱山最质朴的大爱情怀,安娜用一生回报最初的感动。当安娜得知天鹅堡民宿的事情后,专程从俄罗斯给我邮来一双芭蕾舞鞋,征得旺福家人的意愿,我们收藏了旺福采药的背篓和镰刀,这些珍贵的物品将会展示在天鹅堡民宿里。我们怀念旺福,我们祝福安娜!

【来源:陌上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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