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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636年春,在外逃亡十九年的重耳,终于回到祖国继承了国君之位,是为晋文公。
可即位之后,晋文公才发现,他所接手的,是一个历经劫难的国家。
经济大幅下滑,社会动荡不安,国内外政局波谲云诡。
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就是当时晋国的现状。
怎么做,才能让曾经的强国再次崛起?
重耳想到的是从精神面貌上着手。人是要有点精神的。
就这样,他启动了一轮“感动晋国”道德模范人物的评选 。
重耳回国
稳定政局:高风亮节,当属介子推
一、问题:臣子邀功请赏导致政局不稳
当重耳结束逃亡回国后,却面临着一个难题:随臣们以有功之臣自居,妄图邀功请赏。这导致国内势力在权力分配中汤都喝不到,他们日益不满,若不能平衡,就会面临新的动乱。
跟随重耳回国的路上,他们就开始争取得到重耳的承诺。
当一行人走到黄河边,一个重臣咎犯说话了:
咎犯曰:臣从君周旋天下,过亦多矣。臣犹知之,况于君乎?请从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国,所不与子犯共者,河伯视之!乃投璧河中,以与子犯盟。
咎犯将了重耳一军:现在主公马上回国即位,用不到老臣了,我们就功成身退吧。
重耳赶紧用赌咒稳住他们:若回国,若忘恩负义,就让河神惩罚我!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得到 个信息:
重耳非常依赖这些追随者,可以说是言听计从;这些追随者掌握着国内的部分政治资源,重耳要想回国后站稳脚跟,就必须依靠他们。
但回国后,国内的各派势力也想着争权夺利。他们有人提出:“事君不贰是谓臣,好恶不易是谓君。君君臣臣,是谓明训。明训能终,民之主也。今君之德宇,何不宽裕也?恶其所好,其能久矣?”
他们的意思很明朗:之前跟他对着干,是因为公事公办。若重耳宽恕他们,他们也能为国效忠。不然重耳的国君位子也坐不久。
——随臣动不动就叫嚷着散伙;国内势力则用动乱威胁。暂时管控不了国内势力的重耳,只能选择让随臣们见好就收。
跟随重耳逃亡的随臣们
二、感动人物:介子推
介子推真是一个为典型而生的人物。
重耳在国外逃亡时,经常风餐露宿、忍饥挨饿。有一次,随从里凫须在重耳逃难的路途中偷了重耳的粮食逃跑了。缺少粮食的重耳,在路途中向田野里的农夫讨饭吃,农夫却耍弄他们递过去几块土。
饥饿难耐之际,介子推毅然割了自己的大腿肉,以供重耳食用,才让重耳有了继续行路的力气。“割股啖君”的故事,让介子推成为了道德模范。
随后,介子推拒绝重耳的封赏,带着老母亲到介山上隐居起来。他称:“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置之,而二三子以为己力,不亦诬乎?”意思就是说,人家重耳能继承君主之位,是天命所归,跟你们随臣有半毛钱关系吗?以此来邀功请赏不是很没品吗?
重耳十分推崇介子推的贤德,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介子推,给予封赏。但大山中,云深不知处,哪有介子推的影子。一着急,重耳就采纳了臣子的建议,放火烧山。
然后对外称介子推和母亲被烧死了。
介子推高风亮节、拒不受赏的形象,一下就树了起来。
介子推
三、效果:抑制了邀功请赏的乱局
随臣们个个居功自傲、牛气冲天,重耳还真不好管。
现在从随臣里面,找到颇具影响力的介子推,给他树起道德模范,道德约束作用太明显了:
随臣们一想,大佬级人物都带头淡泊名利,那作为其手下,还怎么好意思去找重耳伸手要官呢?
国内势力一看,重耳自己带的人都主动不要封赏,我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还拼命去争抢,脸往哪搁呢?
于是,各方都收敛了不少,政局一下就稳定了。
管住军队:赵衰三让,让出“以德治军”新局面
一、问题:两次背叛的军队
晋国的军队有多乱?
通过一支两次背叛的军队,就可见一斑。
当重耳在秦穆公支持下带领三千人的军队回国时,晋怀公的心腹吕甥和郤芮却临阵倒戈,直接导致晋怀公的败亡。
这可是被晋怀公视为嫡系的拳头部队啊,区区三千人就能吓得临阵倒戈,连象征性的抵抗都没有。
可就是这支队伍,在重耳回国即位的当年,又叛乱了!
郤芮害怕重耳秋后算账,和大夫吕甥一起带着军队,把重耳居住的宫殿一把火烧掉,想烧死晋文公。
这军队,翻脸跟翻书一样快。如何能靠得住?!
因此,重新编制新的军队,势在必行。
二、感动人物:赵衰
晋国六卿,指春秋时期晋国上中下三军的正副统帅,负责军国大事。如中军将为正卿,成为元帅,执政晋国。
赵衰先后推辞过三次就任卿的机会,成为奠定晋国军队“以德治军”战略的灵魂人物。
第一次辞让。重耳原先想任命赵衰为卿,赵衰推辞说:“栾枝谨小慎微,先轸精于计谋,胥臣见多识广,和他们比起来,我差远了。”重耳应允。后来正是依靠先轸之计,晋军才得以攻取五鹿。
第二次辞让。在郤縠死后,先轸继任元帅。重耳提出由赵衰任下卿,赵衰再次推辞说:“依靠狐偃出的计谋,我们才取得重大突破。他提出以德安民的策略收效显著,应该先考虑他才对。”重耳再次采纳了他的建议,推荐狐偃任下军主将。
第三次辞让。当再一次人事调整到来时,重耳提出让赵衰任上卿。赵衰又一次推辞说:“正是由于先且居善于治军,我们才在城濮之战中取得明显优势。有军功就应受赏,先且居当得到重用。”
三次辞让后,赵衰的形象就树起来了。
重耳对此评价说:“赵衰三次辞让,他所推让的,都是些国家得力的捍卫者。废除辞让,便是废除德行。”
后来,重耳扩充了军队,将三军扩为五军,赵衰被委任为新上军的主将。
重耳的五贤臣
三、效果:“以德治军”战略得以确立
军队没有原则,就会失去灵魂,那是很危险的。
怎么让失去原则的军队,重新凝聚起来。
在表彰学习赵衰的基础上,重耳提出了“以德治军”。
让礼仪道德,成为新军队建设的一把尺子。这样,军队的行为就有了约束。
走向规范化之后,军队的战斗力爆增,从而具备了在城濮之战中击败楚军的资本。
城濮之战
安定百姓:箕郑论守信
一、问题:动荡的人心亟待安定
十余年的动荡,让晋国的百姓一直在不安中生活,社会生活秩序得不到稳定。
一场饥荒的来临,更是加剧了社会矛盾。那些地主商人,依旧是战时思维,习惯囤积居奇,早早地就将粮食收入库房中。而普通平民则束手无策,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一边是朱门酒肉臭,一边是路有冻死骨。搞不好是要出乱子的。
咋办?这要求百姓尽快从战时思维中摆脱出来,发扬扶危济困的互助精神。
前提,是让大家恢复对彼此,乃至对国家的信任。
二、感动人物:箕郑
在赈灾的紧急会议中,重耳焦虑地向箕郑问:“这饥荒要怎么救?”
“要守信用。”箕郑斩钉截铁地回答。
相互信任,才能共渡难关。
“那要怎么才算守信用呢?”
“国君的心里要讲信用,尊卑名分上要讲信用,施行政令要讲信用,处理民事要讲信用。”
“讲信用会有什么效果?”
箕郑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阐述:
信于君心,则美恶不逾。信于名,则上下不干。信于令,则时无废功。信于事,则民从事有业。于是乎民知君心,贫而不惧,藏出如入,何匮之有?
国君心里讲信用,善恶就不会颠倒;尊卑名分上讲信用,那上下就相安无事;施行政令讲信用,那就令行禁止;安排民事讲信用,那百姓就各得其所。这样一来,国家有了公信力,上下一心,即使饥荒来了也不慌张,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富裕者拿出钱物赈济,又怎会穷困匮乏呢?
这道理说得好,没毛病!
箕郑一下就成为诚实守信的典型。
重耳随即任箕郑为箕地大夫。等到清原阅兵时,任用他为新上军的副将。
晋文公退避三舍
三、效果:富国强民奠定霸主之基
一个国家要有公信力。对于一个风雨飘摇十来年的晋国而言,更是首要的考量。
秦国商鞅变法,为了树立公信力,曾“南门立木”。 商鞅将一根三丈高的木头树在了咸阳南门,称谁若能将木头扛到北门去,就能得到五十两金子的赏钱。有个人站出来将木头扛到北门后,果然当即得到五十两金子。
这件事轰动了秦国。老百姓说:“左庶长的命令不含糊。”随后改革无往而不利。
同样的方法。当重耳通过树立道德模范,将讲诚信奉为国策时,国家凝聚力得到提升,改革得以顺利推行。
重耳采取了一系列措施:
减免赋税,进行收入二次分配,让低收入者收入增加,救济没有钱的人;减轻关税,降低经商成本,修路以利通商,积极争取邻商入晋;鼓励发展农业,宽免农民劳役,奖励垦殖。
此后晋国经济得以快速恢复,积贫积弱的国家一举变得强盛起来,为称霸中原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全盛时期的晋国版图
结语:推崇道德,点亮希望
《礼记中庸》中有云:惟天下之至诚,为能化。
意思是说“只有天下最真诚的心才能感化人。”
道德人物,犹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照亮了人们的心灵。
这些美德,将成为国家社会发展的不竭动力。
就如晋文公重耳所做的,
面对动荡不安的国家,他在多个领域树立起了一批“感动晋国”的道德模范。
这些模范在各个不同的领域,起到了良好的引领作用。
晋国的霸主之梦,由此发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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