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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春天的道路依然充满泥泞。——《平凡的世界》
脚踏实地的现实生活,奋力跳高望去,春天也是遥远的,因为我们身处的世界是最平凡的世界。
穷苦出生,美好初恋
《颂古二十八首》里面:路遥知马力,岁久知人心。一句出名,流传至今,不知著名作家路遥的名字是否也取自其中。然而,浪漫的猜想总是被丑陋残酷的现实击得支离破碎,凭路遥父母的文化水平来讲,路遥这个名字的来历更有可能源自顺口、好记。
没错,路遥的父母文凭低,说是文盲也是挑不出毛病的。1949年,路遥出生的时候,他们一家还是陕北的贫困户,别说精神食粮,就连米粮也都所剩无几。
忙着耕种解决生计的父母无法照料年幼的路遥,且给不了路遥合格的生活条件,七岁那年,路遥便被过继给伯父。离了父母,索性伯父待他不薄,路遥来了延川县还有了书读,在县中学念完小学和中学。
路遥爱读书,成绩也在班级里面拔尖出头,可惜遇上特殊时期没能往上读大学,这也成了路遥前半辈子的执念。
1969年,结束下乡后的路遥回了家乡务农,他有些文化底子,村子里面凡是沾边的活计都要请教他,也因此,路遥结识了好友,身为诗人的曹谷溪。曹谷溪人幽默风趣,身边朋友不少,藏龙卧虎的也不乏其数,来自北京的女知青林红便是其中一名。
那时候,从大城市北京来的女知青可以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少”!别说延川县的村民稀奇,就连路遥那也是稀奇的。
曹谷溪牵线搭桥,一来二去,林红和路遥两人好上了,在小小的延川县里,两人是难得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路遥珍惜这段缘分,他虽出自贫困户,或许一辈子要烙印上“农民”的标签,可林红的到来让他再次看到外面世界的曙光。
1970年,延川县的招工名额下发,竞争强烈,路遥居然是幸运儿之一。但最终他竟然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指标让给了林红,以表心意。
路遥的掏心掏肺最终没能换来女知青林红的坚守,不久路遥浑身长疮,两个月的病情使得他无法下床行走,县里面的革委会还因此将路遥隔离审查。
两个月能改变什么?麦子的成熟还是稻谷的播种?总之在路遥这里,两个月能让他的有情人离他而去。在路遥被带走审查当天,林红提出分手,她爱上了一名解放军,远比路遥的农民身份来得体面。
就此,路遥的第一段恋情不疾而终,也就此,女知青的白月光在他心中种下。
再遇知青,圆满大学
灰心丧气之下,路遥回了民办学校当教师,靠着写作抒发情绪。同样还是曹谷溪的扶持,将路遥的诗作发表在了自己主编的刊物《山花》上,路遥的文学底子才能被县委看重。
路遥调任县委通讯组,在那里遇见了人生第二位北京女知青,名叫林达。
林红走后再遇林达,这样的巧合让我都不得不怀疑上天太过眷顾路遥。和林达之间的感情来得水到渠成,路遥的目的似乎也很明确,他跟林达谈恋爱不是偶然,他注定了要和女知青结婚生子。
其中原因很现实,也很丑陋。路遥曾讲,凭他的条件和本地女子结婚才是门当户对,可是和一本地女子结婚,谁来供他上大学?
原来,路遥始终不变的喜欢上女知青还因为看中她们高昂的工资!前面说过,上大学是路遥心中的执念,这个他自己没办法达成的执念,也只好求助别人了。
热恋期,林达对路遥付出是心甘情愿的,每个月拿出大半工资供他上大学也无怨言。路遥觉得北京来的女知青有钱有能力,供一个人上大学轻而易举,可现实却是,林达每个月省吃俭用,克勤克俭。
路遥在延安大学顺利毕业,林达功不可没。路遥在大学里面安心读书,找回了最初的习作激情,毕业之后直接受到《延河》期刊的邀请,担任编辑。路遥赴约去西安工作,同时林达也分配去了西安电影制片厂工作,两人也就再没有分离的理由。
1978年,两人结婚,1979年,他们的女儿出世,一切看上去都幸福安稳,但其实,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正波涛汹涌。
路遥完全是个“沉浸式”作家,只要一开始创作那便不管昼夜,不理外事。林达结婚以后,完全没了以前独立女性的自由和洒脱,因为她需要照顾丈夫和孩子的起居,还要忙活各类家庭琐事,并且这些还不能指望丈夫的帮忙。
1980年起,林达便提出过离婚。可路遥不肯,当时他的作品《人生》一炮而红,多少人都等着看他跌落神坛,路遥只能在这时候落下“丑闻”。
他虽然是个不爱当农民的作家,铁了心要往清高和骄傲上走,可是骨子里却还是自卑、好面子的。林达提出离婚,这让他往后的男子威严往哪儿搁?且念及女儿年幼,他也想给孩子一完整的家庭,不要留下童年创伤。
婚姻告急,路遥当时还在创作着自己的代表作《平凡的世界》。或许也是这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让他在写《平凡的世界》时情感真实,贴切人心。
平凡世界,不平凡的人
1988年,共耗时4年的《平凡的世界》封笔完成,这部长篇小说自打连载刊登便广受瞩目,还获茅盾文学奖,是路遥呕心沥血的一部作品。
《平凡的世界》,有人读过之后感叹:平凡的世界,平凡的我们,洗尽铅华,尘埃落定。没错,这是一句很“严重”的形容,没有过完自己的一生,何来尘埃落定的发言?
的确,我们没走过自己的一生,路遥却把自己一生的缩影写在了书里,尘埃落定,不管是讲路遥还是讲自己都有可取。
在《平凡的世界》一书里,主人公孙少平就如同路遥的影子,孙少平家里贫困,且极度自卑,爱上地主家庭出身的郝红梅羞于表达,最终被旁人戳穿、恼羞成怒。孙少平成年当了乡村教师,结识县革委副主任的女儿田晓霞,田晓霞善良友好,帮助孙少平关注外面的世界……
这一部分的剧情仿佛就是路遥的自传,他和林红、林达之间的故事完美对照了《平凡的世界》第一部内容。其后各线主人公随之展开自己的剧情走向,每个人都是这乡村里面的小人物,每个人都渴望走出贫瘠的当下,可现实往往不是一帆风顺,迎接他们的惊涛骇浪还在后面。
“平凡的世界,不平凡的人”,这是我觉得最好的读者发言,《平凡的世界》概括来讲,就是这不加华丽辞藻的十个字。
1992年,路遥在西安患肝硬化腹水,在医院紧急救治无效去世,且在他辞世之前,林达没来看望,只最后拿着离婚协议赶到医院,两人的法定关系随之终止,或许在林达看来,这位拖了她半辈子光阴的旧情人,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了吧。
在领茅盾文学奖之前,路遥穷困潦倒,路费还是让自己兄弟四处借的,可惜临终病床前,路遥还死要面子,坚决不承认自己借钱,导致兄弟反目,没了以前亲近,最终还一度不来看望。
最令人心疼的还要属路遥的女儿,路遥去世,他的女儿将满13岁,葬礼之上,女儿使劲扣着棺材板哭喊,让父亲再睁眼看看,明明不久后就是父亲的大寿,为何遭此突变?葬礼之上,吊唁的人听到这番声嘶力竭,无不潸然泪下。
路遥的一生,都活在平凡的世界里,他不能强求条件好的家庭,不能强求林红的坚守,也不能强求林达的忍受,可他做到了成为不平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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