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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兰河传》是萧红创作的回忆性长篇小说,被香港「亚洲文坛」评为 20 世纪中文小说百强第九位。
读萧红的小说时,你会发现她喜欢以抒情笔调抒写着自我主观感受;采用散文化的小说结构;重文化风俗和自然景物的描写,不在人物性格的刻画上浪费笔墨;故事情节断断续续,然而意味深长。
著名作家茅盾对《呼兰河传》的评价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
本书开始,呼兰河城的面貌便在读者眼前徐徐展开,作者用白描的手法描绘出经过千年积淀的呼兰河城。用舒缓的语调对这个东北小城里的场景进行了介绍,十字街、东二道街、西二道街、染缸房、小胡同、大泥坑等等,每一个场景都体现出小城特有的气质。
呼兰河小城的整个空间分布让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东二道街的大泥坑,它是整个空间认识中的题眼,完美地展示出作者那讽刺而有深意的文笔和抽象批判精神。
今天我就以‘泥坑’这个空间认识的题眼,来解读萧红的批判精神。看她是如何毫不留情的鞭笞呼兰河小城中人们生存的麻木与精神的封建。
01泥坑周边看尽众生相,它是生活的象征与精神的隐喻
东二道街上有一个泥坑,它在全城赫赫有名,因为它是真的非常“坑”。
不下雨时,那坑里的泥浆好像粥一样,下了雨,这泥坑就变成了河。等坑水落下去,太阳一晒,就飞出很多的蚊子到附近的人家去。要是碰上一个月不下雨,那大泥坑的质度就更纯了,水分被完全蒸发走,那里面的泥,又黏又黑,比浆糊还粘。好像炼胶的大锅似的,黑糊糊的,油亮亮的,那怕苍蝇蚊子从哪里一飞也要黏住的。一年之中抬车抬马,在这泥坑子上不知抬了多少次,可没有一个人说把泥坑子用土填起来不就好了吗?没有一个。—节选自《呼兰河传》
这个大泥坑,下雨天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诸多不便。在大旱年又往往出大乱子,不知淹死了多少动物,害了多少人。但是整个呼兰河小城的人们只是在此观望,看热闹。
他们想过怎么解决这个大泥坑带来的烦恼吗?是的,他们想过:
把两边的院子拆了,让出一条道来。沿着墙根种上一排树,下起雨来人就可以攀着树过去了。说拆墙的有,说种树的有,若说用土把泥坑来填平的,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这个拦腰截断东二道街上的大泥坑,一直都在。它就在那里,不言不语,冷眼旁观着城里的人来人往,它是整个呼兰河小城的浓缩镜像。它不仅是小城所有人生活的展示台,还是小城生存的隐喻。
人是时代的缩影,时代铸就了人性。大泥坑不仅仅展示了呼兰河城中的居民的麻木不仁,他们更是当时几亿国民状态的缩影。这里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带有积极性的,都是些甘愿做传统思想的奴隶而又自怨自艾的可怜虫。
大泥坑让我们看到,这些屈服于传统的人多么愚蠢而顽固,有的甚至于残忍,他们过着梦魔似的生活,因为愚昧保守而自食其果,却又悠然自得其乐。
有人曾试图打破这种这种早已千疮百孔极度不合理的生活状态吗?有的,老胡家的小团圆媳妇无意识的抗争与违背生活,让她最终走向了死亡。
萧红则是有意识的反抗着,几千年遗传下来的病入膏肓的生活。她用眼泪与微笑回忆这座寂寞的小城,怀着寂寞的心情,在这个悲壮的大时代进行着悲壮的斗争。
02时代是人的背景,人是时代的注脚,大泥坑周边的人是当时几亿国民状态的缩影
1902 年梁启超先生创办《新民丛报》,创刊号上,他强调,新民为今日第一急务,激励人们都要自尊和进步。
梁启超先生曾说过中国人有如下之缺点:
奴性太重,对权力和暴力的极端顺从;一盘散沙,只重私德,不重公德;民智低下,依赖成性,遇事退缩,缺乏尚武精神和进取气质。这段话在今天读来,依然有振聋发聩之效,它真实反应了那个时代的国民性。
与其相同的是,弃医从文的鲁迅,他用手中笔引领国民走向启蒙之路,用文字重振国民性。而他也是批判旧有愚弱卑怯的国民劣根性,最为得力的文学家。
他曾说:“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
他交代起自己的“弃医从文”,源于一次观看幻灯片的不快经历。幻灯片播放的是日俄战争,但是战争却爆发在中国的领土上(最大的讽刺),片中一名中国间谍要被枪毙,周围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在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中国人(最大的悲哀),同样看到这一切的还有一个课堂里的我。
《呼兰河传》中也不乏这样麻木愚蠢的看客:
有跳河或投井的尸首被打捞上来,绝不先下葬而要展览两天,人们即使觉得恐怖,仍然会兴冲冲去观看。有小团圆媳妇的婆婆,以及那些看热闹编谣言的人,让人印象深刻却又毛骨悚然。还有那些穿长袍短褂,非常清洁的绅士一流的人物,围观看车夫和他的马不断下陷却不上前施以援手。以此为生活乐趣,用这些无需付费就能看的热闹来装点死气沉沉的生活。正是由于萧红敏感细致的感受到了这一切,所以她选择用上天赐予她的才华书写了历史上的封建愚昧、小人物的悲惨命运以及人性的丑陋,直击那个时代的心脏。
呼兰河小城里的泥坑,不但是那个时代的泥坑。它会跨越空间,超越时间,在每个时代出现,每个时代都会有一群麻木愚蠢的人围绕在这个泥坑周边,他们观望、取乐、甚至遭殃,但就是没有人想过用泥将它给填上。
萧红也看见了“坑”,她要用“泥”填平这个“坑”。最终在生命的尽头,她用她在文学上的理想主义,抵抗着病魔,为着填平那个“坑”做出了自己微薄的贡献。
03“国民性”的转变与流传
萧红笔下的呼兰河小城里,大街小巷每一个茅舍,每一个篱笆后边,都充满了唠叨争吵,哭笑乃至梦呓。我们看到的,听到的,几乎都冷漠自私、喜欢传话、夸大事实、瞧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人们竭尽看笑话之能事,多像鲁迅笔下的“看客”形象,鲜明地表现了旧中国人们麻木、无同情心国民性!
旧中国的国民性是与生俱来的吗?当然不是,国民性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变化与发展。
纵观历史,这几千年的发展并不是一种螺旋式的上升,而是一种近乎直线式的倒退。从先秦的贵族文化、汉朝的单纯纯朴、魏晋的名士风流、唐朝的阳光雄健,尚武精神、宋朝的重文轻武,崖山之后在无中华至明清的国民性集体流氓化,这样一种转变实在是太让人扼腕不已、痛心疾首。
国民性有如此流变与专制制度的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国民性的恶变是君主专制的结果,这种结果恰恰是君主专制者最乐意看到的。国民性的缺失代表了人们思想的滞后麻木不仁,这样的民众更便于统治阶级的统治,对权力越顺从。
从秦朝设立三公九卿,确立大一统的君主专制至最后一个封建朝代满清政府的统治,君主专制制度可谓日趋完善和臻于化境。先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后轰轰烈烈的灭佛运动,再到重新修书,大兴文字狱。一家之言,独一思想,几乎影响了社会进程几千年,这也让君主专制所认可的独一意识形态几千年来占据了每一个国民的大脑。至此我们的国民性就在这样一种极端利己的制度下变得日渐麻木、无情、自私和怯懦起来。
直至近代,由于新文化运动它所倡导的全方位的思想启蒙,带动了救亡图存与民主主义革命的思想崛起,这种革命思想势必会与旧有的国民性思想产生激烈的碰撞,我们开始反思国民性,批判国民性。
而对于“国民性批判”这个话题,投入精力最多的一位作家便是鲁迅。萧红恰恰师从鲁迅,受其影响颇深,她擅长用极其细腻的文字,书写出精妙绝伦的“嘲讽”,有时候更是青出于而蓝胜于蓝。
当我们读到关于《呼兰河传》的里大泥坑的那几段描述时,我们极其佩服萧红用她特殊的文笔,充分地表达出了她对旧中国的扭曲人性、损害人格的社会现实、无可救药的国民性之否定态度。
04结语
我们说,现实主义作品往往都离不开它的批判性,如果我们在这个地方来审视一下所谓的“批判性”的话,萧红在呼兰河小城这些底层劳动人民的身上几乎完成了“批判性”的最大化。
天底下还有比这些最底层的劳动人民朴实的吗?没有了,在萧红的笔下,我们看到他们与世无争,自娱自乐,只想有口饭吃。就是这样一群最朴实的底层劳动人民,在呼兰河小城的大坑面前,尽显人性的丑陋,麻木不仁……
时代背景造就了他们,他们自然地选择冷漠来面对这个时代,这个时代都坏到什么地步了。这句话也可以这样说,呼兰河小城的民众越是让人看着朴实,这个时代越坏。民众的朴实就是批判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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