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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坡肉
文/周公
我自以为对苏东坡知道个皮毛,但对东坡肉却能品出个滋味,所以谈东坡肉。
周某粗俗,一直认为建腐肉、红烧肉、东坡肉差不多一个样,色泽油红,烂、化、壮口,肥而不腻,我们也只能这样形容。苏东坡不这样说,而是说“癯而实腴”---感觉瘦,而吃起来呲呲冒油,十分有味。当然,苏东坡这样说不在为东坡肉做广告,而是在说明陶潜的诗好,“质而实绮,癯而实腴”。现在我们看到的一些诗文也有绮、腴,不过得倒过来读,绮而实质,腴而实癯。不管怎么说,把肉的质感用于诗评,不能不部分归功于东坡肉。
鲁迅先生有言,粉饰乡土,非大雅所为。可这事在所难免。官修的《怀庆府志》(卷32)就白纸黑字写“东坡志林云,昔余在岐下,闻河阳猪肉甚美,使人往市之。使者醉,猪夜逸去。货他猪以偿。客皆大诧,以为非他产所及。既而事败,客皆大惭″。——怀庆人在从前就以苏东坡爱吃河阳今孟州的猪肉为荣。
这段记述有两点生疑:其一,遍翻《志林》,未见此条,最后在苏东坡《仇池笔记》中查得。其二,岐下在今陕西凤翔一带,距孟州千把里,咋采买运输?河之北岸都叫河阳,为什么就非得是怀庆河阳?
东坡肉其实与河阳没关系,正宗发明地在湖北黄州。苏文:洗净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它自熟莫催它,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屈原留下了粽子,秦桧留下了油炸桧(油条),这是后人的量身定制,东坡则自己留下了东坡肉,这在古人中少而又少。东坡唐宋八大家之一,本不在乎一个美食家,为什么在黄州吹猪肉,在岭南吹荔枝,在海南又吹海鲜生蚝?不过在证明,老苏在逆境中吃嘛嘛香,不会像诸葛孔明一样,食少事繁,命断五丈原。有好胃口就有好作品,能读苏东坡,得感谢东坡肉。
宋人笔记《侯鲭录-东坡黄州自约》:东坡在黄州,尝书云“东坡居士自今日已往,早晚饮食,不过一爵一肉,有尊客盛馔则三之,可损不可增。有召我者,预以此告之。主人不从而过是,乃止。一曰安分以养福,二曰宽胃以养气,三曰省费以养财。″
看来, 旷达苏先生的吃和喝还是很节制的,吃东坡肉也须适可而止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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