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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不可轻视
林华玉
岑春煊,字云阶,广西西林人。光绪十八年(1892)补授光禄寺少卿,旋迁太仆寺少卿,署大理寺正卿。戊戌变法中,岑春煊立场不坚定,有同情康有为的倾向,政变失败后亦受牵连,被调至荒凉贫穷的甘肃。
八国联军侵华,天津沦陷,北京失守,西太后、光绪帝仓皇西逃并诏令各省勤王之师兼程北上。此时此刻,各地文官武将多采取徘徊观望态度,但远在甘肃的岑春煊却义无反顾,接上谕后立刻率兵前往,昼夜疾驰,赶到了北京,继而护驾西狩。
在兵荒马乱、督抚划地自守,皇太后、皇上衣食无着,身家性命难保的危急时刻,遇到岑春煊这样忠心耿耿的大臣护驾,得以平安到达西安,西太后颇为感动,回到北京后,立刻就调岑春煊进京,任命为邮传部尚书。
岑春煊做京官的第二十五天,这天,西太后传他到宫中,说有急事找,岑春煊不敢怠慢,赶紧进了宫。
岑春煊见慈禧一脸的愤怒,不知道怎么把这老娘们给惹了,他赶紧跪倒在地,说微臣参见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慈禧说:“岑春煊,戊戌年,你和康梁乱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哀家宽宏大量,放你一马,哀家庚子西狩,你护驾有功,哀家不念旧事,升你做邮传部尚书,你不思皇恩浩荡,怎又敢与康梁乱党纠葛到一起?”岑春煊一听,如晴天霹雳,他连呼冤枉,慈禧将一张照片扔给他,说:“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岑春煊捡起照片一看,那竟然是一张自己和康有为、梁启超的合影照片,岑春煊大呼冤枉,说自己并没有和康梁有过任何瓜葛,更没有合过影。
见他说的如此坚决,慈禧也拿不定主意了,再加上“庚子西狩”中人家确实尽忠尽力的帮助他们孤儿寡母的,慈禧就没有深追究,但出于对康有为、梁启超的彻骨仇恨,她也不能置若罔闻,当下,她下旨革去岑春煊的邮传部尚书之职,贬为庶民。
岑春煊很失落,却搞不清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他私下到处打听,终于,他打听出了来了,原来给自己下绊子的竟然是慈禧身边的大太监小德张,那么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原来,在所谓的庚子西狩时,岑春煊前来护驾,在西安时,一次岑春煊请来给慈禧请安,此时,小德张正在给慈禧按摩,他的手法很熟练,动作很到位,慈禧一副惬意的样子,慈禧看到岑春煊时,为了表示对他的恩泽之情,就说:“岑爱卿,小德子按摩颇有一套,能让人疲劳顿消,你要不要试试?”小德张跟着慈禧西逃,也疲惫不堪,但为了讨好慈禧,不得不强颜欢笑给她按摩,眼下慈禧要他给岑春煊按摩,他心里自然有一百个不情愿,他多希望岑春煊能说一句:“微臣谢过老佛爷,微臣不累。”可没想到,岑春煊竟说:“微臣承蒙老佛爷恩宠,怎敢不从命?”就这样,筋疲力尽的小德张不得不给他按摩,一边按摩一边在心里发狠:“姓岑的,总有一天我要你栽在我手里!”
岑春煊进京后,耿耿于怀的小德张就找人弄到了岑春煊、康有为、梁启超的照片各一张,找照相馆的人给做成一张合影,再把这张照片送给与岑春煊有隙的袁世凯,袁世凯因为自己的亲信朱宝奎被岑春煊弹劾,丢了官职,正对岑春煊恨之入骨,时刻准备找他的碴,没想到碴从天降,袁世凯赶紧拿着照片去见了慈禧,果然,慈禧中计,准备将岑春煊赶出京城。
岑春煊得知内情,虽然恨小德张恨得要死,但也不敢得罪他,他让管家赶紧准备一份厚礼,他要亲自登门给小德张送去,赔礼道歉,管家说:“大人,依小人看,您万万不能给小德张送礼。”岑春煊问:“为啥?”管家说:“您想想,那小德张已经在太后面前阴了您,您再给他送礼,那反而说明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合影就是真的。”岑春煊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管家说:“大人,小人听说小德张向来与李莲英不睦,只要您给李莲英送上一份厚礼,让他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太后对您的态度一定有所改变!”岑春煊连连点头。
岑春煊准备了一份厚礼,当天就去了李莲英府上,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李莲英说:“这小德张向来目中无人,杂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放心,这事包在杂家身上。”
第二天,李莲英伺候慈禧太后时,闲谈似得说起了此事,慈禧向来恩宠李莲英,觉得他是可以说心里话的人,所以经常和他聊一些国家大事,慈禧见他说起此事,就说:“那岑春煊太过分了,哀家念他护驾有功,升他做邮传部尚书,没想到他竟与康梁乱党不清不楚。”李莲英说:“老佛爷,奴才觉得这里边肯定有误会。”慈禧问:“你肯定知道点啥了,和哀家说说!”李莲英见时机到了,从袖中拿出一张照片,给慈禧看,慈禧一见,竟是一张自己扮作观世音菩萨的照片,这张照片她知道,原本,里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扮作观世音的她,还有一个扮作善财童子的宫女,眼下,那张照片上竟然多了个扮作韦陀的李莲英。
慈禧一惊,问这事咋回事,李莲英说:“这是西洋人的小把戏,能被任何无关的人合在一起,老佛爷您仔细看看,还是能看出破绽的。”慈禧仔细一看,果然看出李莲英的脚是悬着的。
李莲英说:“老佛爷,既然这张照片是合成的,那岑春煊和康梁二人的合影也有可能是假的。”听他这么一说,慈禧忙命人拿出那张照片,一看,果然看出了破绽:三个人的大小比例都不一样。
岑春煊既然是冤枉的,那就应该收回成命,但从此事,慈禧看出袁世凯对岑春煊有切骨之恨,此时,袁世凯位高权重,慈禧一些事还需要倚重他,她也不敢太得罪他,于是就又下了一道圣旨,撤了岑春煊的尚书之职,改任他为两广总督,官降一级,也算是给了袁世凯一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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