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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芨芨草
2014年2月,小莫来到粤东的这座小城市工作。江南的春天,阴雨蒙蒙,而小莫本来就不健壮的身体在这阴雨湿气中,让感冒的病毒更有机可乘。为了锻炼身体,小莫决定每天傍晚去爬城郊的岐山。
3月8日,是国际妇女节,这一天,工厂放半天假。下午,小莫就来到了岐山脚下。因为是第一次爬岐山,小莫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欣赏岐山的风景。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半山腰。小莫看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路旁作画。简陋的一张桌子上,铺开了一张白纸,桌子旁边,摆了作画的工具。他画得很认真,对围观人群的品头论足毫不在意。
小莫在一旁静静观看,发现他不仅画画,还写字,并且是把字融于画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幅人名画就出现在小莫眼前,比如一个林字,他画了两根竹子,青青翠翠的,竹子中间,还坐了一只可爱的大熊猫在啃竹叶。
“哇,太漂亮了!”“真不错!”听到这些赞语,他只是微微的一笑,并且微微朝人群欠欠身。这个谦虚的动作让小莫对他有了好感。小莫原本也想画幅带回去作留念,但看到人很多,一时半会估计轮不到小莫,就放弃了,而且以后,小莫每天晚上都会来,也不急于一时。
转身继续向山上走,身后传来客人在问他多少钱一张。他说五块钱。听到他的口音小莫突的一震,他,居然也来自湖北!
第二天,小莫一样在山道上碰到他收摊下山。因为小莫知道他是老乡的缘故,每次,小莫都会冲他微微一笑。
第三天,小莫上山的时候没有碰上他,心他可能已经下去了。可是当小莫爬到他工作的地方时,发现他还在那里作画。旁边没有人。他看到小莫,笑着问:“你又来锻炼了?”小莫一呆,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在锻炼?”他比小莫更惊讶:“你也是湖北人?”小莫笑了。他高兴地说:“真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老乡!你都连续来爬三天了,不是为了锻炼么?”
小莫惊讶于他的细心,于是向他说了自己的身体和老中医的建议。他点点头,说:“你上去吧,一会仍按这条路回来,我等你一起下山。”小莫心头涌过一阵热浪。点点头,转身上山,只是,感觉身后有了注视的目光。
下来的时候,他果真在等小莫。他们一起走下山,在途中,小莫知道了他叫王锦林,毕业于成都一所美术中专。2010年南下广东打工,可是因为学历太低,一连几个月都没有找到工作。在一次爬山中,他发现了一个既能发挥自己特长而又能挣钱的机会,就是在山道上作画来卖给游客。他交给旅游区管理处一定的费用后,从2013年6月起,他就一直在这半山道上作画。
自从这次交谈以后,王锦林每天都会晚些收摊,等小莫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再一起下山。而小莫,每次跑到他摊前,也会积极的帮忙收拾摊子。
他们相爱了。每天小莫爬完山,他们就一起买了菜回到他租来的小屋去做饭,吃了饭聊聊天,看看电视,然后他再送小莫回到工厂,因为小莫住宿舍。王锦林说,等赚到了钱,就回成都去开个画廊,然后他们生几个小娃娃。小莫说,你当我是猪啊,还几个呢。王锦林就笑着叫小莫猪娃娃,两个人嬉闹成一团。
经过不间断的锻炼,小莫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感冒也较少光顾了。而小莫和王锦林约会的地方,更多的就是在这条山道上。
一天,工厂因为原料不足,就放了半天假。小莫来到王锦林身边,陪着他为人作画。大约下午三点左右,山道上走来了几个年轻男孩,有点吊儿郎当的,小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王锦林帮他们画完画后他们不仅不还钱,还口出脏话,说王锦林画得不好。王锦林想跟他们争论,小莫拦住了他。
他们走后,王锦林生气地问小莫:“你干嘛拦住我?”小莫笑笑,说:“王锦林,这里是旅游区,你还要在这里工作的,如果你和他们打架了,影响多不好。况且,公道自在人心!他们其实也知道自己是无理的,才会走的,不是吗?好了,今天我们不画了,早点回去吧,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王锦林这才转怒为乐,说:“你啊!服了你!我们走吧。”
第二天晚上,王锦林告诉小莫,那一伙人到了山上,又和山上卖东西的人耍无赖了,结果双方打起架来,都被请进派出所了。那伙人被罚了款,而那个卖东西的,被罚十天不许在山上做生意。王锦林说,小莫,多亏了你!小莫笑笑,做人就是这样的。我们都知道忍字心头一把刀,搁着难受,可刺出去,却会是更大的伤痛。
2015年10月10日,是小莫24岁的生日,这一天刚好是星期天。王锦林和小莫约好,晚上小莫爬完山后再一起为小莫庆祝生日。
下午6点10分,小莫踏上山道的第一个转弯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子双手举着一幅画。那是王锦林专用的画纸呀。仔细一看,上面居然是三个融在画里的字“林爱莫”。天!王锦林搞什么呀?再爬一小段,又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立在路旁,也是双手举着画,仍然是三个字“林爱莫”。晕!每隔一小段,都个人用双手举着画对小莫微笑。都是女孩子,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都有。每一张笑脸都那么真挚,那么温馨。而小莫每经过一个人,她就会转身跟着小莫一起上山。小莫不知王锦林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想快点往上爬,去看个究竟。小莫默默的数,快接近王锦林的地方,刚好是24个人,24张不同色彩的画,24个“林爱莫”!24,是小莫的岁数啊!
看见王锦林了,这时,身边的一位姑娘说:“你好幸福哦,你男朋友从下午就在山下忙活,给我们认你的相片,让我们在这个时候举着画来等你……”24个跟在小莫身后的游客,这时齐刷刷的把24张画举起来,山道上,顿时五彩缤纷,分外的壮观。小莫的眼睛润湿起来——24人!王锦林要费多少心思,才能说动这24个女孩子来帮他完成这一“壮举”啊!
王锦林笑着迎上来,从身后变出一幅画来,说:“小莫,生日快乐!”展开画,上面用他漂亮的楷字端端正正的写着“爱你永远”。山道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在姑娘们羡慕的目光中,小莫幸福地尖叫,扑向王锦林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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