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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雪一场梨花落,一杯温酒一场醉,醉里大雪纷飞,白衣公子衣袂翩跹。
年少纨绔喜繁华,三千华灯映亮星目,你眼里的星辰大海散落于茫茫大雪中。
谁的繁华?谁的苍茫?当年鲜衣怒马,放浪形骸,红尘美景,天上人间不似苏杭。如今月色寂寥,白雪茫茫,清冷之景,地上人间恰是苏杭。
“功名皆落空,富贵耶如梦,忠臣耶怕痛,锄头耶怕重,著书二十年耶反琪覆瓮,之人耶有用没用?”
上天给了他一道荣光,年少才识渊博,与长辈风趣调侃。纨绔不知人间苦,知道是人间至景无限好,年少轻狂,肆意潇洒。
“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张岱是一个极会享乐的人,更是带领创造了乐趣的潮流,他喜游历山水,深谙园林布置之法;懂音乐,能弹琴制曲;善品茗,茶道功夫颇深;好收藏,具备非凡的鉴赏水平;精戏曲,编导评论追求至善至美。
但他却不只是个会享乐的人,他有满腹诗文,博览群书,他写了一本百科类普及读本。
“天下学问,惟夜航船中最难对付。”
“余所记载,皆眼前极肤浅之事,吾辈聊且记取,但勿使僧人伸脚则亦已矣。故即命其名曰《夜航船》。”
风俗人情跃然纸上。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是他交友待友的准则。那些年的繁华糜丽之烟火之地,有他与一众纨绔子弟的玩乐足迹,亦有他与知己的把酒言欢。
一面湖一座亭一场大雪一帘幽梦一道清冷凄美的山水之景。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
“湖上影子,唯长堤一痕,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踏出红尘尝尽人间冷暖,繁华精致的生活不再,豪富辉煌的家族逐渐没落。
繁华落尽,耀眼的光芒逝去。
“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即使在落魄在萧条,他骨子里的风雅从未消失。
他可以在大雪之中看人间美景,在湖心亭中遇知己,可以在文字中留下风趣调侃。
身旁之友皆散,那盏耀眼的灯已不再让别人追随,却从未熄灭,并愈加明亮。
湖心亭中遇知己,相逢亦相知,一响贪欢。
满清入关,才子披发入山,参与反清复明。世人皆道他风流成性,却不知他心之所向,这三千繁华红尘,可弃可舍,唯这山河天下,不愿改朝换代。
前人评价说:“吾越有明一代,才人称徐文长、张陶庵,徐以奇警胜,先生以雄浑胜。其文学创作以小品文见长,文笔清新,饶有情趣,风格独特,”张岱小品文声誉尤高,多描写江南山水风光、民风和对过去生活的回忆, 文笔丰神绰约,富有诗意,有“小品圣手”之誉。
笔墨信笺,精炼简洁,叹人世无常。
汝言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吾却愿用这半生梦幻,换与汝相逢一场。
叹只叹岁月匆匆,山河渺茫,白云苍狗,青雉孩童成纨绔子弟再至风雅文人,骨子里的风雅幽默一如既往,那是特属于张岱的气质。当年鲜衣怒马的张扬轻佻少年,才似这人间烟火中,最潇洒的张岱。
若言遗憾,不过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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