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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看盖·里奇的新作《绅士们》会让人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想起当年的《坑蒙拐骗偷》和昆汀的《低俗小说》。密集的话语流,干脆利落的暴力场面以及多线程叙事,都让《绅士们》这部电影让你重拾了由盖·里奇和瓦伦蒂诺·昆汀开创的一代黑帮暴力电影风格。
这么多年过去,盖·里奇和瓦伦蒂诺·昆汀也是廉颇老矣。有趣的是,他们都开始以一种电影中的电影的方式讲述一个纪念昨日重现的故事。昆汀根据自己混迹好莱坞的经历,讲述了一个人过中年的过气明星如何东山再起的《好莱坞往事》,而盖·里奇的《绅士们》则讲述了一群功成名就的江湖老炮儿,如何在不断长江后浪推前浪的黑吃黑中维护自己的江湖地位。从某种程度上说,都是两位导演对自己演艺事业回忆录式的献礼。
“如果你要当丛林之王,做做样子是不够的。你必须成为王者,不能有迟疑,因为迟疑会带来混乱和个人灭亡。”主角米奇(由马修·麦康纳饰演)开场的这句画外音台词成为统领全片的题眼。电影《绅士们》从这句话开始,也以此作为结束语,道出了一种站在世界之巅的王者的危机感和孤独感,为影片奠定了一个“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基调。接着一声枪响,血光四溅,给观众留下一个巨大的悬念。这个主角难道一上来就挂了?一个盖·里奇式的经典桥段。
接着,盖里奇采用“话分两头,书归正文”的说书人套路,让电影中的说书人弗莱彻(休·格兰特饰演)带着电影剧本登场。有点像我们传统戏剧中总是与台下观众进行互动的丑角,让电影变成了电影中的电影,故事中的故事。这个说书人既是整个电影故事的讲述人,本身又是电影中的角色,形成了一种不可靠叙事。在这个不可靠叙事中,各种差错、遗漏、倒叙、插叙还有弗莱彻这个说书人的臆想都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主角米奇的经历到底如何,也就变成了一个值得存疑的问题。但至少再弗莱彻的叙述中,米奇这只老狮子成功地教训了所有前来挑战的狐狸和狼,维持了自己的雄风。
片中米奇的形象让人不由想起冯导主演的《老炮儿》。为人十分讲究,行事总爱说理,一派绅士风度,平事儿时从不轻易动粗,但总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如雷霆万钧。米奇年轻的时候用拳头和手腕在圈子里打出了名气,垄断了大麻交易。后来搭上了英国上层社会的贵族们,用利益和附加私人服务交换来贵族的大片土地,开发了一个庞大的地下大ma农场,从而成为垄断了整个大ma产业链的大佬。
尽管大ma和其他du品一样,都是违法生意。但米奇心中却是个“盗亦有道”之人,除了大麻,从来不染指其他毒品。在他看来,大ma虽然致幻,但产自天然,不容易上瘾,不危及生命,和其他化学合成的毒品完全不是一个性质,所以他从来都只做大ma,并且还与那些毒贩子划清界限。
米奇已经成为行业顶端的人物,但一直都不乏觊觎者。这些后起之秀也和《老炮儿》中的那些狂悖的富二代一样,根本不愿将米奇划定的规矩和老理儿放在眼里,总仗着自己年轻豪横想对米奇提出挑战,让他将自己的大ma帝国拱手相让。米奇呢其实也厌倦了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要赚的钱也赚够了,也想过真正绅士的生活,伴着美貌的老婆安心过下半辈子。所以如果有人出合适的价格收购他是愿意将整个农场盘出。但如果有人想要强抢,那么米奇就不得不像所有的老炮儿一样,拿起放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尊严和地位。
但盖·里奇的英国老炮儿可不是像冯导的老炮儿那样空叹英雄白头。他们虽然已不再年轻,拼不了体力,但在脑力和能力上却始终处于主导地位,所谓“老谋深算”,“姜还是老的辣”在米奇这一众老炮儿身上体现得可谓淋漓尽致。将下面的这帮宵小玩弄于股掌之中,包括本片的说书人弗莱彻。这就让整个电影叙事变得有趣起来。是是非非,真真假假,恰似“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玩笑,不再像冯导那么悲壮。
从表面上看,中国人好像更加尊重传统,西方好像更喜欢对前辈提出挑战,所谓的“弑父情节”。但实际上,中国人对师父、上司和前辈常怀取而代之的阴谋,而西方人虽常常推翻前论推出新法,但往往都是在吃透旧论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反倒是继承性更多。
盖·里奇的《绅士们》在年轻时是坏人,坏人虽然变老了,却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变成了老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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