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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靡一时的白蛇故事的起源与成熟风靡一时的白蛇故事的起源与成熟
文化角坛
百家号08 1013:41每当《千年等一回》的歌声响起，浮现在我们脑海里的就是西湖之上，雷锋塔下的那段荡气回肠的人妖之恋。故事中若掉落凡间的仙子似的“白娘娘”，情深义重的许仙，令人厌烦的法海，还有泼辣忠义的小青，不仅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使我们想要探讨这段爱情故事是如何出现的。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之中，它到底是怎样流传下来的呢？
白蛇故事已有千百年的流传历史了，由最初的唐传奇，之后的宋话本，明清戏曲，民国小说，到现当代小说，影视作品及歌曲，无不涉及这一传奇的爱情故事。随着社会的变化，故事的内容也做出了相应的改变。
1 起源定型时期
白蛇故事流传的年代久远，因此学术界有了许多探讨白蛇故事起源的作品，但历来都是各执一词，总结起来，大概有以下几种观点：
1.起源于唐代志怪传奇《博异志·李黄》
《博异志·李黄》中描写了一个贵族子弟名为李黄，在长安街市为白衣美妇所惑，在其家流连三日，归家后化为血水身亡，后家人在李黄流连之地发现有一白蛇常年盘踞在树下，别无他物。另有一篇为写贵家子弟李琯游玩遇两个貌美女子，遂跟随她们入园，后归家脑裂而亡，后家人入园在枯槐树小寻得数条白蛇，将其斩杀。
程国斌先生在其所做的《唐代小说嬗变研究》中说：“《清平山堂话本·西湖三塔记》和《警世通言》卷二十八《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皆是嬗变之作。”潘江东也认为：“唐传奇《白蛇记》为白蛇故事的源头，认为文中的白衣女子，青衣老妇即为白娘子、小青的前身。”
2.起源于宋代话本《西湖三塔记》
《西湖三塔记》写一个青年奚宣赞偶然救了一女子白卯奴，认识了她穿白衣的母亲和穿黑衣的祖母，并险些被杀，幸得叔父相救，将三个妖精压于西湖三塔下的故事。此外，在南宋宫廷说书人的话本里，有《双鱼扇坠》的故事，其中提到白蛇与青鱼修炼成精，与许宣（而非许仙）相恋，盗官银、开药铺等情节，都与后来的白蛇故事类似。
“黄裳在《关于白蛇传》传说的源流中论述：‘我们今天所能见到的最早白蛇故事《清平山堂话本》里的《西湖三塔记》’。”李斌在其博士论文里说：“宋话本《西湖三塔记》是‘白蛇传’的发轫之作，明末冯梦龙编著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标志着‘白蛇传’的基本定型。”
3.外来影响说
“印度教的创世，就是从两条大蛇（Nagas）搅动乳海开始。东南亚也有类似《白蛇传》的故事，元代周达观的《真腊风土记》就记述了真腊国王有一‘天宫’，夜夜登上天宫的金塔与化为女身的蛇精交合，也是人蛇交媾故事的雏形。此外，希腊神话中的拉弥亚即由蛇幻化而成。后来与青年利西乌斯（Menippus Lycius）结为夫妻，结婚当天，来了个阿波罗尼乌斯（De Vita Apollonius），识破拉弥亚是蛇。”
丁乃通先生的长篇论文《高僧与蛇 东西方“白蛇传”型故事比较研究》是外来影响说的代表作。他分析了大量亚洲美女蛇的故事，其中就有欧洲异文《阿波罗尼乌斯》，他认为这个故事与《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有共同的原型。而且他认为：“这一型的故事由善通民间故事转化为宗教故事，进入印度佛本生故事，由此传播到中国并发扬光大。”不过，学术界大多数不认同这一观点。
探究白蛇故事源头的论述很多，上述也只是较具有代表性的观点。综上几种观点可以看出：白蛇故事的源头之作大抵为魏晋志怪小说，唐传奇《李黄》、宋话本《西湖三塔记》、外来小说等。在学术界里，较偏向前两种的说法，准确的说，大多数认为唐传奇《李黄》为其萌芽之作，之后在此基础上出现了“一源而二流”的现象，分别为典型蛇妖故事即《西湖三塔记》和善良蛇妻故事《孙知县妻》。本文也认为唐传奇《李黄》为白蛇故事的发轫之作。
从这几部被认为白蛇故事起源之作中，可以总结出，在起源时期的白蛇是恶毒的妖怪；男主人公是被蛇妖幻化的美女迷惑，面临死亡的恐惧；法师则是救苦救难的形象，代表着人们对人间正常秩序的渴望和寄托。而它所要表达的的主题是：告诫世人莫要贪淫好色。
关于白蛇故事的定型之作，学术界公认为明末冯梦龙编著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这时的白蛇形象虽还保有妖性，但基本上没有故意伤害世人的行为，与市井妇人无异。《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是冯梦龙根据民间流传的故事改编之作，是流传于世最早且最完整的白蛇故事。“这时的基本故事框架已经完成： 地点：西湖相遇—苏州成亲—镇江水斗—雷锋覆蛇；人物：许宣—生药铺主管，家境贫寒，父母双亡，相貌清秀，性格温柔懦弱的小市民；白娘子—颇有道术迷恋许宣的千年蛇妖；小青—白娘子的伙伴（奴婢或姐妹）；法海—得道高僧，许宣和白娘子之间姻缘的阻碍。”故事的主题并没有大的变动，仍是劝世谕人。从基本的故事框架可以看出来，之后的白蛇故事多与该篇相近，且多是在此基础之上所作的续作，程国斌先生也说：“明清时期，黄图珌、陈嘉言、方成培等人创作的几种《雷峰塔传奇》都据《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话本而改编。”所以说《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为白蛇故事定型之作确实不假。
白蛇故事在唐传奇《博异志·李黄》（又名《白蛇记》）篇中就已经出现端倪，之后的宋话本《西湖三塔记》、笔记小说《孙知县妻》，到明末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在经历了漫长的演变过程，白蛇故事才具有了较完整的故事情节。
2 成熟时期
经历了唐之萌芽，宋之成型，明之基本定型后，之后的改编加入更多的现实因素。后世的创作者们都极力的想要创作出与当时环境符合的主题，且创作数量之多，白蛇故事进入了成熟阶段。如黄图珌的《看山阁乐府雷峰塔传奇》、陈嘉言父女的梨园抄本《雷峰塔传奇》、情节最为完整的方成培水竹居本《雷峰塔传奇》、玉山主人的章回体小说《雷峰塔奇传》、陈遇乾《义妖传》、民国时期梦花馆主的小说《前白蛇传》和《后白蛇传》。这些多是清朝和民国初期的作品，白蛇故事的脉络更加明显，后世熟知的白蛇故事内容，基本都是此时期创作出来的。
“明代已出现关于白蛇故事的戏曲，洪武年间邾仲谊作有《西湖三塔记》杂剧，万历年间陈六龙撰有《雷锋记》，可惜两剧皆已失传，其内容不可考。”清康雍年间，黄图珌据《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改编成的戏曲的《看山阁乐府雷峰塔》，是现今白蛇故事戏曲的最早存本。此后，白蛇戏在舞台上的演出经久不衰。《看山阁乐府雷峰塔》刊行于乾隆三年（1738年），分上下两卷共二十三折：上卷十六折为慈音、荐灵、舟遇、榜缉、许嫁、赃现、庭讯、邪祟、回湖、彰报、忏悔、话别、插标、劝和、求利、吞符；下卷十六折为惊失、浴沸、被惑、妖遁、改配、药赋、色迷、现形、掩恶、棒喝、赦回、捉蛇、法剿、埋蛇、募缘、塔园。基本剧情和人物与《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相近，虽然白蛇形象有较大变化，但是由于作者的封建正统观念，结局仍是悲剧并不是大团圆的喜剧，法海是得道高僧，除妖有正当的理由，一是奉佛祖之命，二是受许仙请求。
相对于黄图珌的“蛇妖不能入衣冠之列“的观念，陈嘉言父女的梨园抄本《雷峰塔传奇》是对《看山阁乐府雷峰塔》的续写，增加了许多新的情节，如《端阳》《求草》《救仙》《化香》《水斗》《指腹》《画真》《祭塔》《作亲》《佛圆》等现在人熟知的情节等共38出：开宗、佛示、忆亲、降凡、收青、借伞、盗库、补银、赠银、露赃、出首、发配、店媾、开店、行香、逐道、端阳、求草、救仙、窃巾、告游、被获、审问、投何、赚淫、化香、水斗、断桥、指腹、付钵、合钵、画真、接引、精会、奏朝、祭塔、作亲、佛圆。与黄图珌的不同，梨园抄本给予了白蛇极大同情，并歌颂了白蛇对许仙坚贞的爱情。白蛇形象趋于完美化，可以为了爱情义无反顾；许仙仍带有负心汉意味。
方成培水竹居本《雷峰塔传奇》成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是学术界公认的情节最完整的白蛇故事，也是大众最为熟知和喜爱的故事。共四卷三十四出，第一卷从《初山》《收青》到《舟遇》《订盟》，第二卷是《端阳》《求草》，第三卷有《谒禅》《水门》，第四卷从《断桥》到《祭塔》收尾。《白蛇传》故事的主线纲架自此基本完成。在方本中的白蛇已除尽妖气，形象得到极大美化。结局也一改前例，成为大团圆的喜剧。
之后的玉山主人的章回体小说《雷峰塔奇传》、陈遇乾《义妖传》、梦花馆主的小说《前白蛇传》和《后白蛇传》，以之前作品的内容情节为框架，描写得更为曲折。所写多是反映封建夫权社会和一夫多妻的主题,多被研究者认为是“狗尾续貂”之作，研究价值较低。他们大抵是为了迎合当时的社会变革而坐。随着时代的演变，白蛇故事必须摒弃封建意识，具有现代意识，所以这些改编之作都显得有些粗劣。
总的来说，这个阶段的白蛇故事内容与前一阶段有了很大的不同。白娘子的形象发生巨大变化，逐渐由一个妖向完美的人转变，同时极力歌颂她对爱情的忠贞不渝；此时的许仙，负心汉意味仍然存在，但已大大减少；法海虽仍是社会秩序的维护者，但已显示出被世人唾弃的苗头，逐渐成为白许二人爱情的干扰者；小青的妖性也有极大的降低，且也向有情之人转变。
此阶段的主题虽仍是宣扬封建礼法制度，以劝谕世人知恩图报为主题，但已出现歌颂白蛇和许仙爱情的苗头，世俗化倾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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