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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澎湖湾儿歌 - 空
外公的农庄
文：朱园媛
天阴沉沉的，昨儿下过雨后，沿着堤坝边的一条街道已被踩得泥泞不堪。外婆收拾了一下，背起行囊，就去码头渡船到江北。
到了江北乡下，泥巴路更显难行，外婆深一脚浅一脚地迈稳步子，半小时后，感觉自己似乎迷了道路，赶紧找了附近的村民，询问要去的方向。又过去一个小时，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外婆便加快了步伐。这时，外婆远远地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外公。
终于见到了，离上次在家分别时已快三个月之久。外婆内心一阵潮涌，泪水模糊了双眼，嘴里絮叨着：“这么远啊，这老头子，怎么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受罪哦！”走近了，更近了……
那天见到外公后，外婆便下定决心要留在江北跟外公一起吃苦。
（当外婆回忆这一段时，眼睛里依然挂着伤感，她说，当时看见外公，又黑又瘦的，穿的也很单薄，再走进房间，地面都是被水浸泡后的稀泥，掀开被絮也是潮湿的。）
外婆来了，在乡下的日子逐渐走向正轨。柴火饭烧起来，水泥砖瓦房盖起来，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在外婆的悉心操持下，在外公的辛勤劳作下，一幅盛大的农家田园巨作浮现在我们眼前。
那年我11岁，长途跋涉的乡间小路锻炼了我的胆量，促使我快速地学会自行车这门技艺。当我第一次勇敢地跳进鱼塘，潜水和蛙泳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听到养鸡房里传来“咯咯哒、咯咯哒”明亮的歌唱，我就欣喜若狂地跑到鸡舍，小心翼翼地捧起还带着温度的鸡蛋。（小时候好奇，便问外婆，为什么鸡在下蛋时会发出“咯咯哒”的声音呢？外婆好像童话世界里的魔法师，表情丰富地回答我：“那可是鸡妈妈自豪地称赞自己下的蛋“个个大”呢！我至今也对这样的答案深信不疑。）
春天，我们兄弟姐妹们结伴到山上采松果，在土坡上挖坑自制烧烤区，享尽野炊乐趣；夏天，我们常常沉浸在鱼塘、小溪边，卷起裤腿打鱼摸虾；秋天，菜园、果园里一片丰收的景象，采摘让我们有收获的喜悦；冬天，我们在院子外的大空地上，滚了一个硕大的雪球，不一会儿一个大大的雪人屹立在寒风中，雪人笑了，外公也乐了！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我怀念躺在乡间的竹床上，可以仰望满天的星空编织着无数个童真的梦。
每到周末双休的日子，便是我最欢乐的时光，一想到马上要渡船去江北看望外公外婆，一大早便兴致勃勃地跟随妈妈菜市场走一圈。
“妈妈，为什么每次去江北，你都会买一大袋子猪肉？而不是买其它的食物呢？”我有点不解。
“外公说了，农庄的位置比较偏僻，那儿的农民很少能买到猪肉。邻里相亲的，经常也会串串门，当然要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朋友。”
用最好的食物招待朋友。上一辈人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就把优秀的品质传承下来。
有一次，我在鱼塘游泳，不小心踩着玻璃碎片，割伤了脚，当医生的小姨立即帮我消毒，因条件有限，当时只能对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也正因为那次受伤，让我有了连续三个星期在农场生活的经历。
早晨醒来，外公一定是戴着草帽、拿着锄头，大汗淋漓地出现在我眼前，捧着我最喜爱的食物笑盈盈地看着我，“瞧，今天这瓜可是又大又甜呢”，然后麻利地拽起井边的水桶，把西瓜放进去，再慢慢把水桶放回到井里（经过我的验证，外公这招叫“冰镇西瓜”）。
因为是脚底板受伤，白天的时间，我基本都是在院子里一张竹制躺椅上翻着自己喜爱的书籍度过的。直到有一天，我正看书看得起劲，感觉脚底有点刺疼，再弯腰看过去，只见一群小鸡围着我的脚，有的用嘴触碰我的脚底板，有的往我脚背上跳，还有的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我一阵惊慌，大叫着：“外婆，外婆，快来救我啊！”正在厨房做饭的外婆听到我的叫喊声，连菜刀都忘了放下就冲过来，忙问：“怎么了？”我把脚用力地抬得更高了，指着一群小鸡，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它们要咬我的脚！”外婆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脚，再瞅了瞅团团转的小鸡们，只见外婆前仰后合地乐开了花：“哈哈，你的脚伤已经快好了，瞧，小鸡是把你脚上结的巴当成是自己的午餐啦！”我连忙把脚收回来，在小鸡们的簇拥下开始尝试着受伤后的第一次下地走路。
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当我弯腰把小鸡捧入怀里抚摸的时候；当我站在池塘边目不转睛地观看水蛇游泳的时候；当我在田野间欣赏五颜六色的蝴蝶翩翩起舞的时候，我感受到的是一个丰富多彩、生机勃勃的美好世界。
已是退休的年龄，本可以喝喝茶、养养花鸟安度晚年生活的老人，但此时在我眼中的外公，他却是忙而不乱、井井有条的样子，一会儿出现在鱼塘前，一会儿在果树林里……待我能下地慢慢走路时，他还扶着我去视察鱼塘旁边新开挖的池塘，告诉我，这里准备养鳝鱼。我伫立在那，惊叹外公又一个伟大的杰作。
很多年以后，当我们再次回忆这一段幸福的时光，外婆才告诉我，那个时候，很多工厂效益不好，也面临着下岗的风险，外公心里一直担心着这事，总是希望儿女们的生活能过得安稳，于是才有了去江北干一场的念头。
都市。我们在都市里和时间赛跑，我们在都市里续写着各自成长的故事，我们成为了都市里的萤火虫，给黑暗的夜亮一盏灯。
田园。我们漫步在无边无际的乡村田野，深吸一口空气，悠然的芬芳扑鼻而来，仔细闻一闻，是泥土的芬芳、嫩草的清新、鲜花的甜味儿……我们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变成自由的鸟儿，在天空中展翅翱翔。
精神。无论你是身处都市，还是回归田园，外公曾经为之努力所付出的辛劳，正是为我们的后代子孙谱写了一首“精神赞歌”：平庸的人躲避痛苦，优秀的人不怕吃苦，杰出的人自找苦吃。不吃苦、不奋斗，你要青春干什么？！
作者简介：
园媛，湖北黄石人。热爱生活，擅长随笔小记。看落日余晖，心怀怡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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