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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特供人文之生活篇：与土龙骨的故事——我青少年时期，采挖四天“龙骨”，收入6万多
文/杨存才
红胶泥粘性很强，小孩子们常常用水拌成糊状，用手捏成各种形状的人和动物等，待干燥后用来嬉戏玩耍。红胶泥往往与石砲共生，而且它分布在地表面，红胶泥在上边，其下是石砲层，一层一层地很有规则地分布。它可以作为农耕地来种植各类庄稼，若作为庄稼基地投入等量厩肥（农家肥）或者化肥后，与其他庄稼地相比较，红胶地的庄稼长势好、后劲大、产量高。府谷当地普遍在山区种植的红枣树，耐脊薄，抗逆性能好，根系发达，穿透力、生命力较强，非常适应红胶泥石砲地生长。同时，枣树还有根孼性繁殖的生物学特性。即种植一棵红枣树，几年后可以自然繁殖成若干株小枣树苗。
红胶泥在整个国土面积中，一般占的比例不是太大，而微乎其微的区域范围的该类土壤里，不一定都有“土龙骨”埋藏在其中，就三道沟原公社所辖的近七十多个生产队而言，有百分之二十的生产队分布着红胶泥石砲地。在红胶泥石砲地这一土壤类型中，仅有原孙家焉生产大队申候峁生产队、开峁生产大队开峁生产队、三道沟生产大队三道沟生产队的杨三梁、红渠生产大队红石峁生产队区域范围内埋藏有“土龙骨”。前边三个生产队“土龙骨”埋藏面积比较大，红石峁埋藏面积较少。上世纪七十年代，开峁生产队区域范围的“土龙骨”主要由开峁生产队和周围生产队的社员家家户户参与采挖，开峁采挖“土龙骨”要早于申候峁和杨三梁，而且储藏量也略多于申候峁和杨三梁。
在当时，开峁生产队是名副其实享誉周边的富裕生产队，其他生产队的社员每年喂一口宰肉不到150斤的猪，还要将其70-80%的猪肉卖掉，用于购置油盐酱醋等生活日用品来养家糊口，而开峁生产队社员喂的猪，不管猪肉宰杀多少，全部自家吃掉，同时每逢三道沟集会、唱戏，开峁生产队的社员穿戴最好。靠“土龙骨”致富的风水宝地，让其他生产队的社员刮目相看。因为农民全年所生产的富余粮食及农副产品价格与“土龙骨”、“土龙牙”相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再说即使有富余也没有市场供采买采卖。当时“排子牙”或“瓜把子牙”每市斤卖价1.9元，每斤混合牙卖1.4元；每斤土龙骨0.09至0.15元，就其重量而言，“土龙骨”、“土龙牙”仅次于石头的重量。可想而知，如此贵重的中药材，算得上是惠及一方老百姓的“摇钱树”。而没有这项资源的人们，其家庭经济收入少得可怜也是情有可原的。
耳闻目睹开峁生产队的社员如此富裕后，三道沟公社杨家园则生产大队的杨家园则生产队、山神焉生产队、杜兴庄生产队和三道沟公社新庙生产大队白路墩生产队和三道沟公社申候峁生产队的社员也纷纷行动起来，到申候峁了解、采挖“土龙骨”。每年冬季农闲季节，这些生产队几乎所有男性社员，通常每2至3人自然组成一个采挖组（合伙作业），两个人负责掘洞，一个负责往外运土。由于红胶泥、石砲质地比较坚硬，故掘洞的䦆头是用铁与钢材特制的专用工具，统称“刨䦆”。它的䦆裤与䦆头单另制作，䦆裤一边开着直径 1公分左右的圆形孔；蹶头是用质地上好的钢材制作的长条形刃子。䦆裤的孔是专供刨蹶刃子插入的地方，它可以从䦆裤的圆形孔内随时缷下或随时安装进去。起初掘洞时两人轮流作业只开一个洞口，掘进一定深度后，各自分洞顺着一定方向往深处采挖。洞口大小和洞的宽度通常以掘洞者坐立盘腿其头部与洞顶的高度及左右宽窄能自主作业为宜，因为作为每一个挖掘者来讲，没有哪个人能够预测出“土龙骨”究竟埋藏在哪里的具体方位，一切都是未知数。所谓埋藏，它不是在任何地表面就能被人们轻而易举地看得到“土龙骨”，有谁都说不清楚哪个组采挖的洞肯定能挖到“土龙骨”，也不可能一下䦆头就能采挖到。
一时挖不到“土龙骨”的采挖洞，人们习惯地叫“红洞”，红洞就是没有一点“土龙骨”的踪影，全部是红胶泥与石砲共生的墙壁。这种类型洞里边的墙壁质地比较坚硬，每个身体强壮的采挖者每天只能采挖深度2尺左右。洞的大小直接与采挖的土方量和出土量紧密挂钩，洞口越小土方量越少。所以，整个洞的大小一般都是这样定位的。负责运土的人必须将两个采挖者挖下的土及时运出洞外。如果土堆积到一定程度，直接影响洞内的通风通气与供氧以及照明灯的烟雾排出（采挖者每人点一盏较小的煤油或黄油灯照明，灯芯很小以节省燃料）。运土工具通常用自制低矮的小木车，车上面放着柳制堕圆形的叵篮来装土，由于洞低洞窄，运土者身挂拖绳、四肢着地摸着洞口方向往外运土。
挖红洞阶段没有一点“土龙骨”的影子，整个洞内上边是石砲层，中间是红胶泥层（石砲层有时候插上或者插下与红胶泥混合分布），下边也是石砲层。采挖“红洞子”阶段，往往红胶泥层的质地也比较坚硬，而石砲层又比红胶泥层不知道坚硬了多少倍，这更使采挖者力不从心。石砲有坚硬和更坚硬者。前者用刨蹶可以采挖下来，如果遇到更坚硬的石砲，采挖者必须用铁锤与铣加劲地配合打，才能采打下来。有的采挖者整个冬天或者更长时间一直在采挖“红洞子”， 甚至几个冬天采挖不到一点“土龙骨”影子的大有人在，群众叫白蛮了，白蛮就是白干了。“土龙骨”如果快要采挖到的时候，洞里所采挖墙壁土色有明显变化，往往是上下层的石砲层开始向中间的红胶泥层萎缩，此时红胶泥层的厚度越来越薄且比较松软，颜色略呈红褐色；有时候石砲层上下合拢，整体墙壁的红胶泥层消失。采挖过石砲层（距离远近不一定）以后，土层由纯红胶泥变化为略带褐红色、土层质地松散、团粒结构尚好，同时，有碗口大小不等的圆状黑卢土粒在墙壁上多处出现。
此时有零碎而很少的小形片状的“土龙牙”或者“土龙骨” （人们习惯地叫“引骨）时隐时现，“引骨”出现就意味着如果采挖者继续采挖的话，整窝子“土龙骨”和“土龙牙”在不远处即将出现在采挖者面前。“土龙骨”、“土龙牙”被采挖者采挖到，骨与牙混合与为数不多的红胶泥土在一起，出现在墙壁的中线位置，整体厚度一般在1至2市尺左右，宽度与整个洞宽一样，但是，这些与整窝子大小不同的区别。大窝子的宽度要比小窝子宽，于是，采挖者要随骨与牙的分布宽度与否，来确定其正在和继续掘进的洞体大小。也有的采挖者识别土色（指红洞子的红色土和具有引骨的棕褐色土的颜色）的经验不足，将整窝子不是丢在洞顶上边或者丢在洞的底下，也有的丢在洞左壁或者右壁墙的某一地方。如果能够识别土色的采挖者，他会反复查看洞的上下左右棕褐色土的行踪变化和“引骨”及“土龙骨”窝子的具体方位。他会向那个锁定的方向采挖。如果在洞底采挖到“土龙骨”，那叫“底槽”，能采挖到“底槽”的人无人不晓，自己也觉得很荣耀，因为“底槽”的“土龙骨”和“土龙牙”要比其他“窝子”的储藏量多，所卖的钱也多。但是，正常“窝子”的“土龙骨”与“土龙牙”偶尔还有三层（“土龙骨”和“土龙牙”的产出量是普通“窝子”的三倍多）分布在墙面上（通常“窝子”都是一层），这种类型的储量最理想，采挖者如果能采挖到三层的“窝子”，那是绝对走上大红运。
1972年，我当时17岁，我和父亲及我的姻叔三人合伙在申候峁采挖“土龙骨”，他们每人负责采挖一个“土龙骨”洞，我负责往外运土（我虽然年龄小，承担的是大男人们干的体力活，所以，我们三人的股份是三一三剩一，三股平均分成。腊月27日，父亲采挖的这边只有零零碎碎的小“引骨”，每天下来挖不到1市斤“土龙骨”；姻叔那边连一点骨头的引子都没有，一直在采挖“红洞子”。有一天太阳将要下山的时候，天气特别冷，在外边捡土龙骨的弟弟进才到我运土的“土龙骨”洞避寒，同时等到我们三人散工后，准备一起回家（距家里8华里）。我的姻叔与我父亲说，咱们采挖了这么长时间啥收获也没有，快回家吧，明年正月过来再采挖吧！我一个刚出校门的孩子受这样重的体力活，说老实话确实吃不消，可以说同龄孩子连这个意识都没有。我听到姻叔与父亲的对话。我运土的地方没有照明灯，与他们的距离在7至8米左右，顿时心喜眉梢，立即把运土的事也搁置下来等待回家。
在这短暂的瞬间，我一手拿着弟弟的照明灯，忽然看到墙的东侧上方有一块直径在十多公分大小的褐卢土，一手拿着弟弟的刨镢顺便掏了一下，在全然没有在意和使劲的掏了几下，大骨棒暴露了出来。我喊着说，你们俩赶快出来看吧，我这里真正采挖到“土龙骨”了。但是，他们根本不相信半洞中还能丢下“土龙骨”。异口同声地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说，你们出来看一看，好么？他们看了以后很惊讶！于是，姻叔兴高采烈、加劲地采挖，一会儿，半个墙壁到处都是“土龙骨”。那天晚上，弟弟和父亲回家去了，第二天要给我和姻叔送饭来，同时回去准备装“土龙骨”、“土龙牙”的口袋或者麻袋。晚上，我和姻叔和衣睡在“土龙骨”洞子里，照看来之不易的劳动成果。因为洞里阴暗潮湿，又没有铺盖，另外还担心有人偷挖我们洞里的“土龙骨”，真是彻夜难眠，尝尽了苦辣酸甜。第二天，父亲和年富力强的姻叔两人合力采挖这个洞。不大一会儿，整个墙壁出现了三层“土龙骨”与各种“土龙牙”，就是洞顶和洞底是石炮层，墙面都是红胶泥层（以黑卢土居多）与“土龙骨”层，夹杂微量黑卢土，很有层次的分布着。同时，“土龙牙”和部分大骨棒洁白靓丽、熠熠发光，满目琳琅，煞似人间仙境。
记得我们连续采挖了四天，才将其采挖完，共采挖出300多斤“土龙牙”、近1000斤“土龙骨”，总价值1400多元，每人分到330多元。按照当今权威经济学家折算，上世纪七十年代的38.5元钱，相当于现在的5320元。这样计算我们每人收入相当于现在的6万4千多元。这个信息被传开以后，父亲吃苦耐劳的毅力和本行业行家里手的美名，更受到人们的夸赞与传颂。
我们经常听到有人在说，杜兴庄生产队的郝宝小在申候峁的“土龙骨”洞子里掏出四个“儿媳妇”（他家有四个儿子）。他家距申候峁一渠之隔，近距离四华里路程，是他率先在申候峁开的第一个“土龙骨”洞。后来在申候峁非常出名的有郝宝小、韩太、杨拴小（我父亲），他们三个人分别开的“土龙骨”洞，采挖的“土龙骨”、“土龙牙”就数量而言，窝子多、储量多、有“底槽”。郝宝小的洞子里“底槽”数量最多，当时在那个特定的环境与场合，郝老是个非常知名的大人物，仿佛被神化了似的，令人们刮目相看。再加上他挖出四个"儿媳妇"，更使他的家庭锦上添花。山神焉生产队的韩太，也是闻名于周边的富裕人家，他的“土龙骨”洞，储量仅次于郝老所经营的洞，每年几乎在采挖“白墙”（当采挖到土龙骨的时候，人们叫“白墙”）。我们小时候每天基本集中在他的洞口山坡下捡土龙骨，因为他们倒出来的白墙土里边土龙骨碎片多。所以，他也是红极一时的知名人物。他俩有很大一部分时间，被人们邀请到自己的洞子里看“土龙骨”的走向，主要从“土密”（褐卢土）的颜色进行分析判断。由此，一跃成为该职业的土专家。我父亲在这方面也算得上“半内行”，几年来，他先后与山神焉生产队李忠庆、杨家园则生产队杨文占合伙过。与杨家园则生产队杨拴后和杨文彦分别合作过；与杨家园则生产队刘满小和我合伙开过；与杨家园则生产队杨交其合过伙采挖“土龙骨”。他与杨文彦合伙时曾经也采挖过‘底槽’，与此同时，他每年采挖“土龙骨‘没有白干的时候，年复一年都有收获，有的采挖者经常在他面前探讨一些相关的“秘诀”。因此，他也榜上有名。
“土龙骨‘在当时那个年代，确实是人们致富的好产业、好门路。1976年三道沟人民公社党委书记王文明为人民所想，寻求致富路径，曾经组建起社办“土龙骨”厂。厂址设在三道沟粮站，聘请山神焉生产队李忠庆任厂长，同时成立了“土龙骨”采挖专业队，专业队在三道沟生产队的杨三梁采挖作业。与此同时，实行集中采挖、集中收购、统一销售，实行自负盈亏。后来，国家由计划经济专入市场经济，社办“土龙骨”厂也下马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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