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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从网上看到一些关于讲述各地民间艺人、追忆民间童谣的文章,忽然联想起了家乡的一位去世很久的女民间艺人——"李姐"。
从刚刚记事的时候起,我便开始知道李姐了,直到后来赴外地求学和参加工作后,才漫漫对她有所淡忘。在我的印象中,尽管"李姐"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但大家都亲热地称她为"李姐"。这既是对她的尊称、昵称,也是一种爱称。对我而言,主要按家乡的辈份来称呼她。
李姐的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身材高挑清瘦,腰板很直。她裹过小脚,走路拄着拐杖,进出她家的那条巷子,看起来还算利索。她经常穿一身黑色的手工做的粗布褂子,干净而整洁。
在李姐家门口的巷子上面,顺着屋顶边沿搭有一个凉棚,凉棚下面长期摆着一张竹床、几把椅子和一些小凳子。到了夏天的时候,她爱坐在竹床上一边带孙子,一边做针线活;有几个年轻妇女和大姑娘也爱挨着她坐着,向她问这问那,有说有笑;一群小孩子在她跟前跑来跑去,蹦蹦跳跳,大家都非常快乐。
(一)
李姐是小孩子心目中的开心女神。她会讲很多故事,会编很多儿歌,也会唱很多童谣。她讲的故事幽默诙谐,她编的儿歌简单好学,她唱的童谣朗朗上口。我从她那里学会了不少儿歌和童谣,有一部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月亮哥儿,跟倒我走,走到南上卖八篓;八篓破,摘菱角;菱角尖,杵上天;天又高,好磨刀;刀又快,切芹菜;芹菜苦,打豆腐;豆腐甜,好过年。"
有时候,如果哪个小孩不听话,调皮捣蛋,李姐就会编个儿歌,改个词儿,让大家在一起学唱过程中,很巧妙地"骂"他一下,引起大家一阵欢笑。比如:
"一个伢的妈,真拿萨(邋遢),洗了脚的水,炕油粑,油粑冇炕熟,X X伢的妈是个大胖头。"
大家都知道,这种"唱骂"只是好玩,并无恶意,有时还真能产生"惩治"的效果。被"唱骂"的小孩当时会尴尬一笑,过了一会儿就好了,变得乖巧了。
(二)
李姐是家乡有名的手工艺人。她不仅会一般农村妇女都会的织花布、做绣花鞋,还有一手剪纸的绝活。
剪纸是中国民间传统艺术。每逢过年过节,人们都要剪一些好看字画,贴在门窗和家俱上,表示喜庆祥和。李姐的剪纸艺术虽然不能跟国内外剪纸大师相提并论,但是,作为乡村手工艺人,她的剪纸艺术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她不仅会剪传统的"福"、"禄"、"寿"、"喜"字画,会剪不同的汽车、轮船和飞机,会剪各种各样桌子、椅子和树木,还会剪出惟妙惟肖动物和人像。
记得有一次,她为我们剪了一只小老鼠图案,随后,她指着剪纸给我们讲述了一段"小老鼠偷油吃"的故事:有一只小老鼠(指着剪纸)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它的眼睛滴溜溜地搜索着四面八方,生怕被人发现它在偷灯油。可是老天像和他作对似的,葫芦里的灯油全流到地上了,小老鼠以最快的速度,从灯台上跳下来趴在地上,伸出那利剑似的舌头,贪婪的舔着地上的灯油。它那个滑稽的样子很好玩。
(三)
李姐是左邻右舍的热心大姐。她每天乐呵呵的,有讲不完的故事和笑话。在那个缺乏文化产品的年代,李姐讲的故事和笑话,荤素兼备,老少皆宜,不仅小孩子爱听,大人也爱听。
她很爱助人为乐。如果哪家小孩没有人带,只要送到她那里,招呼一声,她便尽职尽责地帮忙照看。要是中途小孩饿了、渴了,她会把自家零食和饮品给他们吃渴。如果哪家有人临时要出远门,他们会十分放心地把钥匙交给李姐保管。对于左邻右舍托付的大小事情,李姐总是热心快肠地接受,从不推诿。李姐的为人风格深受大家的夸赞。
李姐有一个和睦的大家庭。她的儿子是一个知书达礼的人民教师,儿媳妇是一个热情大方的敞亮人,孙子孙女跟同龄人非常合群,一家人都很有亲和力,每天过着其乐融融的幸福生活。
虽然李姐现在不在人世了,但是她的乐观精神和善良品质为后人称道,她和民间其他行业艺人一样,永远活在家乡人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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