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贝贝要我讲故事。
讲什么呢?老故事孩子自己都会讲了,新故事一时也想不起。
突然想起我老奶的几件事,就给宝贝讲了讲。
老奶是我们这里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妈妈的称呼。
我说的老奶是我外婆的妈妈,居住在我们邻村。我老奶只有我外婆一个孩子,而我外婆家离老奶家很远。当初把我母亲嫁到我们村,其中一个考虑就是可以就近照顾我老奶。
我小时候,老奶还健在,虽已经八十多岁,但身体尚好。我们家兄弟姐妹多,父亲母亲活也多,老奶就经常走路到我家来,也做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陪伴我这个小的。
每次老奶到我们家来,我就喜欢让她给我讲故事。那时候,老奶耳朵已经不好使了。我说:“老奶,给我讲个故事吧!”老奶却说:“剪个裤子?我眼睛不行啦,剪不了啦!”
那时候还小,不懂得老年人的苦楚,只是觉得好笑。现在想想,眼睛也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很多曾经能做的事都做不了了,她大概也很沮丧吧!
老奶也没有什么故事,我最喜欢听她讲那时候“跑日本”的事。所谓跑日本,就是日本人入侵的时候,村里人四处逃难。
这是老奶他们亲身经历的苦难,可在那时候的我的眼里,不过是好玩刺激的故事罢了。也许,在我们看来惊心动魄的经历,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故事罢了。
老奶很疼爱我们几个孩子,尤其是我哥——我们家唯一的男孩子。我听我妈说,在我哥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我老奶到我家来。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卖冰棍的。那时候,卖冰棍的都是走街串村的,很不容易遇到。老奶就买了个冰棍,准备带给我哥。
可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走熟的路,我老奶却迷路了,一直走过了我们村子。后来,她问了别人,才知道自己走错路了。等她终于到我家的时候,冰棍已经融化了。这一路,她走得大汗淋漓,口干舌燥,可她始终不舍得吃那根冰棍,直到它彻底融化。
爸爸也经常带我们去老奶家。我记得她家的院子很大,有很多树,枣树、梨树、杏树等等,反正感觉就是到老奶家就会有新鲜的果子可以吃。
小孩子安静不下来,坐到那里,小腿不停地踢来踢去。我老奶很严肃地说:“前踢爹,后踢娘,小孩子不要踢。”这话,我一直记到了现在,还把它告诉我的孩子。
我的老奶在我九岁那年去世,享年九十三岁。关于她的高寿,大家都说是因为她的善良。
老奶一生与人为善,对亲朋友邻都非常友善,曾帮助过很多人。老奶没有儿子,后来有一家豫东的人,家里遭了灾,逃难到我们这里,老奶收留了他们,他们也就做了老奶的养子,给老奶老爷送了终。后来,他们又回了老家,现在偶有联系。
我的老奶,这个在我童年时曾给予的温暖的老人,离开我已经二十多年了。今天,我又想起了你!我的老奶,你在天堂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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