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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天时、地利、人和同时具备,刘邦才能还定三秦。为求速胜,韩信选择了声东击西的战略。此项战略的实施不仅要确定出兵的路线,还要把握出兵的最佳时机。在关中与汉中之间,有四条谷道可以通过。自东往西,依次为子午谷、傥骆谷、褒斜道、陈仓故道。
子午谷因北段为子谷、南段为午谷而得名,在北段的子谷谷口就是长安的南部。此道路途遥远、地势险峻,不适于主力部队行进,只适用于少量奇兵挺进,而且子午谷当时并未开通,韩信虽然知道有此路,也不会考虑。
刘邦剧照
傥骆谷地势最优越,距离章邯的雍王都城废丘很近,可以率兵突击,直接威胁废丘。由于傥骆谷当时开发并不完善,为求全胜,韩信不会置全军于险境。
褒斜道开发最完善,路途最坦荡,是一条通往关中的最佳路线。只可惜在刘邦进入汉中后,将其中的栈道一烧而光。若想从此道通过,必先修复栈道。
以上三条路线,均不在韩信的考虑范围。为求安全,韩信选定了被众人遗忘的陈仓故道。陈仓故道在褒斜道的西边,此道的北部为军事重镇陈仓(今宝鸡)。在褒斜道修通之后,陈仓故道逐渐成为历史,被众人所遗忘。韩信就是运用这点,采取了声东击西的战略:在褒斜道大张旗鼓地修复栈道吸弓|章邯军队主力,自己却率军袭击守备空虚的陈仓,顺利实现兵人关中的计划。
韩信剧照
当章邯探知韩信正在褒斜道重新修复栈道,便将精兵集结于褒斜道北部(今眉县)一带,妄图以逸待劳。由于褒斜道的栈道是历时多年才修成的,就算是刘邦派人加紧修复也需一年以上。章邯以常人的思维考虑问题,给了韩信出奇制胜的机会。在汉元年(公元前206年)八月,韩信率兵从陈仓故道偷袭陈仓,顺利将陈仓攻下,并获得了充实的补给。
韩信抓住时机,果断地选择四路出兵,继续攻击三秦势力。仅仅一个月,韩信就打通了八百里秦川。雍王章邯龟缩在废丘,章邯的弟弟章平与秦将赵贲退守在陇西、北地以策应章邯。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得知章邯慘败,顿时慌了手脚。韩信驱兵继续威胁二人,将二人顺利招降。还定三秦的计划顺利实现,韩信快速派兵出武关,人南阳与王陵军队会合。项羽虽然得知关中局势危机,却没有做出明智的决策,丧失了反击的时机。
如果项羽亲自率兵援助关中,与章邯内外夹击,必然能重创韩信军队。即使不能在短时间消灭汉军,也不会造成战略上的被动。就在此时,齐王田荣与彭越严重威胁着项羽的后方,项羽对于关中的用兵有所顾忌。在东归之时,项羽将韩王成与张良一同裹挟到彭城。刘邦兵人关中,张良主动写信欺骗项羽,阻止项羽向关中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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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败露,项羽怒杀韩王成,立郑昌为韩王,以抵御刘邦进军。张良失去故主韩王成,便心无牵挂地投奔到刘邦军中。郑昌此人虽然对项氏叔侄有恩,却是资质平凡,不堪重任。项羽在此关键时期,任人唯亲,导致防线薄弱。韩信劝说汉王,留下少量兵力继续困住章邯等残余势力,然后率领主力兵出函谷关。刘邦听从韩信的建议,率军东出函谷关,驻军在陕县(今河南三广峡市西)。
张良终于归汉,刘邦的三杰组合在此时才真正形成。萧何稳定关中,作为后援;张良参与军机,为刘邦出谋划策;韩信统领军队,与楚军对阵。三杰的完美组合,将刘邦的事业推人高潮。
汉军驻守在陕县,切断了关中章邯与关东楚军的联系,对关中章邯形成关门打狗之势。首先生擒章平,既而再败章邯,只剩下废丘一座城池尚未攻下。关中威胁已经解除,韩信便放心地继续向关东用兵。汉军一路降服河南王申阳,擒杀韩王郑昌。刘邦立韩国太尉韩信为韩王,称韩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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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除了函谷关内外楚军势力,刘邦便定都于栎阳,废除秦社稷,立汉社稷。这是向天下昭示,刘邦的中央政权正式建立,要与项羽光明正大地争夺天下。萧何作为丞相,留守栎阳,主持关中及汉中事务,负责汉军的后勤保障。
与此同时,项羽率楚军精锐进兵齐国。齐王田荣惨败,被平原民所杀。项羽本来已经平定齐国,如果施行抚民的政策,必然能将齐国纳人自己的统治序列。然而项羽又露出了残暴的本性,不仅焚烧了多处城郭,还坑杀了齐军降卒,掳掠老弱妇女,从而引|起齐国民众的反抗。田荣的弟弟田横趁机在城阳纠合散兵游勇,立田荣之子田广为齐王,形成了一股新的反楚势力。项羽再次攻伐齐国,便连连受挫,泥足深陷,不能抽身。
项羽向九江王英布征兵,英布称疾不出,只派出部将率领数千兵马相助项羽。英布采取观望的态度,让两人矛盾开始激化。刘邦率军在临晋(今陕西大荔县东的黄河西岸)渡过黄河,首先迫使魏王豹归降,又俘虏殷王司马印,进而南渡人洛阳,在洛阳为义帝隆重地发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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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王被项羽尊为义帝,被迫迁出彭城,远居郴县。在义帝迁往郴县的路上,项羽命令共敖、吴芮、英布三人率兵半路截杀义帝。三人怕背上弑主之名,都没有动手。项羽欲将义帝置之死地,便逼迫英布弑杀了义帝。众人皆知,杀害义帝的主谋是项羽,所以项羽成为众矢之的。
刘邦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听从洛阳董公的建议,在洛阳为义帝发丧。与项羽争夺天下,力争只能是自讨苦吃,智取才是明智之举。为义帝发丧就是为了赢得出师之名,可以名正言顺地讨伐项羽。项羽的所作所为,大失诸侯之心,导致诸侯王或消极观望,或反戈相向。刘邦以义帝之名振臂一呼,众诸侯无不闻风相会。
已经归附刘邦的诸侯王有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河南王申阳、殷王司马印、西魏王魏豹、韩王信;与项羽进行交战的诸侯王有齐王田广、赵王赵歇、代王陈馀;声援刘邦的诸侯王有燕王臧荼;隔岸观火,保持中立的有九江王英布、临江王共敖、衡山王吴芮。项羽已经完全陷人了孤立状态,而刘邦的军队由原有的三万,迅速聚合到五十六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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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二年(公元前205年)四月,韩信率领诸侯联军浩浩荡荡向楚都彭城进发。楚军主力依然被牵制在齐国,彭城守备空虚,很快被刘邦攻陷。彭城易手,对刘邦和项羽产生了不同的影响:刘邦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与全军沉迷于酒色之中,丧失了将项羽一举击溃的时机;项羽感觉到灭顶之灾,与范增商议,选择了迅速回援彭城。刘邦处于松弛不备的状态,而项羽充满着复仇的怒火,率领精兵向彭城杀来。面临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刘邦在彭城外围的布防,有失水准。其一,以常规思维考虑项羽回军的路线。当时项羽被齐军牵制在临淄、潍坊一带,若想最快地回援彭城,必然从鲁县(今山东曲阜)南下薛县,绕过微山湖,驱兵于彭城东部。刘邦以常规思维考虑,将重兵布防在彭城东部;其二,九江王英布闻听彭城被刘邦攻陷,率领精兵濒临彭城南部。英布素来骁勇善战,项羽每次都将其用为先锋,故而将其封为九江王。刘邦为了防止英布北上救援彭城,亦派出精兵把守彭城南部;其三,刘邦从彭城西部攻人,并未在彭城西部设防。仅仅是命吕泽驻军下邑,招纳彭越攻伐梁地,又命樊哙北攻邹、鲁等地,以掩护彭城西面和北面的安全。
攻下彭城,并非就是占据了主动权。一旦失去主动进攻的机会,坚守彭城自然成为被动的选择。在危难之际,项羽对范增可谓言听计从,君臣之间达到高度一致。范增已经探明刘邦在彭城的军事布防,便对齐国的楚军进行了重新分配。他将大部分步兵与少数骑兵留在齐国,继续攻伐田横的军队,避免军事行动被齐军牵制;抽调出三万骑兵(这些骑兵多为矩鹿之战中收编的北守长城的秦军)火速赶回彭城,以保障袭击彭城的计划迅速而有力地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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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将三万骑兵集结在鲁县,然后西行,绕过昭阳湖,南下胡陵(今山东鱼台县),在彭城西部的萧县发起了进攻。项羽所率骑兵快速敏捷,汉军尚未反应过来,就已兵临城下。首先趁着夜色,横扫了彭城外围的汉军势力,继而在黎明时分对汉军发起了总攻。汉军在项羽骑兵的冲击下,瞬间溃散,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刘邦见大势已去,不得不找机会突围,然而彭城已经被楚军团团围住,他插翅难飞。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扑面而来。楚军被天昏地暗的天气所冲击,顿时乱了阵脚。刘邦趁此机会,杀出一条血路,带领数+骑逃出彭城。
夏侯婴驾车,在半路上遇到刘邦的一双儿女,便载人车中。因为楚军的丁公穷追不舍,刘邦的数十骑只剩下夏侯婴一辆马车。为了减轻负载的重量,刘邦两次狠心地将一双儿女推下车。幸好有夏侯婴两次抱起一双儿女,刘邦才就此作罢。眼见丁公就要追上,刘邦急中生智,大喊两贤不可相厄,称赞丁公为英雄。丁公受到刘邦称赞,便无意将刘邦赶尽杀绝。在丁公犹豫未决之时,刘邦命夏侯婴快马加鞭,终于脱离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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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虽然逃脱,但刘太公与吕雉却落在了项羽手中。韩信与张良几经寻觅,在下邑与刘邦会合,接受了彭城大败的结局。刘邦在短短几个月间,度过了人生中的大胜与大败,大喜与大悲,吸取了惨重的教训:
以弱者自居,戒骄戒躁为首
刘邦以弱者自居,战略上蔑视三秦,战术上重视用兵,所以在短时间内占据了关中。东出函谷关之后,刘邦已经被胜利冲昏头脑,特别是兵人彭城之后,完全放松了对项羽的戒备。在彭城大摆酒宴,不仅丧失了消灭项羽的大好时机,更给了项羽准备反击的时间。成功并非一劳永逸,需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空前的胜利让刘邦有些飘飘然,彭城惨败在意料之中。
刘邦剧照
针对不同对手,要用不同方针
项羽骁勇善战,又有范增相助,必然能灵活地调动军队,机智地进行反扑。英布仅仅是武将一人,虽有重兵,但无法施展。刘邦却将精兵强将驻扎在项羽不攻的彭城东部和英布不攻的彭城南部,反而空出彭城西部,造成了兵力布防上的失误。项羽抓住刘邦兵力布防的弱点,仅用三万骑兵就轻而易举地将刘邦的五十六万军队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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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定根基为要,严禁轻敌冒进
刘邦刚刚占据关中,立足尚未稳固,便急躁地远袭彭城,有些冒险。尽管冒险成功,但他错误地将彭城作为死守的阵地,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如果刘邦能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在楚地广泛地瓦解项羽的势力,必然能避免彭城惨败的悲剧。退一步说,即使项羽率领骑兵来攻,也不至于败得如此彻底和狼狈。
刘邦剧照
短期的合作伙伴,要防备反水
刘邦所率领的五十六万军队,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真正能与楚军针锋相对的仅仅是韩信所率领的汉军主力,一旦汉军主力崩溃,五十六万军队必然如鸟兽散,而且数十万诸侯军队并非真心归附刘邦,他们与刘邦仅仅是短期合作。刘邦战败,必然会被他们抛弃。果不其然,在刘邦彭城大败后,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逃归项羽;魏王豹也趁机脱离刘邦,返回魏地;陈馀因为刘邦没有斩杀张耳,也与刘邦反目成仇。
刘邦再次由强转弱,力争天下的机会丧失,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智取天下。事业的低谷,需要人才扭转颓废的局面。刘邦帐下不乏运筹帷幄之人、游说天下之士、出奇制胜之君、能征惯战之将,依靠强大的人才集团,他得以重振雄威,与项羽再次一决雌雄。
参考资料:《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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