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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源自网络
作者：艾尚
01
左曼是个年过不惑的中年女人。
但是第一眼看她的人，你会觉得，她有一种少女感，她的眼神中，没有算计，没有闪躲，没有压力，这样抬眸看过来时，清澈而灵动。
这个可能跟她的出身和专业有关。父亲是中学语文老师，母亲是一个很娴静的家庭妇女，家里从没有很喧闹，都是安安静静，和和美美，左曼从小就在书堆里长大，她喜欢的东西跟同龄人不太一样，画画、养花，阅读。
给人的印象，安静而美好。安静是别人的评价，美好是常盛的感觉。
常盛觉得，左曼可能不自知，因为常常穿得素雅，偶尔系一条的小丝巾，在她脖颈间或胸前，立马俏皮、鲜活得像有了灵魂。这样的外表，明显有悖于年龄，恍惚让人怀疑她，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一走进她办公室的那一瞬间，他就被吸引了。如果用人淡如菊来形容，她也应该是，开在乌拉盖草原的，蓝花矢车菊。
图片源自：蔡姐
听说，她也嫁得不错，老公条件很好，还特别宠她，住的别墅，开的豪车，在家有专人打扫做饭，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未被生活侵蚀，所以她保留住了自己身上原始的天真。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女人，偏偏她又人畜无害。就当她是办公室里面的一道风景吧，可远观，不可亵玩，偶尔看看，赏心悦目。常盛想。
02
常盛是单位的二把手，是暂时从上级单位借调过来的，还没有正式落脚，算是干部下沉吧，他自己家庭也挺幸福的，妻子贤惠，儿子可爱。
左曼负责单位的文字宣传和美术编辑，他俩的接触仅限于上级检查和大的宣传活动请批。
这一天，办公室主任突然端进来一些蛋糕盘，今天是常盛的生日，他入乡随俗小范围地请行政办公室同事吃蛋糕，所有人都在内部群里发出了祝福。
有的是语音，有的是复制粘贴的祝福语，有的是开玩笑，都是客气的套话。
常盛正在外面开车，本来没打算搭理群里的喧嚣，行到红灯处，手机“叮咚”一声，鬼使神差点开一看，竟然是一首词，清新又婉约，寓祝福与情景之中，很特别。
他有些讶异，又有些惊喜，因为他也是诗词大会的爱好者，他的办公桌上就摆了两本《词学十讲》、《诗词格律》。
来自左曼，不过分狎昵，又不失礼节。常盛忍不住弯了眼角，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闻到了相同的气味。自此，对她的远观与欣赏中，多了一份亲近和靠拢的欲望。
或者不能说是欲望，而应该说，是本能。中年人的感情世界，已经不是纯粹的，看似平静的深潭下面，也会有暗流涌动。
03
海岩说过，他永远不会写中年人的爱情。因为中年人的爱情都是肮脏的。
常盛无法认同，感情具有“非罪化”，它压根不问出身、年龄、地位，说来就来了，只是中年人经历过太多，所以不再单纯，想要的太多，目的性太强，动机不纯。
他愿意相信，中年人也会有纯净的感情，那种纯粹出于对彼此的欣赏、理解、懂得而产生的感情。
有些人，天生聪明，而聪明人的交流，往往就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意会。左曼察觉到了常盛的欣赏，在会议中，她的眼睛直率而无畏，眼神炙热又勇敢，让常盛没来由地心慌。
有一天在楼梯拐角不期而遇，常盛竟然下意识地发怵，一脚踏空，险些崴了脚，而左曼抿嘴而笑，得意地挑了一下眉，仰头侧面假装没看见，从容而过。
常盛不禁哑然失笑，自己早已鬓生华发了，还能有少年的冲动，不可思议。
老房子失火，火势凶猛，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情绪后，常盛就控制不住局面了，他想不到，左曼如此大胆，竟然敢表白他，一次审批签字结束后，她说，我很喜欢你，停了一下，你是个与众不同的领导。
常盛收到了话里的赞美，也明白了话外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又欣喜若狂。
两个有心靠近的人，总会在加班不期而遇，两个过来人，又很快能捕捉对方的欲望，两个高明的小偷，懂得怎样偷别人的东西。
04
人都是贪婪的，以为自己能不一样，但终究人还是难逃本性，一只活蹦乱跳的杰瑞，老在汤姆面前蹦哒，它没法老神在在。
从开始的互相试探，到最后的海誓山盟，事情的发展终究落入俗套，看似安静美好的左曼，其实是个中年少女，任性和刁蛮起来，不亚于黄蓉。
他们的切磋时而高雅脱俗，时而诙谐有趣，各种插诨打科，左曼就像一记罂粟，让常盛上瘾。但是往往热衷于冲浪的人，肆意快活得会不知不觉划向深海区。
直到有一天，下班后有同事落下东西折返，他们隐秘的恋情被人发现。风声传至一把手那里后，常盛被叫进了办公室，出来后不久，他被原路返回了上级单位。
左曼的老公最后得到消息，他勃然大怒，这个女人被他万般宠溺，却居然送给他这样一份大礼，他要收回并惩罚她。
半年后，还没到退休年龄，左曼就办理了病休，单位里的人们再也没有看见过她。这一道风景线，消失了。
常盛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妻子虽然貌似听到什么，但也选择了不碰不问，照样过平淡的日子。
后记
有一天，常盛看着镜中渐多的白发，他不得不感叹，确实老了。
偶尔想起那个安静而美好的女子，他不得不承认，中年人的感情，要么纯而清浅，要么深而无底，你只能选择一样。
太阳下，看不见夜的萤火，他终究还是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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