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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班婕妤应该以《怨歌行》作为引子,而杨贵妃则应该用长恨歌来作为题目。然而,一句纳兰容若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则让所有的开始都有了理由。
夜已经深了,偶有兴趣翻开《饮水词》,通篇看下来,我依然觉得还是这句话显得最有意味。细细品味,其实这首词也确实比较平淡。但是恰好这一句话,着实让人着迷。就像西门吹雪的剑一般,精准,而且优雅。悄悄吻在你的脖子上,当你感觉到的时候,却又再也回不到当初了。
用一句话来描述汉成帝妃班婕妤,那就是 “何事西风悲画扇”。她是历史上非常著名的贤德女子,而且也是名门闺秀。当年入宫的时候,因为美丽贤惠,所以深受皇帝的宠幸。有一天,成帝想诏她一同出游,她却说道:“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故而推辞了。
那时成帝对她爱意正浓,因为这件事,称赞她贤良。等她到了后宫以后,也对她很好,因此被后世传为佳谈,就像楚庄王的樊姬、李世民的长孙贤后一般。樊姬自己也是非常自得的,认为自己深受君主的恩惠,而且也不辱没自己的家训,简直是相得益彰。而许皇后生性愚钝,可他也是不动声色却又能宠冠六宫的人,什么人能有她这样的好日子过?但愿天长地久,有如宫名长信。
然而,这一天却还是来了,她把她的妹妹合德带来了!
飞燕寻常入深宫,这是她幽怨的开始。突然,所有东西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改变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出乎意料。唯一奢望的那些恋爱和宠幸也随着那可恶的舞女戛然而止。
山盟海誓,情却成空。嘉年易逝,芳华难留,好似纳兰说的那样: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也正如刘禹锡所说: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于是,班婕妤作曲一首《团扇歌》,又名《怨歌行》。自比为团扇,动人又忧伤。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 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
她作为当时的一个女知识分子,内心充满了悲伤,这首诗是对自己的自遣也是一曲哀叹。她时刻清醒自己的处境,要不然也不会愿意去服侍太后,在成帝死后又为情守寡,孤独终老。 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清高被后人看作怨恨,被宫中互相议论,日后有男人明白她的心思,固有《长信秋词五首》来怜惜她——
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 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高殿秋砧响夜阑,霜深犹忆御衣寒。 银灯青琐裁缝歇,还向金城明主看。 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暂徘徊。 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真成薄命久寻思,梦见君王觉后疑。 火照西宫知夜饮,分明复道奉恩时。 长信宫中秋月明,昭阳殿下捣衣声。 白露堂中细草迹,红罗帐里不胜情。
她自身可能完全想不到会这样吧,若是知晓,孤寡宫中,也不会愿献此身。只能感叹遇人不顺吧!她做事认真、正经,循规蹈矩,但她始终不明白,你只是婕妤,不是皇后,做了妃子,终究也只是个妾。天下女人在皇帝面前,谁是皇帝得不到的呢?只要皇帝想要的女人,随叫随到婕妤和舞姬本质上一模一样,换个名号罢了。
这让我想起了周星次版本的《鹿鼎记》,韦小宝初入天地会时,陈近南一脸正气地拉他进密室说,我们反清复明,就是要抢回属于我们的钱和女人!韦小宝问,那为什么要说反清复明之类的屁话呢?陈近南说,聪明人只对聪明人说实话,外面那些笨人只要拿空洞的理想忽悠之,韦小宝大悟,两人一拍即合。
所谓男人们,皇朝天下,也不过是嫖客相争。 飞燕和合德,这一双姐妹,是倾国的尤物,生来是要招惹男人的。有一天,她爱的男人终于死了,死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当繁华过尽,天子与凡人一样躺在冰冷的墓穴里时,那个曾被他抛弃的爱人,被他冷落遗忘的班婕妤,仍在他的陵园里,陪住他一生一世。
只是,婕妤闭目时,会不会想到当年初入宫的景象,想起那日他坐在高高的黄金辇上,伸出手来,微笑如水的模样,她会不会后悔当初缩回手去,没有和他同乘一辇。两相依偎,或许是最亲密无间的时刻。
非常短暂。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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