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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小故事:鞋子还是要一对才好看
前言
令男人无法研究透彻的问题大概是:女人的衣鞋柜为何总是能堆得满满当当?
比如她们买完一件T恤之后,会考虑上衣的布料和颜色,选择一个唯一的,独配的裤子,然后再觉得鞋柜里的任何一双鞋子,都与这一套不太搭。 直到后来她们会这样告知你的,每件衣物其实都有一个灵魂,它们需要找到另外一件与自己最搭的单品,这就是女主人赋予它们的权利和尊严。
鞋
才开店门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姚小姐的脚步声,高跟鞋底与水泥地哒哒地敲着节拍,右脚没有左脚干脆,会带出八分音符拍的尾音。
认识姚小姐差不多两年了,那会我的店只开了半年多,杂物不爱分类整理弄得乱糟糟,全然没有如今这会连我看了都想夸赞的整齐样。
而姚小姐那时只是穿了一双网球鞋,头发被拢在脑后紧紧地扎成马尾,有几缕碎发散落在鬓角,恰如其分地搭配着她的鹅蛋脸。 尽管她剪短发很久了,我依旧记着她那时的样子。 “今天怎么得空来我这?”我倒了杯茶递给姚小姐,她接了杯子后,我瞟到了她脚上的那双蓝色绸缎面Manolo Blahnik,“哟,新鞋啊?” “嗯,还不错吧。 ”她特意将斜搭在右脚上的左脚放了下来,如小孩子戏水般地晃动了一下脚丫。 右脚有点松,大概就是她走路时有些拖沓的原因。
“还行。”我回到了工作桌前,拿起了摆在上面的眼镜戴上,开始整理昨晚堆在桌上的稿纸。 虽然我还是习惯用“姚小姐”这样听起来有些生疏的称谓,但她和我的熟络程度,已经到了让我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不必特意招待店里的她。
“我就知道,什么样的鞋都入不了你的法眼。”姚小姐假装有些愠怒地放下杯子,趿着发出清脆声响的鞋子,在我的工作桌边来回踱步。看得出,她对这双鞋子十分满意。
“我也跟你说过,你右脚比左脚小些,买这种细高跟的鞋,不合脚会很受累的。 ”我说罢又怕真的惹怒了姚小姐,只好从柜子里取出一双拖鞋递给她,“我帮你看看,要不要加个半码垫。 ” 姚小姐也不说话,只是慢慢换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把高跟递给我,好像那是玻璃做的,一不小心就打碎了。
不知道是岁月的痕迹,还是长期受了高跟鞋的劳累,她脚上的青筋,比起两年前时明显了许多。 “你对鞋子或许远远比对女人温柔,活该做个单身汉。 ”阿白每次来,不说些挤兑我的话都不自在。但我知道他说的风凉话里都是好意。
当初我兴冲冲地要开这家店,一来二去折腾了好久,才发现给筹备资金挖了个深坑,他二话没说就借钱给我,也没提要还的日期。 那时他还远不像现在,也是个比我好不了多少的穷小子。
“对,而且还是个臭烘烘的鞋匠。 ”我没好气地把他从工具柜前推开,自顾自地翻找起来,刚好想到姚小姐,又转过身对着他,“对了,前两天锦妍来过,我看她那双新鞋,不像她自己舍得买的,但你不是不高兴送她高跟鞋吗?
” 在阿白面前提到姚小姐,就直呼名字了。 阿白认识姚小姐比我久许多,当初也是他介绍需要一双合脚高跟的姚小姐来我店里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没走到男女朋友那一步。 至少阿白是喜欢姚小姐的。 但姚小姐那边怎么想,我总也猜不出来。女人适合穿什么样的鞋,多少码我一目了然,但是她们的心,要远远难捉摸得多。
“高跟鞋,什么样的?” “蓝色的。” “没见她穿过。也许是谁送的吧,锦妍这两年好像越来越漂亮了,送礼物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阿白佯装不经意地说了句,我注意到他的皮鞋,沾了些灰看起来十分黯淡。 姚小姐又来了,没有穿上次那双,她特意对我说,那双加了半码垫的鞋,仍旧穿不惯。 说罢递给我那双我之前帮她做的鞋子,说鞋头蹭掉了点漆,要我给补补。
“好久没见南白了,他最近可有来?” “也很少。 大概是生意忙。” “大概是交了新的女朋友。”姚小姐翻着我设计的鞋册,目光还是停留在那几个她找我做过的款式上。 或许她也没在看,只是拿着册子想心事。
“倒也没听说。但好像有在相亲。”我故意将相亲两个字强调了一下,“他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催得紧 。” “那你和他好像也差不多大。 ”姚小姐好像有些不安,册子合起来又翻开。没等我想好怎么回她,她就自己把话题转了,“你说,为什么旧鞋总是比新鞋好穿?” “这不是明摆的嘛。
鞋子跟人一样,久了就知道你的脾性,知道你的脚型,知道你走路的姿势,自然穿着舒服。 ”我拿出姚小姐那双要我补漆的小皮鞋,脚背的地方有些稍稍变形,那是姚小姐给它烙下的印子,“而且你也一样,穿久了的鞋,你也对是它有感情的。
” 姚小姐没有说话,扯了张纸巾转过头去,没过多久便走了。 她不是邋遢的人,走的时候纸巾却留在了桌上,我留意到皱皱的纸巾有一道黑色的细纹,像是女人的睫毛膏轻划过的痕迹。
转眼就入春了,店里的生意好了起来——虽然女人对鞋子的热情从未减退,但现在却恰好到了穿那些能拂起清风开出花朵的可人裙子的季节,就差那么一双合适的高跟了。 姚小姐和阿白一起休了年假去了更暖和的地方旅游,我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他们的合照。姚小姐穿着TOMS的亚麻懒人鞋,大概是阳光太强,眯起来的眼睛使得她的笑容更加灿烂。
刚刚来店里试鞋的顾客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试过了的鞋子一只孤零零地侧躺在镜子前面,我找了好久才在椅子后面找到了另一只。 我用布擦了擦,把它们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恩,鞋子还是要一对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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