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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白居易《赠梦得》
——题记
1、 和她从面馆出来已经一点半钟了,阴冷的风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涌了进来。天色比昨日又阴沉了许多,檐角的雨也越发错落的厉害。交叉口还是鸣杂的尖笛和永远没有红绿灯的斑马线,我伸出手抹抹了眼角的雨渍,忽然觉得雨又更湿冷了些,错乱的行人匆忙奔走着离开或是将要奔赴行程。
她说她出来久了要回家一趟。我目送着她离开,稍稍远一些也就看不清了,忽然察觉到,这座小城里的雾气开始慢慢的升腾,再回眼之前,依稀是模糊的灯光。
再回想这几日的时光,别梦犹寒。
忽然有些惘然,还是想要和她见一面,怪想念,就算是要好好道个别。晚上就给她留言约她明天一起吃饭。然后她说好。
第二日难得的起早了,匆匆洗漱完就开始下楼,内心有点忐忑,想到之前答应送她的一本书,放在朋友那里一直没有去取,只好从电脑桌上取了一本《仓央嘉措》,高中那时候听她说过她喜欢仓央嘉措的词,于是特意买了一本,眼见的是闲置了太久,书角也褶了,往后的岁月里也再难得的翻看过它,都是藏久了的旧心事,再回首早就蒙了灰。
最近有看到她在朋友圈中提到仓央嘉措的词,莫名觉得有些酸楚。然后在评论里写到: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里幽居,我放下过天地,从未放下过你。她回应说:你厉害了居然还知道仓央嘉措的词。
——我其实并不觉得知晓了这些又能怎样,如果说是有些东西心中倘若是甘愿舍去,就可以忘记,那么再情愿不过了。
不知道她知不道仓央嘉措还说过这么一句:“这世上的事旧得不能再旧了,落花流水去了。”
而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没能等到放下的她那一天。
冒雨走出去。再兜兜转转,等来了得却气色欠佳的她。她说她咳嗽还是没好。点好菜的我途中又跑到厨房换了次菜,叫厨房师傅把辣椒炒肉换成大蒜炒肉,最后端上来的却是韭菜炒肉,也不知道她好点了没。心中仍不免担忧病情是否会加重。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要经常习惯性的惦念他(她)的么?”我在饭桌上这么问她。
“那肯定啊,怎么会不想。”
我忽然怔住了,思忖了好一会说道:“恩,我觉得这样不好,喜欢这种感情还是要中正一点才好,不要过于热切,最好是保持一颗平常心。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悲喜,才能够淡然。也不会使另一方困扰。”之后便再不敢正视她,看着窗外,心里又自嘲的笑了笑,感情这样的事太过于磨人,谁又能这般自若呢?
很久之前,就有这样的感觉,好像欠了谁一张电影票,但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你,可是我还是想把它还你。
从电影院出来,外面正下着雨,我站在楼下和她道别,等她没于拐角,我再拐出去,只看到一个背影。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回过头来看我,还是我没有等到她回过头来。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否会想起我。
我是喜欢你啊,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多权利为你感到难过,就算是想你了,我也只能是独自走到能望见你家的小路上,你坐在哪一扇窗前尚不能知,而最苦的莫过于你在费尽思量为他人辗转难眠,我还不知所措的想尽一切办法去安慰你。
我们这个年纪,尚能让我觉得我们无能为力的,恐怕多还是感情。
七堇年说:大概许多年后,我们现在所感受到的痛苦会因生命的通货膨胀而贬值的无足挂齿。
2、 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了。
昨天和高三复读班的同学小聚,夜里六七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两张床上并排睡过去。好多年没见了,老陈说他读书那会一天到晚跟在我屁股后面瞎惆怅,然后,pear和别人订婚了。
pear是他的初恋女友。那个时候,他一天到晚就是pear、pear,就属于随时都有可能吼一嗓子pear我爱你,我想你之类的,后来他给我们看pear的照片,蛮秀气的姑娘。
老陈是在高一那年去部队的,退伍之后又进了军校,我们那一届的同学都大二、大三了,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他回家,于是大家见到他就问:你和pear怎么样了?他说:我回来的时候她叫我去她家提亲,我没同意,我觉得我们还是太小了,然后今年初八的时候她和别人订婚了,认识就几天。
“我特么难受啊,她订婚那天我喝了一瓶白酒,然后给她发了一个红包,我问她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么,她和我说我们以后还是别联系了吧,省的大家尴尬。”
喝多了的老陈,冲着我转过头来,一脸的苦笑自嘲。
“她会后悔的,太草率了......”他呆了一会又喃喃自语。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她会越来越好的。”老陈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迷迷糊糊睡去前,我和他说:“钱钟书写过一段话‘他不知道女人在恋爱胜利快乐的时候,全想不到那些事的,要有了疑惧,才会要求男人赶快订婚结婚,爱情好有保障。’毕竟人家姑娘等了你那么多年,你也别太难过了。”
3、 大年初一那天晚上,小田她打电话给我:明天我们去爬山吧,爬山什么的都是借口,我就是想你把他喊出来,当面说清楚。
我问小田在哪里,然后出门找她。上一次见面还是两三年前,那个时候她还总是带着一副大镜框,成天到晚的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勤奋寡言。
穿着大风衣,带着大墨镜的她远远的看见我,笑着给我打招呼。我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变得更精致了。
“是啊,没办法,之前在家里抑郁了半年多,活得和怨妇一样。我才22岁,他这样对我,我就是要活给他看。”她笑着说,嘴角露出两个梨涡,只是在我看来她笑的确实有些勉强。
奈何情深,向来缘浅。
我想起之前她男朋友阿宇有问过她近况,然后请求我多陪陪她聊聊天。阿宇说她没啥朋友,是他自己辜负了她。而那时候的小田也在和我说同样的话:“我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你有空多陪陪他聊聊天,陪陪他打游戏,我其实不怪他,我知道的,他比我更不容易。”
再忧心忡忡的我,也只能是一一应承下来。
后来我,有一次我同时约了阿宇和小田,我在小田家的店门口等了她十几分钟,她就一直站在全身镜面前照镜子点妆涂口红,等到不耐烦了我喊她,她才不舍地从镜子前转身出来,手上拿着口红一直问我漂亮吧,我说就那样,然后她又对着玻璃门涂了三四分钟,又问我漂亮了吧,我有些崩溃地回道再漂亮了,她还不信,又走进去照了好几分钟全身镜。
“你知道么,他已经一年多没和我联系了,他就真的一点也不想我,那么绝情吗?为什么以前他可以淋雨骑几十分钟的车子回家,那时候我问他‘你干嘛不好好待在店里看店要跑回来?’他说他想我了,可为什么现在他回来了只要多走两分钟就能见到我了,他都不愿意?”她忽然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了,接着把手敷到脸上,冷静一会又调皮地笑道:“我真的是脸都被气红了,想哭,你说他还喜欢我么?”
我又想起阿宇最后的原话:“我和她没可能了,你以后别和她提我的事,这样对她不好。”
顿时心生凄凉: “你要相信,既然他选择了避而不见,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你应该要能够理解的他,喜欢其实也不一定要在一起的。”
“我那么漂亮,他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最后她含着泪问我。
离别前夕,我和小田去爬山,给菩萨上香。我说你拜了菩萨也一定要拜这世间自然四面八方的山山水水,因为它们会给你带来内心祥和安定的力量。
从今往后,山南水北,也许真的不复见了。
我在心里暗暗想到。
5、 “你是露珠,我是白马,你是我莽撞闯入少年迷梦中,踮脚偷吻到的露珠。”
爬山归来后,沿途种满了花,而我知道,我只不过是途径了她的盛放。
从此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们,最后也不想再过问了。
这世间还有大好河山,倒不如,醉心这山色风光,与往事一一告别。
离家前,自己又用长亭送我的茶叶,沏了一壶,邀约三两亲朋好友一同饮茶。
蓦然地,仿佛又闻见茶里的清香,于半梦半醒之间。
但愿此生安稳如常,年岁里时有清茶,一抿,便饮尽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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