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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到过大兴安岭西北麓一带原始密林的人,都会发现一种奇怪的现象,即在两颗落叶松树之间,悬挂着用桦树条捆好的一捆东西,这是什么呢?原来是鄂温克猎人葬熊的一种遗物。鄂温克猎人在这一捆东西里装进了熊的许多骨头和五脏;另外,还要在两棵松树的阳面,刮开树皮做成一平面,横刻十二道小沟,在沟里涂上各种颜色,并在第六道沟的两端,把熊的双眼镶在树上。而且人们要假装哭泣,给熊敬烟,与老人死时的仪式相似。鄂伦春人则是用草把熊骨包好,放在树木搭成的架上,放好后,老年人要领青年人跪下,给熊敬烟,磕头,并要向熊祈祷说:“老爷子以后多给猎物。”
从很早的时候起,居住在黑龙江流域和大小兴安岭的狩猎、捕鱼部落如鄂温克、鄂伦春、赫哲、弗雅喀等,对熊这种动物都有着特殊的“尊敬”和感情。他们猎取各种野兽,但只有猎获熊之后,要举行一系列的崇拜仅式,包括最后的葬熊。这是原始时代遗留下来的种对动物崇拜的习俗。
根据民族学的资料证明,狩猎部落对熊的崇拜和“赎罪”,有着一系列的仪式和禁忌;
(1) 据说,过去鄂伦春人往回驮运熊时,一路都要假装哭泣,而且驮运的牲奋也有禁忌,只能用骟马(割去睾丸或卵巢的马)驮运,怕用母马驮运时会流产,用公马则怕它会象熊那样凶猛。
(2) 把熊运回部落时,鄂伦春老人要呼叫:“咔一咔”表示避邪,防止熊的报复。而在奧斯梯加克人中把熊运回时,全公社的男人都要出来迎接,对熊喊:“森林之王来了!”并且争先和熊接吻,表示敬意。在熊的身旁供一装水器皿,先用水给熊洗脸,消除人的“罪过”洗完后把熊抬到屋内,横放在床上给它穿上带襟的衣服,戴上帽子,在它面前供上鱼类和果子。人们都戴上假面具,通宵给熊唱颂歌,开宴会,人们轮流用手拾熊头,占卜来年狩猎的运气如何,如果轻就预示着猎物的丰收如果熊头重就预示猎不到许多野兽。
(3) 紧接着就是剥皮。鄂温克人在剥熊皮时,必须首先割掉熊的睾丸,把它挂在树上,然后才动手剥皮。认为这样熊见了人才老实。剥皮时绝不能割断动脉,而必须把血挤进心脏里去。熊的脖子也不可随便切断,而是先把小肠取出绕熊头三周后才可切断。而弗雅喀人是把熊皮从头到脚剥下来,一个男人把熊皮披在身上,围着火炉转圈;另一人敲起鼓、奏起音乐来讨熊的“欢喜”。这是狩猎部落向熊讨好。恳求消除怒气的一种仪式。
(4) 狩猎部落对熊的讨好,绝不是目的,目的是吃熊肉。按照习惯。凡是猎到熊,必须由公社的全体汇集在一起共同吃熊肉。这里以鄂温克人为例:第一天,分熊前半身的人把熊肉煮好,全公社的人到他家吃前半身;第二天,分熊后半身的人把肉煮好,全公社的人到他家吃后半身。吃熊肉也有一整套仪式和禁忌:
不许把吃熊肉的刀叫刀,而是叫什么也切不动的钝刀。
吃肉前,大家要齐声喊叫:“吤一吤。是鸟鸦吃你的肉,不是鄂温克人吃你的肉!”。在弗雅喀人中吃熊肉,必须在一夜吃完。吃完熊肉后,由年岁最长的老人站在门口,以桦树条抽打每个退出门的人,以表示惩罚吃熊肉的“罪过”。而熊心、大脑、食道、肺、肝、眼睛等是不许吃的。因为这些部分被认为是熊的灵魂所在之处。
吃完熊肉后,骨头不许乱扔。要全部集中起来,连同上述部分进行风葬。
但对熊的崇拜还有另一种形式,即以饲养熊为其特点。古代黑龙江流域的弗雅喀人和库页岛上的爱奴人都有饲养小熊的风俗。曹廷杰的《西伯利东偏纪要》中说:他们“喜弄熊呼日:‘马发’”。在他们之中,熊是由同一氏族共同饲养的,民族的每个成员都宁肯自己挨饿,而有义务喂给熊以食物。氏族通过饲养小熊的活动,维系氏族成员之间的联系。
一般在冬季快要结束时,把小熊从山上捕回来。例如在弗雅喀和爱奴人中,要选举一名妇女专门饲养小熊,叫“熊母”,她负责把小熊养到能破栏而出为止。再大就要成为祸害。这时要举行仪式,要对熊说:“虽然把你养大很不容易,但既然养大了就非杀不可了。”这时专门饲养熊的“熊母”,一定要为熊的命运哭泣,而且表现得悲痛欲绝。氏族的人们围在熊栏外,把酒灌给熊喝,特别是妇女们围着熊栏,一面唱悲歌一面舞蹈,然后把熊从栏内曳出来,牵着熊到部落的各户巡迴一遍。然后大家哭泣,在熊头上结一绳,对准熊的咽喉一击,把熊杀死。把尸体横放在那里,进行一番装饰,特别对母熊更加隆重。尔后就举行宴会吃熊肉。
从我国民族志来看,云南的彝族和怒族也都还保存着对动物崇拜的遗迹。例如哀牢山的彝族在庆祝狩猎成功时,由女巫师领导全村寨的人组织八个人的舞蹈,脸上戴着虎、熊、马、牛、鼠、穿山甲等动物的假面具,做着各种动物的舞蹈动作。这是保存至今的早期母系氏族社会中由女酋长领导庆祝狩猎丰收的一种习俗。再从世界民族志来看。古代芬兰各族间也曾流行过对熊的崇拜的风俗他们在追捕熊的时候,要唱歌来对熊表示“谢罪”之意。堪察加尔人对熊崇拜更甚,他们不敢叫熊的名字而给以尊称,吃完熊肉后,把熊头挂在树上。再如西伯利亚的鞑帽人决不食熊肉,认为熊过去是人。他们的祷文中称熊为祖先,其祷文说:吃黑桦之实的祖先呵,帮助我们保护我们的家,不使敌人来危害我们...”。
对熊的崇拜说明了什么?为什么狩猎部落会有这种风俗呢?回答这一问题是饶有兴趣的。
熊是庞大而凶猛的野兽,古代被熊伤害的猎人是不计其数的。它主动向人进攻。见人就疯狂地扑上来不咬死不罢休。并且在交配和下崽期更加凶残,见什么追什么,甚至连鸟飞过的影子它也不放过。碗粗的树它一折就断,特别是当它受伤后的反扑更加疯狂,非把猎人扑倒致死才算完事。如果熊的小肚子受伤,爬不起来,它四脚朝天。竟把自己的前掌咬得稀巴烂。
这样凶猛残暴的熊出没在森林和山野间,常把猎人的住所和仓库捣毁威胁着狩猎部落的安全。特别是在使用简陋的木棒、石头、矛戈的原始时代他们没有更好的武器抗击洞熊频频的侵袭。就必然引起对熊的恐惧心理。在民族志上有许多例子证明这一点。例如奥斯梯加克人在森林中和熊相遇,由于恐惧心理则立刻脱帽以致敬意,有人甚至跪在熊的面前。在他们的心目中十分敬畏熊。不愿意惹怒它,并且不敢直接叫它的名字。如鄂伦春把熊叫“老爷子”;鄂温克人把公熊叫成父辈最高称呼,把母熊叫成母辈的最高称呼。
熊不仅是一种使人恐惧的猛兽,而且它在形体上有许多方面与人相似。例如熊没有尾巴,而且能直立起来行走;熊用前肢能搭凉棚远望;特别是熊的生殖器以及母熊的乳房与人相似,因此在古代鄂温克和鄂伦春人的神话中,把熊给以人格化,赋予熊以人的性格认为熊原来也是人并且认为是他们自己的“祖先”。由于把熊人化和神化的结果人们除恐惧之外又增加了层神秘的“亲属”的外衣和图腾主义色彩。人们除非自卫不敢猎取熊。
综上所述,对熊的崇拜实际上是原始人类生产力十分低下。对猛兽软弱无力而产生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是与人们使用木棒和石器的生产力水平相适应的。当然,对熊的恐惧和崇拜。,随着生产力的不断提高是不断发生变化的。
随着金属工具的传入。北方许多民族的猎人所使用的札枪和箭头,逐渐由骨制、石制变为铁制之后。提高了刺杀力,从而给征服熊提供了物质条件。特别在出现火枪之后。更增加了猎取熊的能力。他们一方面依赖新的生产力打破了过去不敢猎取熊的禁忌;但另一方面古代对熊的禁忌和崇拜的残余。仍然不同程度地保存下来。例如鄂伦春人相信熊的肩胛骨上有孔眼,有先知的本领。因此,猎人发现熊洞后谁也不告诉以免被熊察觉。而是用暗示的办法通知猎组的其他人到熊洞跟前。
鄂温克、鄂伦春猎人尽管猎熊时十分机智勇敢但当把熊打死之后,他们仍然担心熊的报复,怕熊降祸于自己,因此他们不敢把打熊的枪叫枪,而叫“吹火器”(即打不死任何动物的工具)。
从考古学的材料看,对熊这种动物的崇拜,早在旧石器时代晚期的许多遗址中就有所发现。例如在法国的别施阿勒山洞中发现的两块薄石片,上面绘着用后脚站着的熊,在熊的前后画有貌极恭敬的人像,这个情景表明人接近熊,意在向它致敬!这种生动的画面,说明远在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古人类,对熊的崇拜就早已存在了。在我国古代传说中,据说黄帝的氏族是以熊为崇拜对象的。他率领的“六兽之师”其中就有以熊为图腾的氏族和部落。据说周朝的祖先也是以熊为崇拜对象。周朝的人对熊不叫熊,而敬称为“大人”。
考古学和古人类学给我们提供了早期人类的遗物、遗迹。民族学与这些学科有着密切的关系。它对保存有原始公社残余的民族采取直接观察和调查的方法,取得第一手材料,因此,民族学的材料做为“实物史料”,不仅生动、丰富,而且全面,它给认识原始人类的生活(包括意识形态)提供了社会的“活化石”,对考古学和古人类学可以给予必要的印证、阐明和补充。因此,狩猎部落对熊的崇拜,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类原始祖先生活的一个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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