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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诗人与描写女子的诗
作者：星辰
人类按性别来划分，理论上应当是男女各占一半。然而，在古今诗词中描写女子的诗在整个诗词中所占的比例并不大，而且在诗人中女诗人比较少，但她们代表着人类的一半。欣逢今年“三·八”妇女节，研究一番古代女诗人与描写女子的诗，颇有些意思。
《诗经》中的作品，是从民间搜集来的，经孔子编纂后，已经将作者的姓名和性别都略去了。因此《诗经》中的作品已无姓名，也不注释性别。此后的第一个女诗人，当数是秦·虞姬了。在《中华诗词名句》中，虞姬的诗仅有一首。这就是《和项羽垓下歌》：“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这首诗是项羽的失败所引起诗人对外部世界和内心世界的强烈的深刻的反映。
在后来汉朝描写女子的诗也就多起来了。汉·李延年的《佳人歌》和汉·秦嘉《留郡赠妇诗》都是此类诗。尤其是李延年的《佳人歌》中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句，后来的“倾国倾城”的成语，成了因女人美姿造成的国家倾覆的代名词。
在汉武帝时代，有一个杰出的女诗人——卓文君。她以自己与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写成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蓰蓰。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里明确地指出：爱情不是用金钱能买到的。
在汉朝，有宋子侯的《董娇饶》：
洛阳城东路，桃李生路傍。花花自相对，叶叶自相当。
春风东北起，花叶正低昂。不知谁家子，提笼行采桑。
纤手折其枝，花落何飘扬。请谢彼姝子。“何为见损伤？”
“高秋八九月，白露变为霜。终年会飘堕，安得久馨香。”
“秋时自零落，春月复芬芳。便时盛年去，欢爱永相忘？”
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肠。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
是描写一个歌妓与花的拟人对话，感叹女子的命运不如鲜花，并隐意作者自叹人生短促，青春不再的感慨。
在汉朝有一批“无名氏”留下的诗句中，有一部分描写女子的诗，如：《艳歌行》中“水清石自见”，比如自己的清白。在汉代无名氏众多诗歌中，有一篇长诗《孔雀东南飞》也写作《焦仲卿妻》，是描写一对恩爱夫妻焦仲卿与刘兰芝，被焦母强行拆散后，双双自杀的家庭伦理悲剧诗。记得全国刚解放时，有一首歌唱道：“旧社会，好比是，黑沽隆冬的枯井万丈深！井底下，压着咱们的老百姓，妇女在最底层！”读完了《孔雀东南飞》之后，确实深感在封建社会中的妇女深受社会底层之苦。这部长诗的作者，即使不是女诗人，也是一位男子为女子鸣不平而写的杰作，表达了女主人翁的夫妻爱情坚贞不移，永不改变的决心。
汉代，众多的“无名氏”写下了许多思念丈夫的诗句。如：《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别诗》、《饮马长城窟行》、《留别妻》和《古诗·上山采蘼芜》。这一时期以思念为题的诗歌很是繁盛，到魏·曹丕也有《燕歌行二首（其一）》中有“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说牛郎织女还可以隔河相望，而妇人却不知丈夫身在何方而满怀伤情。同是这一类诗作。
南北朝的诗歌留下来的不多，但中间有一首北朝民歌《木兰诗》是描写我国家喻户晓、顶顶有名的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非常生动，因现时人难得读到，故全文录此：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貉，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旦辞爷娘去，暮至黄河边。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但辞黄河去，暮宿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析，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出门看伙伴，伙伴皆惊惶。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雄免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到了唐朝，诗歌的题材宽广，其中也有不少诗人描写女子的诗，而且很精致。唐·王昌龄的《宫怨》，描写女人不懂世事艰难，而要丈夫别去建功立业。此诗与唐·王建《新嫁娘词》一样，题材新颖。虽是短诗，但写得别有一格，摆脱了风行一时的“思夫”题材。唐·李白以女子为题材的诗也有不少，象《长相思之二》：“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闺情》：“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余空床。”还有《长干行》、《春思》等等。唐·杜甫《月夜》，不仅写了对月思念妻子，而且还写了思念女儿。《丽人行》通过写女人诗，揭露鞭挞了当时唐玄宗李隆基的时政弊端。在《别新婚》中描写了新婚夫妻结婚一天，丈夫就出门去当兵，悲痛与家人分手的情景。作者从另一侧面揭示了当时时局之乱带来的民生疾苦。唐·杜甫在《哀江头》中，也写了当时有名的女人——杨贵妃：“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这与白居易的《长恨歌》异曲同工。杜甫是一个关注百姓疾苦，悲天悯人的大诗人，自然为社会最底层的妇女写的诗不少，而且十分形象和深刻。
唐代是我国诗人辈出的时代，在唐诗集中也收入了唐·诗人王驾的妻子、女诗人陈玉兰的《寄夫》：“
夫戍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
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
写得直白而又深情。
稍后还有唐·葛鸦儿的《怀良人》：“
蓬鬓荆钗世所稀，布裙犹是嫁时衣。
胡麻好种无人种，正是归时底不归。”
唐·秦韬玉的《贫女》：“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些大概都属平民女诗人，写出来的诗情是贴切平民女子的，或许她们自己就是平民女子。唐代女诗人中也不尽是平民女诗人。应当说，武则天也算是一位女诗人。她有一首《催花诗》：“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
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自然，武则天的诗和平民女诗人的诗从内容到口吻有着天壤之别。
唐·孟郊的《游子吟》，实际是写的母亲与游子、春晖与小草的关系，这是唐诗中写母爱的少见的一首诗。这是自古以来，老少皆吟、千古传诵的诗句。
唐·李商隐的《无题二首》（其二）中有句：“小姑居处本无郎。”全诗是写一个未婚女子的独白，从题材上来说也是少见的。
唐·罗隐的《西施》：“
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
他为古代女名人西施正名，国家兴亡，原因颇多，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五代之后，女诗人中开了忧国忧民情绪的先河。首先是五代·花蕊夫人徐氏的《述国亡诗》：“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花蕊夫人是后蜀主孟昶的的贵妃。后蜀主有十四万兵马，一仗未打就向宋投降了，做了亡国奴，其中一个有志气的男人都没有。
宋朝写女子的诗并不少，其中宋初有张先的《行香子·舞雪歌云》中有：“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句，描写一女子心事满怀，不停地流淌眼泪，却还是痴心地想会意中人。
苏东坡是诗词大家，但他写女人的诗词并不多，其中在《薄命佳人》有感叹：“自古佳人多命薄”之句，发出了世上女人难做的叹息。
欧阳修的诗词中描写女人的词很细，他的《南歌子·凤髻金泥带》中有句：“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是描写夫妻闺中情趣的。似乎在过去诗词中有也是极少的。还有他的《生查子·去年元夜时》中“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也是很别致。
欧阳修是诗文大家。在他的诗中描写了中国古时的另一位女名人——王昭君。诗名为《和王介甫明妃曲二首》（其二）。全诗如下：“
汉宫有佳人，天子初未识。
一朝随汉使，远嫁单于国。
绝色天下无，一失难再得。
虽能杀画工，于事竟何益？
耳目所及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
汉计诚已拙，女色难自夸。
明妃去时泪，洒向枝上花。
狂风日暮起，漂泊落谁家？
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
其中“红颜胜人多薄命”句，与苏轼的“自古佳人多命薄”同义。
宋·陆游写了很多诗词，其中《钗头凤·红酥手》是很有名的，而且是以自己与前妻唐婉爱情从圆到破的亲历的内心写照。宋·李清照是那个时代，甚至是中华词人中杰出的女词人。她的诗词不仅多，而且情感真切，文辞生动，充满着忧国忧民的情感，怀着饱满的爱国情怀。她是描写古代女性心理活动最深刻的词人。
宋代平民女词人也有许多杰作，象宋·聂胜琼的《鹧鸪天·玉惨花愁出凤城》（寄李问之）也写得情真语挚，十分感人。原词：“
玉惨花愁出凤城。莲花楼下柳青青。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
寻好梦，梦难成。况谁知我此时情？枕前泪共帘前雨，隔个窗儿滴到明。”
明·思宗写过两首诗，送给历史上有名的巾帼英雄秦良玉。原诗：“
蜀锦征袍手制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另一首是：“
凭将箕帚扫胡虏，一派欢声动地呼。
试看他年麟阁上，丹青先画美人图。”
秦良玉是明代四川土司千马乘的妻子，丈夫死后，承继军职，屡建战功，是明末有名的女将。明思宗为了嘉奖她，写下诗，并将她的像，画在麒麟阁上。清末，自号“鉴湖女侠”的秋瑾，看了秦良玉的英雄故事后，写了“其重男儿薄女儿，平台诗句赐娥眉。吾侪得此添生色，始信英雄亦有雌！”借秦良玉抒发自己的壮志。秋瑾属我国古代后期的一位著名的女诗人。
当然，清朝关于女子的诗词颇多，值得读一读的是清·吴伟业的《圆圆曲》，篇幅较长，诗中一方面是说陈圆圆由于与吴三桂的关系而名传千古，“一代红妆照汗青”；另一方面，责备和鞭挞吴三桂“不顾江山为美人”。
清代有一女英雄——沙天香，作有《战歌》：“
边塞男儿重武功，剑光如电气如虹。
人生自古谁无死，马革裹尸是英雄！”
她是明末西藏人，是回将霍集占的妻子，曾促夫拥兵自立，称巴图汗国。清兵来攻时，她提剑上阵，并作《战歌》，鼓舞士气。后兵败被俘，死于北京。
女子是人类两部分中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在封建社会，女子受到不公正的评价和礼遇。实际上，女子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人类社会进步中的功绩，是永放光辉的。让我们在“三八节”以及后来的日子里，永远高唱：妇女万岁，母亲万岁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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