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本文共有 1676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4 分钟。
元宵节忆旧——1980年代的上海春节
文/吾非羊
磕头拜年
顺昌路太公公坐在前楼的太师椅子上,家里是古铜色的旧家具,古铜色的地板,古铜色的楼梯,抽屉上是狮子头的铜把手。
太公公类似是我外公的远房叔叔这样的角色,是我外婆的爸爸在生意场上的把兄弟,也就是福州路白相人团伙。他光头,穿着深色大褂,脚上圆口布鞋,一脸慈祥。“小人磕头”,外公让我跪下,我双膝一软,叩头如捣蒜。太公公说:“好好好,这个小人真懂事”。一边摸摸我的头,一边拿出一个红包给我。顿时,室内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后来我长大了知道,顺昌路太公公年轻时是帮会人士,福州路四马路上的老板,外公革命时的私藏武器枪支弹药,是太公公的家里拿出来的啊。不过,解放后,太公公的浴室,饭店,都公私合营了。顺昌路太公公也成了一个退休老伯伯,变的越来越慈祥可爱。我一个文化人,在中年的时候加入了武术江湖与吃武行饭的江湖人士打交道,或许就和当年顺昌路太公公摸摸我的头“灌顶祝福”有关系吧。
吃年夜饭
小汽车停下来,胶州路阿太(无锡人叫曾祖母)从车里走下来,由她的孙女我的五表姑搀扶着上楼。爷爷家的房间里,酒席已经摆好,十几个人四世同堂围着,我是小孩没有上大桌子的资格,坐在旁边小桌子上。我自己的阿太已经在朝南主座坐好。两个老太婆彼此打招呼。“某某的娘侬好啊”,“某某的娘侬好啊”。
由于我爷爷是两房合一子,过继给我叔太公为为子。所以我有两个阿太,一个是我的阿太叫陈小妹,一个是爷爷的婶婶叫胶州路阿太名叫唐阿翠,她们都是清朝人曾是光绪宣统的子民。十几岁时从无锡乡下嫁给我的太公和叔太公,到上海杨树浦工厂打工,卷香烟,打茧子。后来,丈夫都贫病交加死了,她们又守寡劳动养活子女。到我认识她们时她们都已经是八十几岁老太婆。
年夜饭的桌子上有冷菜,酱油皮蛋,红肠,烤麸,白斩鸡,酱鸭,硝肉。热菜有松子鲈鱼,香油鳝糊,炒蹄筋,清炒虾仁,海参冬笋等。汤是无锡传统菜腌笃鲜,最后一道是紫铜大火锅,里面放点肉圆蛋饺。点心是八宝饭。
我的阿太用筷子夹起一个蛋饺,放嘴里,由于没有牙齿,咕咚一下吞下去,喉头一动。然后抽着大前门香烟说:“旧社会我们工人阶级活的太苦了,现在翻身了,有这样的好日子,真是要感谢毛主席和共产党啊”。
打麻将
1988年春节年初三,外婆的两个姐姐和姐夫,小舅公,分别不远十几里从老卢湾,黄埔赶来拜年。外公烧了一桌菜款待。吃完饭,外婆的姐姐姐夫说,我们打几圈麻将玩。外公拿出一块布和一个麻将,随即在吃饭桌子上开打麻将。
小鸡,条子,铜子,东北风,花,百搭,炕头开花。外婆,小舅公,两个姐姐,打麻将打的快乐无比,他们长的都很像,皮肤古铜色,鹰钩鼻,因为可能他们祖辈中有一个是来华做生意的印度人。外婆的爸爸在南市区小北门有十几家门面,开百货公司,开袜子厂,是个混迹三教九流的商人,所以家中养成了在旧社会打麻将的好习惯。解放后,由于移风易俗,人民政府不主张大家打麻将。但是,外婆的姐姐还是会偷偷躲在三层阁楼上偷偷摸摸打麻将。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社会管制放松,打麻将之风又在上海恢复蔓延开来来。憋了几十年的打麻将之瘾终于解放了。所以,要不远几里到我外婆家来打麻将。再把作用老干部的外公爷拖下水一起打麻将。这是属于旧上海旧社会不良习气的反攻倒算吧。外公一边打一边说:“你们声音轻一点,对面就是公安局,小心来抓赌”。
吃汤圆
年初一,早上起来,我们无锡人习惯是吃两个无锡大汤团,一个无锡汤团有五六个宁波汤团那么大。阿奶把汤团盛在碗里,一个是纯肉的的,一个是豆沙的,吃下去,估计中饭也吃不下了。
外公家虽然是无锡人,但外婆做的是宁波汤团,口感口味好一点,用水磨粉做皮,包入猪油黑芝麻馅,放在方的陶瓷盘里,盖上纱布,煮好后一颗颗滚圆,晶莹剔透。吃了还想吃。一边吃,外婆自言自语:“小鬼头,这么喜欢吃汤团。吃好汤团,难么好了,一个年过脱啦”。
只是我亲爱的外婆2011年突发心肌炎去世,我再也吃不到她包的汤团了。另外,我外婆娘家人一家都很像印度人,外婆的姐姐说她们家确实有一个印度人祖先。这个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非常的惊讶。这也显示了解放前的上海确实是一个国际化大都汇。
看到此处说明本文对你还是有帮助的,关于“元宵节忆旧——1980年代的上海春节”留言是大家的经验之谈相信也会对你有益,推荐继续阅读下面的相关内容,与本文相关度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