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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U工学院林教授知道我对《春香传》有一点点了解,他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要我先进去,把第一时间让给了我。而我呢,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认识、也没有办法以口语交流的大田大学教授面前,只好借用中国的一句老话——"恭敬不如从命",先按中国的规矩,双手合十行礼,鞠躬参拜三下,然后拿起相机快速地拍摄了十来张春香图及雕绘图案,然后退出,给我的那些同事们以合理合情的美好印象。出了春香祠堂朝右走便到了全罗道中有名的"湖南第一楼"。
以前这里归属于韩国湖南地区,而这个宏伟的塔式建筑又是知名度很高的楼宇,也是《春香传》中描写的广寒楼,是王母娘娘瑶池设宴的地方,也是电影《春香传》中"南原使道"(官职名)在这里设生日宴款待百官的地方,中举后的李梦龙就是在这里以"暗行御使"(官职名)的身份把这帮贪官污吏抓了起来,也就在这当口他还救出了曾盟誓要"日月同心"的心爱的春香姑娘。这是一栋有韩国特色的吊脚楼式建筑,内部空间很大,能容纳一两百人同时参观。
阁楼是木质地板,天花板上围绕春香故事绘有精美图案,也有很多文人雅士的题诗及造诣精湛的书艺作品,甚至匾额上有许多中国当代书法家的题字。登临此楼,一面可看到公园大门及街景,显得有些热闹;另一面则是碧绿的湖水,湖中小岛上花木葱茏,亭台楼榭掩映在一片春色曦晖中,好似亲临了苏州园林的景致,静谧中有灵气蔓延而来,肺腑生津,清爽怡心。
下得楼来,款步到湖边,过乌鹊桥,七夕相会故事瞬间成为实实在在的愿望,使"牛郎织女"不再远隔银河汉漠而年复一年地祈盼相会。今生牵手,就别放下。过乌鹊桥,径直走便到了春香的"家"。家门口有着韩国传统的村落保护神长丞,上书"天下大将军""地下女将军",寄托着民众对平安、健康、丰收与幸福的祝愿,这种图腾式的木雕神符把夸张了的男女形象刻记在粗大的杂木上,在韩国到处可见,让人看了面善,而对鬼神则有巨大的威慑力量。
林教授则以他的工科知识背景,将长丞可爱的笑容解读为"邀请大家一起来玩",这可能代表了一批民众的想法。在神符所在的院子里有各种各样的韩国传统体育器材,如射箭、投石、滚环、跷跷板等,更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是荡秋千。韩国传统民俗中,每年五月初一直至端午节,有少女荡秋千的习惯。据说也就是在这里,春香与下人一起在家门外不远处踏春游玩时,被李梦龙瞟见了。多情的公子李梦龙对春香一见钟情,而情窦初开的春香则留下一句令初恋男生幻想与回味的偈语"花随风、蝶舞花、蟹随穴",这让梦龙看到了爱的希望,欲的滋生,色的胆量,把春香收归纬幛锦被中,让春香从此愁泪成河,琴心难调,演绎出爱恨欢悲、宕延心曲的奇情姻缘,赚取绵绵泪线丈万千。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有钱有势的李家公子走进了春香家!这是一个不大的农村小院,里面阵列的是春香一家的生活场景,在正面并排的L形长排房中,有挂满中国书法长轴的客厅,朋友在此饮酒;有正在炊事的厨房,有在池中莲坐上的雕像"结婚照",靠右侧后面竟还有他俩新婚FirstNignt的情房,独户在外,安宁、静谧,不受打扰。想想这些生活设施还是蛮方便的,设计得也很适合不同场景中的情调与氛围。但看了这主要的场景后,有几个肯定是不为大多数游客所注意的,一是客厅斜对面、大门右侧的猪圈与茅庐,二是客厅右侧背后的春香坟(石塔)、泡菜罐及水井。
这样的组合可谓应验了上苍的冥佑——生命的源泉与呵护,死亡的趋向与安详。假如,春香不出去、李梦龙不进来,这军官与妓家所生的女儿春香也就不可能内心掀起风暴,命运之箭不必拐这么个大弯,大不了效仿母亲成了可以不出卖身子的艺伎,再不然就是做个朴实的春姑也好。如果这样,南原也就没有了今天的文化底蕴与旅游主题了。幸与非幸,一步之遥。出公园,一排特色工艺品店环墙而建,小饰品精致完美。我只好抓起相机狂拍,因为我需要这些民俗文化品位极高的图片资料,我要为我的中韩民俗研究课题做学术积累。
在这里还有幸碰到一位能说中文的商店大姐,她见我只顾拍照,不问价更没有买东西的意思,便一直微笑着,让我尽情地拍个够。可能也正是她这种友善与温柔的目光才鼓励着我放心地拍吧,当我拍好了,她笑着说:"您好,中国朋友!"我当时心中一阵惊讶,问道:"你会说汉语?"她自谦地说:"只会一点点。"但她的发音是无可挑剔的。"你是中国人?"她回答说:"不是,但喜欢中国。去过中国很多次。"无奈,因拍照耽搁太多时间,同伴教授在催促我要上车了,只好与她道别,但留在心中的是浸有中国文化元素的阵阵余香。
我们参访的第三站是近郊河对岸的春香村。这是坐落在一个山坡上的春香主题公园,也是电影《春香传》的主要拍摄地。来到大门,右侧有公园的标志性符号,即李梦龙高中状元后出入宫殿的汉符,以一个特写的手握住这个具有身份象征的通行证。不过林教授却解释为现今体育项目中取得的金牌标志。如果撇除历史的因素,这种说法更趋向于一般民众的理解,也可算是一种合理的解释吧,只是功能上不准确。我从中也理解到什么是民众意见了,或者可以说是以今释古的理解视角,没有必要让搞民俗的、搞历史的学者弄得那么复杂,只需取其形似而不必求其真,因为旅游者只是一种大众文化的接受者,是用不着做学术上的更多探究的。
入大门后要上一个小山坡才能进入公园。有趣的是韩国这个公园的设计甚为人性化,设计了观光电梯,不必你"劳其筋骨"就可以观赏到公园的绰约风姿。上来后,可先去博物馆参观,讲解员正在门口用韩语解说,我可不必去听,因为听不懂,而林教授的翻译听起来也较为吃力,不如用这个时间拍照积累资料。在这里可以仰望到山顶的亭子,平视过去则可以看到对面远处的摩天轮梯,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很适合将远景摄入,给人以含万千美景俱入股掌的感觉。而后入馆,里面的设计是一个类似四合院式的建筑,先看到的是院中的铜雕,四尊击节演唱的人像,同时奏起长鼓等韩国传统乐器,人物表情栩栩如生,给人以一种发自心灵深处的狂欢之感。
再入大厅,顺时针左侧进去,有制做传统长筒烟斗的工艺师正在手工打磨烟斗,一下子让人回归到传统农业社会形态。师傅们非常友好,微笑着很配合地让你拍照。再进去则是休息室兼映像室,可以在这里先看一段博物馆DV,然后再去参观实物。先是古代陶瓷展,再是民俗生活微缩景观,有耕作、捕捞、集市、人生礼仪、游艺等;再就是正题——《春香传》的版本展示,有书籍、电影、音乐、春香节选美(春香小姐选拔)等方面的资料介绍。
这里虽然面积不大,但内容还算丰富。遗憾的事是相机拍得太多,没有电池了,有一些没能拍入。后来碰到林教授,鼓足勇气向他求助,借他的相机给我用,宽厚的林教授竟爽快地应承了,让我好不欢喜!还好,急速地补拍了几张很重要的民俗生活资料,算是比较齐全了,对新增的这笔财富,心里感到美滋滋的。
出博物馆后就去电影《春香传》拍摄地,左拐,上小坡就是,在这里看到了很多长丞、石塔及电影男女主角李梦龙、成春香、衙役、春香揽住马鞍泣别李梦龙场景等雕像,以及春香家中的陈设,茅草房、L形屋舍、地暖加热设备、客厅、厨房、调酱泡罐,不远处还有春香的闺房及与李梦龙新婚的洞房,以及花圃等。电影拍摄者、公园建造者以审美兼实用的眼光将之设计得非常精致,这也是韩国旅游景点的一个特色。再往上则可以看到春香与恋人相会的丹心亭。因昨晚才看过《春香传》,见到电影中的场景,格外使人感觉到别致与亲切,仿佛回到时光隧道,进入到春香的生活与情感波动中。
第四站也是最后一站是参观崔明姬文学馆。崔明姬1947—1998),韩国现代文学家,代表作是大河小说《魂火》, 2004年10月南原市开设"魂火文化馆"后,先后就有20多万人次前来访问文化馆和崔氏宗家。从音乐到文学,从现实到历史,一次韩国教授协会活动,让人感觉到心肺中增了很多韩国文化元素,因了中韩文化的互相影响,在心结中也编织进了汉文化的活力与魅力。
2009年12月20日,大田大学考试结束,开始放寒假,按计划,我要回去了,但有些计划还没有完成。在韩国的九个多月里,勤奋过、新奇过、探索过,有过视听的快乐,有过写作的充实,也有孤独、寂寞、困惑与惶惶和内心挣扎。这几天,得益于艾教授,探讨过人生的不少问题,交换了不少待人处世之道,也分析过在韩国一段时间的得与失。知足长乐,有过体验,也就好了。再说,在这里得到文教授、宋老师、金博士等长辈与同侪的指导与帮助,得到了谙熟韩国文化的朝鲜族金同学热情的学术帮助,以及其他中国留学生的或多或少的交流,从南到北,从都市到乡村,从山林到海岛,从文化史迹到现代都市,可以说想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过,知足矣,再留下点遗憾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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