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帝春心托杜鹃：古蜀文明之《蜀王本记》

时间：2019-04-08

古蜀文明，诞生与成都平原，这里是由发源于西北高原的岷江、沱江及其支流等数个冲积扇重叠连缀而形成的冲积扇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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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末去看了国博“古蜀华章——四川古代文物菁华”展览，毫无常识的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中的“望帝”杜宇，就这个古蜀国的王之一……

从前学到《锦瑟》这首诗的时候，我尤其注意到了蜀王杜宇这个人，觉得他死后化为杜鹃鸟，暮春啼叫，以至口中流血，凄婉哀怨，特别动人！正是我喜欢的既文艺又心怀天下的美男子……

事实证明我想太多了……看过古蜀文明展之后，我才进一步认识到，杜宇是晚年将王位禅让给善于治水大臣鳖灵之后，隐退山中……关于这“禅让”还有另一段八卦，传说鳖灵四处奔走治水的过程中，杜宇与鳖灵的妻子发生了私通，所以才羞愧让位……这段话我是不肯信的~！那么一起走进古老神秘的古蜀文明吧。

古蜀文明，诞生与成都平原，这里是由发源于西北高原的岷江、沱江及其支流等数个冲积扇重叠连缀而形成的冲积扇平原。这里群山环抱，四季分明，土壤肥沃，河渠纵横，优越的自然环境孕育出我国古代文明中重要且瑰异的古蜀文明。

古蜀文明是以部属命名的古代文明，目前尚未发现有确信的文字材料，只有只言片语的古老传说。汉代文学家杨雄整理了这些传说，形成了《蜀王本纪》一书。

《蜀王本纪》是历代蜀王的传记，始于古蜀国先王蚕丛，迄于秦代。但是原书原书已佚。明代万历年间，郑朴搜求散见于《史记》、《文选》注及诸类书中的《蜀王本纪》文字，辑集成书。

《蜀王本纪》的内容具有浓厚的神话色彩，这些蜀王或年岁数百，或神话不是，或山中得仙，或生从天堕，或死而发生……

笔者今天分享给大家的便是《蜀王本纪》的辑佚文字，并不长，却很有趣，从中可以窥见古蜀国从诞生到被秦所吞这一段惊艳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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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本纪》译文：

蜀王的祖先名叫蚕丛，蚕丛的后代名叫柏濩，柏濩的后代叫鱼凫。这三代君王每人都活了数百岁，都成神不死，他们的人民有很多都追随蜀王而去。鱼凫在湔山种田，得以成仙。所以现在人们在湔山祭祀鱼凫，当时的蜀国民众稀少。

后来有一个男子，名叫杜宇，从天而降，降落在朱提。有一个女子，名叫利，从江源井中出现，成为杜宇的妻子。杜宇于是自立为蜀王，号称望帝。以汶山下的城池为治所，定名郫，接受他教化过的民众也常常走出国境。

杜宇活了一百多岁。荆州有一个人名叫鳖灵，死后尸体不见了，荆州的人怎么着也找不到。鳖灵的尸体随着长江而上溯到郫便活了过来，与杜宇见面。杜宇任命他担任蜀国宰相。当时玉山发水就像尧时发的大洪水一样，杜宇无法治理，于是派鳖灵开凿玉山，民众这才得以安身。鳖灵治水时，杜宇和他的妻子私通，自觉十分惭愧，以为自己的道德不如鳖灵，于是将国家托付给鳖灵后自己离开国家，就像尧舜禅让一样。鳖灵即位，号称开明帝。鳖灵生下儿子卢保，也叫开明帝。杜宇离开时，子规叫叫个不停，因此蜀人听到子规的悲鸣而怀念望帝。望帝，就是杜宇，从天而降。

开明帝以下五代，有一位君主名叫开明尚，开始去除帝号，重新改称蜀王。上天为蜀王降生了五位大力士，能够搬动蜀山。开明尚命令五位大力士立起一块大石头（按：原文是“王无五丁，辄立大石”，不通，根据上下文意，疑为“无”为“舞”的通假字，《列子·天瑞》：“事之破毁而后有舞仁义者，弗能复也。”即“用”之意），长三丈，重千钧，号称“石牛”，即使一千一万人也无法撼动。开明尚占据巴蜀之地，本来以广都樊乡首都，后来迁居成都。秦王嬴驷派张仪、司马错平定蜀国，在成都筑城并设为县。成都的治所本在赤里街，张若（身份不详，但从下文来看应该为汉朝官吏）把它迁徙在少城里面，并开始假造府、县办公地点、行政办事处（寺）、客店（舍），命令与长安同一规格。

嬴驷主政时，开明尚拒绝投降秦朝，秦国也没有道路能够进入蜀国。开明尚率领一万多人，在国家东部领土褒谷打猎，最终见到了嬴驷。嬴驷送给开明尚一筐金子，开明尚回赠嬴驷礼物，但是礼物全都化成了土。嬴驷大怒，他的臣子们都两次朝拜，恭喜他说：“土，就是地，秦国应该得到蜀国了。”《秦惠王本纪》说：嬴驷准备伐蜀，于是刻了五头石牛，在后面放上金子。蜀国人见了，以为牛能拉出金子来。牛底下有个仆人，认为这是天牛，能拉金子。开明尚也为正确，便发兵千人，派五位大力士将牛拖入进入成都的道路，其中的三头放置在成都。秦国伐蜀的道路得以通畅，都是石牛的功劳。后来嬴驷派遣丞相张仪等沿着石牛开辟的道路伐蜀。

武都有一个人十分聪明，开明尚派人将他的妻子和女儿迁居蜀地。那家人居住在蜀地之后，因为水土不服想要回家。开明尚特别喜欢这个人的女儿，想把他们家留下来，于是写了《伊鸣之声》等六首曲子并配以舞蹈。于是这个人变成一位美女——原来此人是山精——开明尚娶她为妻，因为水土不服想要回家，开明尚把她留了下来。没过多久美女去世，开明尚命令士兵从武都挑土，在成都外城将她埋葬。坟墓占地三亩，高为七丈，号称武担，并将石头磨成镜子放在她的墓前，直径一丈，高五尺。

从这件事情上，嬴驷知道开明尚好色，于是献给开明尚五位美女。开明尚特别喜欢美女，于是派五位大力士迎接美女。回来的时候经过梓潼，见到一条大蛇进入山间的洞穴中。一个大力士抓住蛇尾，但是没把蛇拽出来。五位大力士一起拽，于是山崩，压在五位大力士身上。五位大力士踩着地高声呼救，嬴驷派来的五位美女和护送着都走上山，化为石头。开明尚登台观看，美女迟迟不来，这个台便被命名为“五妇侯台”。开明尚亲自埋葬了五位大力士并为他们修建坟墓，都有万石之多（石，音shí，重量单位，嬴驷时代一石等于今天多少重量，不详，故不换算），以对他们的墓葬进行表彰。

嬴驷派张仪、司马错伐蜀。开明尚进行反击，受挫后，逃跑到武阳，被擒获。张仪伐蜀，开明尚作战失败，为张仪所灭。

秦王诛杀蜀侯惲（姓不详）之后，将他的尸体迎接到咸阳埋葬。天降大雨，一连三月，道路不通，所以把他葬在了成都。蜀人求雨的时候，祭祀蜀侯惲之后必然下雨。

开明尚有一艘鹦武舟。秦国制造了一万艘太白船，准备用来进攻楚国。秦国制造了一万艘船舶，准备用来进攻楚国。

赢稷执政时代，宕渠郡献长有个人身高二十五丈六尺。（按：嬴稷统治时期的尺码与现在之间的换算不详，如果按照嬴渠梁执政时期的尺码进行换算，一尺等于23.2厘米，则此人高达59.392米。）

姒文命（禹·夏王朝一任帝）本是汶山郡广柔县人，生于石纽，那个地方的地名是痢儿畔。姒文命的母亲吞下一颗珠子生下了姒文命，进行剖腹产之后将他生在广柔县。姒文命在涂山娶妻生子，儿子名叫姒启。现在涂山还有祭祀姒文命的庙，民间也为姒文命的母亲立了庙。

李耳受到函谷关禁卫将军（关令尹）喜（姓不详，按：司马迁《史记》中说，李耳出关时“关令尹喜曰”，应断句为“关令尹/喜曰”，即禁卫将军高兴地说，这位禁卫将军既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但后来的史家对此误读，认为此人名喜，关令尹是官职，或名尹喜，关令是职务，相对而言这两种解释第一种更为可靠，盖春秋时代有“关令尹”而无“关令”，所以这里面前从第一种翻译。但实际上即使是按照司马迁原文认为是一个开心的禁卫将军也是不合史实的，这段传说是司马迁《史记》对“关尹子”三字的望文生义，真正的老子之徒名关尹，即环渊，是人名，见郭沫若《十批判书》。）之邀写下了《道德经》。临别的时候，对喜说：“你修道千日以后，到成都青羊时常去找我。”青羊市场就是今天的青牛观。

长江水经常发在，蜀郡郡长（蜀守）李冰制作了五头石犀牛。两头埋在成都府，一头埋在市桥下，两头埋在在水中，用来镇压水怪，“石犀里”因此而得名。李冰在秦代担任蜀郡郡长，把汶山叫做“天彭阙”，称它为“天彭门”，说死者都在此处经过，经常能在这里看到鬼怪神灵。县前有两块石头相对，像一扇门一样，被称作“彭门”。

地节（公元前69—前66年）年间，才开始穿凿了数十处盐井。

附：《蜀王本纪》原文

蜀王之先名蚕丛，后代名曰柏灌，后者名鱼凫。此三代各数百岁，皆神化不死，其民亦颇随王去。鱼凫田于湔山，得仙。今庙祀之于湔。时蜀民稀少。

被认为是蚕丛纵目形象的三星堆铜面具

后有一男子，名曰杜宇，从天堕，止朱提。有一女子，名利，从江源井中出，为杜宇妻。乃自立为蜀王，号曰望帝。治汶山下邑，曰郫化，民往往复出。

望帝积百余岁，荆有一人，名鳖灵，其尸亡去，荆人求之不得。鳖灵尸随江水上至郫，遂活，与望帝相见。望帝以鳖灵为相。时玉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鳖灵决玉山，民得安处。鳖灵治水去后，望帝与其妻通。惭愧，自以德薄不如鳖灵，乃委国授之而去，如尧之禅舜。鳖灵即位，号曰开明帝。帝生卢保，亦号开明。

望帝去时子规鸣，故蜀人悲子规，鸣而思望帝。望帝，杜宇也，从天堕。

开明帝下至五代，有开明尚。始去帝号，复称王也。天为蜀王生五丁力士，能徙蜀山。王无五丁，辄立大石，长三丈，重千钧，号曰石牛。千人不能动，万人不能移。

蜀王据有巴蜀之地，本治广都樊乡，徙居成都。秦惠王遣张仪、司马错定蜀，因筑成都而县之。成都在赤里街，张若徙置少城内。始造府县寺舍，令与长安同制。

秦惠王时，蜀王不降秦，秦亦无道出于蜀。蜀王从万余人，东猎褒谷，卒见秦惠王。秦王以金一笥遗蜀王，蜀王报以礼物，礼物尽化为土。秦王大怒，臣下皆再拜，贺曰：“土者，地也，秦当得蜀矣。”。

《秦惠王本纪》曰：秦惠王欲伐蜀，乃刻五石牛，置金其后。蜀人见之，以为牛能大便金。牛下有养卒，以为此天牛也，能便金。蜀王以为然，即发卒千人，使五丁力士拖牛成道，致三枚于成都。秦道得通，石牛之力也。后遣丞相张仪等随石牛道伐蜀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