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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正能量的时代颂歌
——听长篇小说《主角》
◇张阳生
荣获第十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主角》，是一部动人心魄的命运交响乐，是一曲普通人不屈不挠的生命赞歌，是一桌子丰盛的精神大餐，是一群芸芸众生对秦腔梦不懈追求的恢弘画卷，也是一部扎根生活的现实主义力作。作家以扎实细腻的笔触，叙述了一代秦腔名伶忆秦娥四十年的人生兴衰沉浮，及其秦腔在社会大变革期间的阵痛与兴盛。
《主角》作家陈彦是国家一级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在陕西省戏曲研究院担任过二十五年专业编剧，还交叉任职过十几年秦腔剧团团长、院长。曾创作《迟开的玫瑰》《大树西迁》《西京故事》等戏剧作品数十部，三次荣获“曹禺戏剧文学奖”“文华编剧奖”。著有长篇小说《西京故事》《装台》，其中《装台》被中国小说学会评为“2015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榜首、“2015中国好书”和2017年获首届“吴承恩长篇小说奖”。
长篇小说《主角》围绕忆秦娥四十年从事秦腔演艺生涯这条主线，描写了宁州县和省西京两个秦腔剧团在改革开放四十年里，秦腔和秦腔艺人的命运。既有秦腔主角在戏曲舞台上的光彩照人，又有秦腔群体幕后鲜为人知的酸甜苦辣，既发人深省，又让人叹惋。故事情节丰富复杂，人物群像鲜活生动，陕西方言运用巧妙，听《主角》如身在三秦大地，感到亲切自然。
不到十一岁的忆秦娥（曾叫易招弟、易青娥）正在山上放羊，被在宁州县剧团担任打鼓师的舅舅叫去参加县剧团的招考，幸运的成了县剧团的一员，后因反对“走后门”，加之他舅舅被剧团称为“刺头”出现演出事故，忆秦娥被安排到剧团食堂当起了烧火丫头。就是这个烧火小丫头，始终不忘初心，在完成工作之后还天天练功、练嗓子、练唱。随着改革开放，秦腔传统老戏也得到解放。这样一个名不见经的烧火丫头被剧团老艺人相中，先后在《杨排风》《打焦赞》《白蛇传》中担任主角，而一炮走红，并且红得一发不可收拾。
调到省西京剧团后，忆秦娥如鱼得水。在《游西湖》中担任女一号，赴北京参加了全国戏曲会演，荣获一等奖，并走进中南海为国家领导人演出，一时“大秦正声，誉满京华”；她主演《孤仙劫》在上海参加全国戏曲会演，个人取得一等奖，还荣获了戏曲梅花奖；她主演的《同心结》在广州全国参加戏曲调演，该剧夺得九个第一，荣获大满贯；还把秦腔演唱到了美国百老汇和世界各地，所到之处场场爆满，秦人秦韵走出国门，名扬天下，享誉全球 。
《主角》的主角忆秦娥，个头一米六八，瓜子脸型、鼻梁高挺、双眼皮、长睫毛、棱角分明、胸部隆起、腰身紧束、臀部微翘，被新闻媒体称为奥黛丽·赫本。在宁州北山区演出，普通百姓说：“看了《杨排风》，没酒没肉也精神，看了易青娥，不吃不喝能上坡。”有人还写了打油诗：“看了李慧娘，才知啥叫靓，见了忆秦娥，直想换老婆。”在全国演出后的座谈会上，戏曲专家和老艺人赞不绝口，说忆秦娥这娃俊美、飘逸、稳健、大气，“色艺俱佳”，得到老艺术家的齐声褒奖，是一代冉冉升起的“秦腔新星”。
看戏就是为了看人，更是为了看主角在剧情的精彩表演。主角在戏曲中如同各行各业的尖端人才一样，历来就都是稀缺人才，几百号人的剧团能演主角者风毛鳞角，一本戏只有一个主角。主角自然是稀有的资源，如“大熊猫”珍贵，是耀眼的利诱，是荣誉名利的像征，这么美的大好事岂容忆秦娥一人独占。因而，围绕主角的塑造、占位也在剧团幕后上演着一幕又一幕大戏。这本书中不但写了台前主角，更讲述了主角幕后的精彩故事。就像我们看新闻更喜欢知道新闻背后的故事，像看新闻背后《新闻调查》《焦点访谈》一样过瘾。
《主角》中的主角儿忆秦娥千人迷万人爱，她既不图虚名又不畏流言，身处名利场却宁静淡泊，美丽绝伦却不谙风情，为秦腔复兴而忘我奋斗，太励志了。忆秦娥在剧团有点憨厚，这娃有点“瓜瓜的”。就是这个瓜娃忆秦娥在剧团吃苦最多，受累最多，练就了惊天动地的硬功夫，真本事。屡次成为剧团的主角，自然她身上的荣誉也会相伴而生，荣誉光环多了这让其他演员情何以堪，既羡慕又嫉妒恨，还常常遭到怨怼。因而，忆秦娥在演艺的路上磕磕绊绊、苦恼不迭。
十八岁调到省西京剧团就遭到“老人”的欺生，下乡巡回演出时发生坍塌事故，致团长单仰平和三个孩子死亡，多人受重伤，致使情绪低落；尽管花花公子刘红兵、大胡子画家石怀玉都对她爱得死去活来，但她总是“难以入戏”，终因“三观”不和，渐行渐远；两次婚姻也是坎坎坷坷，事不随心；多年为智障儿子治病，奔走全国各地医院，费尽苦心，病情依旧，更心痛的是孩子六岁时不慎从六楼坠落离开人世，让她雪上加霜，一蹶不振。在她演艺走向尖峰时刻，大红大紫时，突然受到当头一棒。一场有策划、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利用现代媒体，或电子邮件，或给领导线艺术老人写信，对她造谣诽谤，恶义重伤，不择手段损害她的人格名誉，让她欲哭无泪，欲罢不能，欲死不成。忆秦娥吃了别人吃不下的苦头，获得了唱戏的顶尖赞誉，也受到了唱戏的无尽毁谤，搞得臭气熏天，弄得里外不是人。
在她情绪低落受到挫折时，多次都想放弃唱戏。总是在危难时刻，得到高人指点，走出低谷，回到舞台。在她九死一生的时候，曾有过皈依佛门的念头。她去了尼姑庵，佛门主持告诉她，修行是一辈子的事，唱戏更是一种大修行，是度人度已的大功德。编剧秦八娃，总是用他那长辈的慈爱，智慧的才华，温和的语言，一次又一次为她拨开乌云，点亮灯光，指明方向。使忆秦娥在诸多磨难中，终于坚韧地熬过来了，成为一代“秦腔皇后”。
《主角》中的主角忆秦娥，在舞台辉煌成功，是时势发展的结果，是她不懈努力的结果，更是众多秦腔老艺人精心扶持，大众托举的结果。《主角》不但反映了主角台前的光彩照人、演艺风采、个人生活，还全方位展示了幕后群体鲜为人知的无私奉献、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被好多人称为忆秦娥“这个瓜娃”，甚至有点憨痴与笨拙，她根本没有想成为主角，下意识的认为唱戏不如回家放羊，甚至经常向后缩，甘愿当配角，跑龙套。对做主角，有种天然怯场与反感，但时势就那样把这样一个能吃苦的孩子，一步步推到了主角的宝座上。
在忆秦娥的演戏路上，这里我不得不提到台前幕后的老艺人和为主角甘心服务的这个群体代表。他们的名字叫胡三元、胡彩香、周存仁、裘存义、苟存忠、古存孝、封潇潇、封子（导演）、秦八娃、黄正大、朱继儒、单仰平、丁至柔、薛桂生以及米兰、楚嘉禾、周玉枝、龚丽丽等等，让我们永远牢记他们。他们或是老一辈秦腔艺人，给主角一招一式说戏传艺，精雕细刻；或识才爱才，重用人才；或量体裁衣，专写剧本；或提供服务，帮困解难；或引路领航，恩重如山；或相互配戏，共同学艺；或争抢主角，艺不如人；或恶义中伤，挤怼诽谤。但在我看来主角的成名始终渗透着一个团队的心血，在剧团百十号人才能托起一个主角。从这个意义上讲，主角不是天生的，是一个团体精心制造的精品；也是一个剧团吹、拉、弹、唱、编、导、画、研甚至做饭师傅们，他们都使出了吃奶的劲，撸起袖子摔开膀子，日日夜夜不辞辛劳，吹响着“振兴秦腔”的号角，也实现着秦腔人的梦想。这个群体也是我们值得敬仰的。
听《主角》对我印象最深的还有语言表达，方言口语，秦声秦韵。浓烈的陕西风味，既生动活泼又接地气。例如“麻达”“麻利”“咋呼呢？”“真是瓜娃！”“你看我娃瓜不瓜！”“瓜不唧唧！”“胡骚情！”“你灵醒得很！”“你知道不？”“啊？”……文中秦人秦声，地地道道的陕西关中方言，随处可见，如同远方游子在听家乡父老乡亲讲故事一样身临其境，亲切自然。
数十年来，作家陈彦的《西京故事》《装台》《主角》都是以小人物为中心，为小人物立传写作的模式，传递一种折不弯、压不垮的人性品质和人格力量，墨香散发出的力量，温暖着奋斗的人们，更温暖着我们这些在西京里寻梦的兄弟姐妹。我知道，在离我不足百里的西京城，家乡的兄弟姐妹，面对种种困难自强不息、努力实现梦想，每天在建筑工地、工厂车间、食堂餐厅干着最苦最累的体力活，吃着有盐无菜的平常饭，有的甚至还搭上性命。他们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是不怕出力、不怕吃苦、不怕受累的人，通过一天又一天的坚持，虽然终其奋斗一生也达不到理想的尖峰，当不了西京主角，但他们为了自己过得好点再好点，离梦也越来越近。繁花的西京城，也有他们这些“幕后人”的贡献。
《主角》反映了一个大时代变革中的小人物，一个群体众生对秦腔梦的追求，一个传统戏曲文化不竭的生命活力。秦腔也是深度感应于时代，踏着改革开放脚步，在四十个春秋里不断茁壮成长。
陈彦是“文学陕军”继路遥、陈忠实、贾平凹之后第四位荣获矛盾文学奖的作家。《主角》也是继柳青《创业史》，路遥《平凡的世界》之后，扎根三秦大地，具有时代意义的重要作品。
这两周，我早晚散步时，一直听着《主角》，感谢《主角》的陪伴。值此，向《主角》的作家，向《主角》的主角，向托起主角的群体，向我热爱的秦腔敬礼！
岭南文苑专栏作家
张阳生，陕西蓝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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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王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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