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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林语堂曾评价苏轼:是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者、无可救药的乐天派”。
林老先生的评价很实在,“乐天、知命”是苏轼最大的人文特点:
即使他遭遇人生低谷,也能抛开眼前的愁云惨雾,用心去发现生活的趣味,从而获得身体的闲适和心灵的自由。
人生在世,赏心乐事固然常有,不如意之事亦十有八九。焦虑、沮丧、愤怒、痛苦……等负面的情绪,本身就是一种负能量,往往使人感到抑郁、悲观、消极,甚至影响我们的免疫力和健康。而如何及时察觉负面情绪的产生,并进行有效的排解、疏导,重新以积极的心态面对生活,这是一门大学问。
“乐天派”苏轼就深谙此道。
02
绍圣四年,时年62岁的苏轼被贬谪到荒凉的海南岛儋州。
在此之前,苏轼已经遭贬好几次了,换普通人恐怕心态已经崩了。
并且据说在当时,被流放到海南是对官员来说是一种很重的刑罚,其严重程度仅次于满门抄斩。
为什么这么说呢?
原来虽说现在的海南,热带岛屿风光旖旎、美不胜收,早已跻身旅游圣地。然而在古代,海南却长期用于贬谪官员的流放属地,最适合让罪臣在此地一边受苦、一边思过。
《儋县志》里有记载,海南岛的气候十分恶劣,不仅湿而且热:当地极酷热,海风却极寒,加上常有雨雾灌木又多,因而空气很潮湿;
此外,海南岛由于孤悬海外、地处荒凉,完全没被开发过,因此少有人烟、物资匮乏。
对比起苏轼呆过的黄州、惠州,可以说在海南岛的生活,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度日如年。
03
虽然说海南岛的生活十分清苦——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但“无可救药的乐天派”苏轼还是适应过来了。
身处蛮荒的异国他乡,他写:
此生当安归,四顾真途穷。
读来深有回头四顾、却无归路的凄凉之感。
紧接着,他想起来自己平素惯读的《庄子》——那是最适合落寞失意的文人读的书,总能慰藉那些身处困顿中的疲惫心灵,里面有一句是:
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太仓乎?
在浩瀚的宇宙中,中国就好比太仓中的一粒粟米。而相比中国而言,个体更加渺小,又何必去为归与不归而烦恼呢?不如放下执念,纵情享受当下的每一瞬。
想到这里,苏轼的烦闷得到纾解,在脑中构想了一个短篇的小故事:他想象自己是一个蚂蚁,漂浮于茫茫水面的一小片树叶之上,不知自己将身归何年、死往何处。所幸这蚂蚁最后得以还家,他见到同伴就哭说:“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岂知一小会后就出现了康庄大道呢?”
又做了一首诗安慰自己其实“万物都在海中”,又用蚂蚁的渺小可笑来提醒自己,一定要有超越悲哀、保持乐观的精神。有诗云:
渺观大瀛海,坐咏谈天翁。 茫茫太仓中,一米谁雌雄。
03
林语堂说苏轼仿佛是有一种特异功能: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非凡的本领和自信,把“地狱”变成“天堂”。
人生最重要的能力,就是能于苦痛中发现生活的甜,及时调整心态,积极地面对人生。
初到海南,他也曾感到愁苦压抑,凄凄惨惨地念叨:“何时得出此岛耶?”
然而没过多久,这个乐观的智者便当起了心理学家开解自己,不仅习惯了此地荒凉孤寂的环境,还能苦中作乐——他抓蚝、子狸、蝙蝠、蜜唧等杂七杂八的野味烧肉吃酒,与清风、明月、美酒作伴,玩得不亦乐乎。
到离开海南时,倒一本正经地自称是海南人了:“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
尼采说:“唯有悲观净化而成的乐观,才是真正的乐观。”
在这一点上,东坡居士是不折不扣的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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