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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空荡荡的，同学们都离开了，甚至整个教学楼连老师们都不见踪影，只剩下她做着最后一次的值日。
其他的三五个值日生早在毕业典礼散会前就溜地无影无踪。他们大概是去参加班上同学自己搞的狂欢派对，在红色茉莉酒楼，满桌的汽水饮料，随处可取用的奶油蛋糕，他们穿着平时难得一见的漂亮衣服，男男女女围着收音机又唱又跳。
只是这份热闹与她无关。她去水房接了点水，拖了地板刷了黑板把桌子摆放整齐后，在教室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街道上没什么人，飘着小雪，路边的两排树木，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迎着风招摇。脚旁边的花坛也被塑料袋围了起来，偶尔有几个角被吹开。红色的塑料袋边缘迎风飞舞。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把脸蛋包裹在围巾里，向前走去。对于有人而言，毕业不过是又启了一段新生活，而对于她而言，毕业后就再没办法享受校园时光了。落榜的人里，她只是其中之一。
但愿今天能碰上他啊，她在心里祷告道。刚才在毕业典礼的时候，她还特意留意了散会的人群，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他们之前是同班，因为两家顺路，总一起上学，那时候两人谈天说地，有时候到家了都会绕道再多聊一会儿。但后来分班以后，就只能是偶尔遇上打个招呼了。她希望遇上他，到不至于谈天说地，只是毕业临了，总好奇他的近况。
又走了一段路，穿过一条小巷，马上就要到家了。看来，今天是不会遇到了。她刚这样想着，一转弯，前面就是他的身影。一件黑灰色大衣，斜挎着书包，用笨重的手套抱着一摞书。
她忙跑上去喊他。他茫然回头，看到她点了点头。她朝他跑去，本来一肚子千言万语，走在他面前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问：你回家？
他点点头：啊，很久不见了
她点点头，两人又走了一会儿
你......两人忽然异口同声地说到
她先问一句：你毕业后去哪？
他说了一句：去北京，北京科技大学。你知道吗，我要搬家了。
她原本低下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搬去哪儿？
我上大学了，就搬到爷爷那里。
她平静的语气下藏着一丝焦虑：听你说过，你爷爷不是在北京吗，你爸妈也过去？
他好像不愿透露太多：嗯，他们正好明年退休了，就搬去那边。
她还是不放弃追问：这边没有亲戚了吗。
哦，我姑姑前年去世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远亲。
她迟疑道：那……
他说：这一走估计就去那里永远定居了。
她回应道：嗯，挺好，北京又大又漂亮。
他问：你呢？
她打趣道：我，嗨，在这儿呆着，明年找工作呗。
他瞧瞧撇了她几眼，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望着前方两人呼出的哈气。
他说：今天，正好遇到了，我还打算去找你呢。
她问：找我？找我干什么？
他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好兆头。
他点点头：嗯，是，是吧。
他问：你冷吗？
说着把手套脱下来递给她。
她从袖子里伸出手来，露出一段红色毛线：傻瓜，我带着手套呢。
他只好继续带上手套往前走。
忽然间他牵起她的手，隔着两层厚厚的手套：小心脚下。
他询问道：你不会不开心吧？
她摇摇头，看着周围大片的雪花从耳边飞过，脸颊在围巾的映衬下涨得绯红
他说抬头看雪：这雪真大，也许真是好兆头。
从天空俯瞰，无数雪花飘洒而下，而地面上只有两个小黑点，在一闪一闪的雪花中缓缓前行。
她从床上起身，坐在床沿上，望着窗外很久很久。窗外早已银装素裹，朵朵飘落而下的雪花依然在为这份景色添砖加瓦。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头从她身后走近房间。她回头，一个同样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泪痕。
老头问她：怎么了？哪不舒服？
她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听到几十年前的一句告别。很多事情就化解了。
他逗她玩笑：化解成眼泪了？
她也呵呵笑了起来。他递上一杯水，两人望着窗外。
他望着窗外说到：今年的第一场雪，是好兆头啊。
她喝了一口水，笑着望向窗外：是啊，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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