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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帝,即关云长,又称关公,三国时代著名武将,忠义的化身,被誉为一代“武”圣。从庙堂到民间,关公一步步走上神坛,地位越来越高,以至于到明清时期被称为“帝君”“关大帝”“关圣帝君”。在广东,关老爷被请到了家里,家家户户都拜。尚武者拜关公,黑社会拜关公,商家也拜关公,以至于关公又有了武财神的说法。今天,茶座君为大家讲讲关帝庙的对联及相关传奇对联故事。
01
庙宇中的对联,大概起于明代,至清代发展到顶峰。文昌殿、关帝庙有很多对联,鱼龙混杂,雅俗皆有,而孔子庙则很少听到过。大概孔子作为天下读书人的老祖师,不好让人下笔吧。相比之下,关帝庙里的对联尤多,不过很多袭用《三国演义》的故实,这让清代联家看来,殊不雅驯。例如从《四书》中集句的这副:
知我者其惟春秋乎?乃所愿则学孔子也。
本联传播极广,语句正大,然而关帝喜欢读《春秋》,正史中无明文记载,惟裴松之引《江表传》说过“公好《左氏传》,讽诵略皆上口”而已。“学孔子”语也只是泛泛而谈,因此算不上佳联。
其它又有:
旧官宁改汉;遗恨失吞吴。
又
汉家宫阙来天上;武帝旌旗在眼中。
又
吴宫花草埋幽径;魏国山河半夕阳。
这些都是集句集得混融一体的佳句。然而,因太短,不免也有毛病,那就是移到先主庙、丞相祠堂也未尝不可,比不上“ 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国衣冠拜冕旒”二句来得雅切。
又有一联:
先武穆而神,大汉千古,大宋千古;后文宣而圣,山东一人,山西一人。
把关帝与历史上的武将岳飞、文圣孔子比较,可谓包扫一切了。
河南许昌八里桥关帝庙的这副长联颇具文采,充满画面感,简直就是一个小电影:
亦知吾故主尚存乎?从今日遍逐天涯,且休道万钟千驷;曾许汝立功乃去耳!倘他日相逢歧路,又肯忘樽酒绨袍。
这是脍炙人口的一副关庙对联。庙里墙壁上有副画像,画着关帝骑马坐在中间,曹操、张辽等人分立两旁,为他举酒饯行。对联与壁画极为相称,关公故事的取材大体与正史不差。梁应来《两般秋雨庵随笔》称其“组织本传,别有机杼。”
上联以关帝口气道出,意思说:也不知道老主公刘玄德还是否在人间,今天起我就要奔波在天涯海角,曹公你也不要再说什么高官厚禄。
下联则用曹操口气。曾经许诺你只要立了功就可以离开。如果以后歧路相逢,别忘了我们曾一起喝过酒、在一起愉快地玩耍过(有过绨袍之谊)。
然而,曹操酌饯赠袍之举不见于正史,还是有点演义的味道了,故而在梁章钜这样的学问派联家眼里,又打了折扣。
又有传说是关帝乩笔一联:
史官拟议曰矜,误矣,视吴魏诸人,原如无物;后世尊崇为帝,敢乎,论春秋大义,还是汉臣。
扶乩,中国民间信仰的一种占卜方法。扶乩时神明会下凡附身。说得通俗点,就是请大仙。太平天国的东王杨秀清最喜欢干这事,把他的小伙伴们唬得一楞一楞的。这副对联借用乩笔,用关公的口气做了一个自辨。
上联辨一个“矜”字。陈寿《三国志》评关羽说:“关、张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关报效曹公,张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然关刚而自矜,张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说关大帝刚愎自用,以致败走麦城。对此,关大帝说,史官们,你们都错了,东吴曹魏那些人,本来就是草包嘛。
下联表达后世尊崇自己为帝的不安与不妥:同学们,若论起春秋大义来,关某其实是个汉臣啊。这里确实写出了历史的吊诡与尴尬之处。关羽最被人称道、最被统治者所看重的,是他的忠义精神:对主尽忠,对友讲义。然而,这位汉臣却被后世一捧再捧,至顺治年间被捧到“忠义神武大帝”的高度,岂不是与忠义矛盾嘛!你让先主在地下情何以堪?
这副对联一看就是才人之笔,说是关帝乩笔,只不过装神弄鬼而已。对此,梁章钜讲了两点意见:
上联为关帝辨“矜”,意思是非常好的。但“视如无物”云云,仍不脱“矜”字,较真的说,这不是关帝的本意。
下联里,关于对关帝尊崇之典,是当朝圣天子的政治姿态,不是臣工们所能妄议的,故而作联的文士只好托之于乩笔。不过这点上,应该是符合关帝本意的。
原文:有传关帝乩笔一联云:“ 史官拟议曰矜,误矣,视吴魏诸人,原如无物;后世尊崇为帝,敢乎,论春秋大义,还是汉臣。”按:此才人之笔,托名于降乩者也。陈寿《三国志》评云:“关、张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关报效曹公,张义释严颜,并有国士之风。然关刚而自矜,张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此联为帝辨“矜”字,其意甚善。然“视如无物”云云,则仍不脱“矜”字,似非帝所欲云。至我朝顺治间,封为“忠义神武大帝”。尊崇之典,实至昭代而极隆,非臣工所得拟议,故托诸乩笔,以示谦冲,庶为帝之所许欤?
又有关夫人庙对联颇著于人口:
生何氏,没何年,盖弗可考矣;夫尽忠,子尽孝,可不谓贤乎!
关夫人历史上没什么记载,也没什么故事流传,作者不得不用活笔。
关于关帝庙的精彩对联还有很多,接下来,茶座君再讲两个传奇对联故事。
02
明朝天启年间,著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明熹宗,据说,此君最大的爱好就是做木匠,其工艺水平令人叹为观止)令人塑了一大一小两尊关帝像。当时有个看天象的人,看得非常准,明熹宗指着两尊塑像说,听说你那么厉害,要不你来给他们算算?看天象的人算了之后说,小者福寿绵远,香火会百倍于大者。
明熹宗虽贵为皇帝,当时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娃娃,便故意把小的随便丢弃在正阳门左侧的一座小庙中,而大像则供奉在宫里享受皇家香火的奉祀。其意不言自明:你不是说小的香火百倍于大者吗,寡人偏偏要跟你玩玩。
这时的明王朝其实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内忧外患不断。没过多少年,在明熹宗的下一任,他的同父异母弟弟崇祯皇帝手上,李自成的军队攻入紫禁城,大塑像被毁了,而正阳门小塑像却真的做到了香火日盛。崇祯年间,有个姓邢的算卦先生,常年在庙前摆摊。甲申年(1644年)3月初的一天,算卦人目睹时事,在关庙上题了这样一副联:
汉封侯,晋封王,有明封帝,圣天子可谓厚矣;内有奸,外有敌,中原有贼,大将军何以待之?
关云长的地位从庙堂到民间,有个越来越高的过程,上联即从这里落笔,说关大帝啊关大帝,您老人家蜀汉时被主君封为汉寿亭侯,晋朝时封王(与史实略有误差),俺大明万历帝封你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地位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圣天子待您不薄了,(为什么你不显显灵保佑保佑啊?)
下联结合时事而谈,用了左光斗弹劾魏忠贤的句子,意思是说,外忧内患至此,您老人家以前也是当过大将军的,有什么好办法呢?
这其实是一副无解的对联。在当天晚上,算卦先生梦见自己走进前殿,关大帝端坐帐中,告诉他说,明王朝的气数到头了,天命有归,会有新的大圣人出世。
这新的大圣人是谁呢?原故事没有明说,但言外之意当然就是后金——大清天子了。写到这,茶座君有点不太厚道的笑了,这显然是大清的臣子们拍马屁——为主上的统治找合法性解释。当然这与主题无关,姑且不表。
话说邢先生醒来后,告诉人说:我在此地摆了十来年摊,这山河革鼎的沧桑之变,哪里能忍心去见啊?第二天,自缢于一棵树旁。后来,庙旁修了一座土地庙,庙里的白胡子土地神,就是当年的算卦先生。
原文:相传天启间塑关帝像二尊,一大一小。时有日者甚神,熹宗指二像,令其推算。日者称小者福寿绵远,香火百倍于大者。熹宗遂以小像弃置正阳门左侧一小庙中,而供大像于宫中,以穷日者之言。未几,闯贼入宫,大像遂毁,而小者香火日盛。崇祯间,有卜者邢姓,设肆庙前。甲申三月初旬,卜者书一联于庙门云:“汉封侯,晋封王,有明封帝,圣天子可谓厚矣;内有奸,外有敌,中原有贼,大将军何以待之?”按:此语乃左忠毅劾魏奄时所上。是夕梦入前殿,见关帝坐帐中,告以明运已尽,天命有归。不日大圣人至矣。卜者寤后告人曰:“吾设肆于此十余年,沧桑之变,何忍见之!”明日遂缢于庭树。今庙旁有土地祠,一白须神即卜者云。
03
山东有个叫张大美的秀才,奉祀关大帝非常虔诚。一日病中,梦见自己在关帝庙里,见帝君穿着本朝的衣冠打理事务。过了一会,帝君呼唤张大美说,我这庙中的对联太过于肤泛俚俗了,我不太满意。你和我有那么一点香火缘,你帮我换一副吧。张大美怀着激动的心情,哆嗦着跪诵一联:
数定三分,扶汉室削吴吞魏,辛苦备尝,未了平生事业;志存一统,佐熙朝伏寇降魔,威灵丕振,只完当日精忠。
上联写关大帝的功劳、苦劳与疲劳。说关云长扶汉室,削东吴,抗曹魏,辛苦备尝,却因天下三分的定数,壮志未酬,事业未就。
下联写关大帝志存一统的胸怀,帮助圣朝伏寇降魔,威灵大振,都是为了完成当年的精忠报国之志。
本联非常切合关云长的生平和抱负,又抓着了关云长之被列朝统治者一捧再捧的关键:忠义,毕竟,忠义是做臣子的本分,非常地符合主流意识形态。
关大帝一见深加叹赏,说:这四十二字,以后会有好处给你的。次年乡试,首场考试张大美一直没构思到好的点,趴在桌子上假睡。梦见大帝扯着他的手说:快起来,快起来,你忘了那42字的对联吗?瞬间张大美清醒了,文如泉涌,完成考卷,就像事先拟就的一样。后来发榜,张秀才中第42名。
这位耍文的秀才不拜孔子文宣王,竟奉祀武圣关公,也真是有点醉了,不过故事结局很讨喜。为孩子学业操碎了心的家长们不妨们也去关帝庙拜拜,或者把关公请回家。要是高中了,别忘了给茶座君赏个赞哦。
关公像供奉神像纯铜开光摆件武财神招财镇宅客厅店铺神佛关公铜像¥372.48淘宝购买原文:《熙朝新语》载:“山东庠生张大美奉关帝甚虔,病中梦入关庙,见帝著本朝衣冠理事。有顷,呼张名语之曰:‘吾庙中楹柱对联肤泛俚俗,甚不惬意。尔与吾有香火缘,其为吾易之。’张跪诵一联云:‘ 数定三分,扶汉室削吴吞魏,辛苦备尝,未了平生事业;志存一统,佐熙朝伏寇降魔,威灵丕振,只完当日精忠。’帝深加叹赏,曰:‘此四十二字,尔来岁当知好处也。’次年乡试,首场张构思未就,倦而假寐。梦帝肘之曰:‘起,起!尔忘对联字数乎?’张惊寤,文思沛然如夙构。榜发,中式第四十二名,适符联字之数。”
本联又有说法,说是著名书画家、大学问家黄道周于明崇祯八年(1635年)撰书,澎湖的铜山武圣殿、台南的祀典武庙以及宜兰礁溪协天庙等台湾关帝庙都悬挂这副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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