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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退回几十年前,坐火车对于很多胶东农村孩子来说,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只有在上学、入伍或者工作等情况下,才有机会第一次坐上火车。本文的主人公隋福强先生原籍在烟台栖霞,几十年前去往江西工作,那也是他第一次乘坐火车。离开家乡的这趟旅途,他记忆相当深刻,几十年后仍历历在目,下面就听听他的讲述,读之不仅可以了解当时的火车情况,更能感受到浓浓的亲情。)
以下是正文——
在1973年之前,我从来没有坐过火车。而在这一年,我不仅有机会首次乘车,并且一坐就是上千公里,从胶东老家,来到了江西省。我的老家,在烟台栖霞东部的一个山村,名字叫“宅头”,现在属于桃村镇,当时归大庄头公社。1971年底,我初中毕业,当时先在老家的生产队赶毛驴,后来又在林业队干活。因为我体质不太好 ,没啥大力气,再加上那时的初中毕业就算是有文化,父亲就想让我干点别的营生。我的大爹早年南下,转业留在江西,父亲就托他介绍,让我去学习农科技术,于是我就有了开头说的江西之旅。
从我的老家到江西,有两千多里地,在那个时候,最快的交通方式就是坐火车了。烟台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通的火车,东到烟台城里,西到即墨蓝村,从那里接上到济南的胶济线铁路。从即墨到沿线有大大小小的站点,栖霞县的桃村就是一个站。我去江西,就是从桃村站坐上的火车。当时不像现在可以手机电脑买票,买的话只能到窗口去。售票人员有一本厚厚的里程表,对着上面的信息才知道价格,火车票的样子有点像长条形状的长途汽车票,那个时候,1000多公里的慢车大概是20多块钱左右,快车则要贵一些。
(这是主人公保存的一张八十年代的火车票)
不要小看当时的几十块钱块钱,为了给我准备车票和路上的盘缠,母亲把家里养的一头猪卖了,凑了60块钱。除了这些钱之外,母亲又给我收拾了一个面袋、一个网 袋、一个包袱,又买了30斤海棠(当时苹果还不多),我再带上一床毯子和自己的换洗衣服,踏上了旅途。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1973年农历的7月16号。从我们村到桃村火车站,有大概四十里路,若在平时,大家要么步行,那么骑车,一般不舍得花钱坐公共汽车。那时,从桃村有一趟到烟台的客车途径村里。因为我的行李比较多,父亲为了送我,就 坐的客车,那其实也是我第一次坐汽车,按说也很新奇,但因为后面紧接着坐火车,新鲜感就没有那么强了。
我那时还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自己心里没有底,父亲也担心我一个人在路上没有照应,就在火车站临时打听,恰好遇到了一对情侣也乘车南下,跟我算是顺路,我到贵溪,他们到福州,都要到济南换车。父亲跟他们说了一下我的情况,那时候的人普遍淳朴,人家就答应在路上帮忙照顾我。当天大概是吃晚饭的点,我们就 坐上了开往济南的火车。
火车吱吱悠悠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饭后,我们就到了济南,下了火车。等到下午的三四点钟,又登上了北京开往福州的46次快车。
说是快车,开到江西也要一天多。我第一次坐车没有经验,很担心坐过了站。在桃村通行的那位大姐说:“你好好休息就行,有事我叫你。”列车员也告诉我说:“等到站前提前喊我。”这样,我才安下了心。当时虽然是夏天,但过去的火车可以开窗,因为也不觉得热。
在火车上的饭,都是母亲提前在家里准备好的,主要就是鸡蛋和面饼。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天又加上小半天,到了离开家乡的第三天夜里十一点多,火车到达了贵溪。
贵溪是个小站,当时又是半夜,一趟车包括我在内,只有两个人下车,站台上的灯光还不亮,我当时就有点慌,不知道往哪里走。这个时候,附近传来一阵乡音:“你是福强么?”我一听,是大爹来接我了,马上转忧为喜,放下心来。大爹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把我带的行李放在车上,我们说说笑笑,到了他家。知道我要来,大妈也提前在家里煮了鸡蛋面。就这样,我从胶东老家,来到了江西贵溪。第一次的火车之旅告一段落,人生之旅开启了新一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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