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外婆是一名教师,教了一辈子书。
外婆是解放后全县城第一个女师范生,毕业后,在一所乡村学校教书。那时候乡下还没通电,白天教室里也是黑咕隆咚的,要点煤油灯才能照见黑板上的字。煤油每月定量供应,外婆总是把板书写得大大的,端端正正的。
我问外婆,乡里什么时候通的电?外婆说,具体是一九五几年,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晚上,突然,电灯亮了,屋子里一下子就变得亮堂堂的。所有的人都在欢呼,笑得合不拢嘴。最高兴的,要数那些小孩子了。见到亮光就往里冲,进门的时候,被高高的门槛绊倒,也不管,爬起来继续跑,围着电灯,又唱又跳。那高兴劲儿,跟过年似的。
外婆今年84岁了,身体还算硬朗。她常说自己福气好,赶上了好时代,家里大小电器一应俱全,没事还戴着老花镜用手机看看新闻发发微信。我跟外婆说,您把身体保养好,往后好日子还长着呢。
二
母亲16岁就参加工作,一个人离开了家。
20世纪70年代初,母亲在湖南安化一个叫柘溪的地方建水电站。水电站建在大山里,大家就住在附近村民的竹楼上。条件简陋,母亲她们却苦中作乐。
当地的村民很淳朴,知道工人是来建电站的,对他们就像亲人一样。食堂的师傅把饭盒的饭打得冒尖儿,晚上还加班做夜宵。母亲他们干起活来你追我赶,干劲十足。
水电站第一台机组发电那天,人们举行了盛大的庆祝典礼,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喧闹的锣鼓声伴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成了母亲难忘的回忆。
工程结束后,母亲回到湖北,又加入到葛洲坝水电站的建设中。工期紧张,加班加点成了家常便饭。为了照顾年幼的我,母亲每天奔波往返于后方宿舍与前方工地之间。母亲常骄傲地对我说,葛洲坝电站的二号发电机组就是她们负责安装的。
母亲早已退休多年,但仍怀念在柘溪和葛洲坝工作的那些火热的日子。母亲常说,搞电建工作就像鸟儿一样,这个工程建好了,又飞到下一个地方去继续干。
三
20世纪90年代我上中学的时候,表姐刚结婚不久。
那年暑假,在武警水电部队当工程兵的表姐夫带我爬上了当时还只是个大土堆的坛子岭。他指着下面庞大的三峡大坝基坑,自豪地对我说:“那里,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2005年,表姐夫离开了他工作多年的三峡工地,被调往云南和四川交界一个叫溪洛渡的地方,建一座很大的水电站,那里还要建特高压电网。为了照顾好家里老人和孩子,表姐辞了工作,当起了全职主妇。
外甥读初三的时候,一次上体育课不慎股骨骨折。表姐夫接到消息立刻请了年假坐飞机赶回来,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照顾孩子。等年假用完了,他又回去继续工作。外甥学习争气,去年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却坚持不让表姐和表姐夫送进校门。目送外甥的背影消失,表姐在校门口哭得稀里哗啦。
我对表姐说,你现在也功德圆满了,要不给自己放个假,出去旅游放松一下。表姐对我说,你表姐夫又换工地了,在金沙江上游的乌东德,还要建一座超大型的水电站。那边都是大山,离最近的县城也有两个小时车程,我的过去照顾他。
四
我出生在葛洲坝工程的后方基地,是在电力职工宿舍楼里长大的。
小时候,每当家里停电,我都会去母亲单位的值班室做作业。多年的耳濡目染,让我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选择了电力专业。
2003年大学毕业后,我离开了湖北老家,来到千里之外的苏州,进入太仓市供电公司工作。16年来,我从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调控值长。16年来,我见证了太仓连续多年蝉联全国百强县前十强,见证了太仓建设发展的日新月异,见证了太仓全市用电量翻了三倍多,也见证了太仓电网的日益壮大坚强。
上夜班的时候,我在工作间隙望着窗外的繁华夜景,心中就会升腾起一种神圣的感觉:我就像一个卫兵,保卫着这万家灯火,保卫着城市的安全。
如今,我的女儿已经7岁了。有时候,我会给她讲起自己儿时家里停电,父母陪我玩捉迷藏的故事。女儿听了悠然神往,央求我也陪她玩一次。我笑着说,现在不行啦,到处都是灯光,就是家里关了灯,还是能看见人。女儿忽闪着大眼睛,痴痴地问我:“爸爸,那停电是什么样子的呢?”| 作者 林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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