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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这秋头上,场院地上撂下的头一捆高粱穗,通红通红的。街小子用叉子挑起来,噗嗵一下砸在场上,沉沉的,有分量,特别实成。来后堡子半天的三爷,这会儿就是最能拿把的爷儿了。撂下手里的小手壶,放下冒着烟的大烟袋锅子。那真真的是水蛇腰,一步五晃,一步一步地扭搭过来。三爷看料,就是给今年的高粱定品级,烧锅上收购的高粱,就看三爷定啥成色,给啥价。
后堡子种地的佃户加老满洲旗人东家地主,几十号人瞪眼瞧着,等着看料,等着出成色的三爷一声喊。三爷喊的等级高,高粱收购价就贵,种地的农民就多的钱。三爷脚上穿一双新的布鞋,鞋帮工整规矩,鞋底子的膈帛衲的软,雪白的不沾泥儿。三爷慢悠悠地用脚推高粱穗的捆腰子,推了三四下,腰子捆就松了,红彤彤的大高粱穗就散落下来,躺在了场院的光溜板地上。三爷就顺势用鞋底在场上搓着高粱穗,轻飘飘,慢悠悠,前后搓四五下,一颗一颗的高粱就啦啦出来,在地上打滚。三爷哈下腰,半蹲在场院的地上,用手划了起来一把。两手捧着,搓搓手掌,用嘴使劲噗地吹出一口气。一只手攥起来,一只手拿起来几粒高粱送嘴里嚼。半天,三爷大声喊出来:头等!这一年的年景这就定下来了,好!好!好!
喊好的都是种地的农户,内其中也有烧锅上的伙计。
三爷姓姜,是哨营边上老营子吴佳烧锅上的先生,行的是材料选买,酒料高粱验货、订价。属于烧锅上造酒把头一道关的大爷。哨营中吴佳就算是特殊。在后营子营哨下,前出是看边的主力前锋,后卫是白旗后营子的膀臂。军事上比后堡子要重要一百倍。吴佳烧锅是咸丰爷后才有的牙牌子,就是营业执照。早前就是营哨驻军的老堡子,分为前后、上下和老沟里五个部分。早前古人并没有卫星地图,究竟是怎么选址,满洲后辈人不容易理解。可是您看这个辽东凤凰城白旗的吴佳哨营下的吴佳烧锅子,吴佳老堡子,你会对老祖宗有敬仰。白旗下,看边的老吴佳来自京旗,早前是大爷睿亲王多尔衮麾下马队骁骑。圣祖爷中间,从二十四年到二十八年陆续回拔辽东凤凰城看边,落在今日之地,就叫白旗吴佳哨营。
至于后起烧锅,那就是后话了。今晚讲故事主要是说这个老堡子,看吴佳前后堡子、上下老堡子,老沟里,地名忒是复杂。实际上也好说好理解。最早前,辽东凤凰城老满洲旗人驻营地,都是用上下来分,老堡子都是说上下堡子。后来朝廷供养的月饷钱粮断了,堡子就必须扩展,扩张。这就有了前后堡子,前堡子是新堡子,后堡子是老堡子。再后来,就会有各种沟里,老沟里,西沟里,这个那个某某佳沟里,那就更是扩边展沿的跑马圈地的新封猎得了。
辽东凤凰城白旗吴佳烧锅可说的,不是买卖营生,不是烧锅铁匠炉,不是巢坊染场,而是军事意义上的哨营。说早前这老祖宗厉害,讲故事的说不一定特别有意思。如果今天的满洲同胞您看看地图,您就会觉得有意思。什么有意思,就是地理位置。看看卫星地图就妥了。
先说堡子的哨营口,吴佳老堡子面积巨大,前后里外五个老堡子相连。堡子沟门真真是门,南北宽不过百米,跟大明朝修的老边墙沟口有一拼。吴佳老堡子东西走向,背靠东,面朝西。南白各有一个大叉。东边是高山,挨着柳条边的前哨。
沟口南北宽不过百米,树高林密,从凤凰城官道往南下来,路过白旗道口,不经意绝对看不见。
可是过了这个沟口,过了红旗河,从西往东,进了沟口,豁然开朗。正直对着东向,一眼望见对面的东山,高高地东山再远端。很远很远,中间巨大的口袋。一马平川,空间不小于白旗街。吴佳沟口,一进去,南北两个大岔,沟桶进深全都特别深,沟深,底宽,地广。
作者凤城白旗三台
满族文化网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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