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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发
姜腾杰/文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季节已经到了深秋,农家地头上的天空无遮无拦,显得格外高远、湛蓝,空气穿过田野,一股泥土的味道是那么的清新凉爽。
胶莱河像是一条波光粼粼的玉带,安静的躺在胶东平原上。在温暖宜人的秋阳下,胶莱河水低吟浅唱着,好像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在耐心地讲述着一个古老深沉、娓娓动听的故事。河面上机动船只的机器声时远时近,不时还能听到老船工那铿锵浑厚的号子声。
原野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场干地净了。一马平川的田野又变成了光秃秃的裸野了，但要仔细一看，那嫩黄色的麦芽在新耕的土地上，已偷偷钻出尖尖的小脑袋，正在孕育着乡下人新的希望与梦想。
农闲了，紧张忙绿了一夏一秋的庄稼汉子丢下手中的家什，终于能够松口气，闲暇下来，但是乡下人最担心的要数他们赖于生存的黄土地了，闲暇时，聊天也会故意跑到自家的责任田头，几个人一蹲一聊就是大半天，陈谷子烂芝麻的说起来，津津乐道、有滋有味，害的自家女人做好饭也没人吃，在村子里铺市揽街地找人。
以上说的都是那些老实本分的庄稼人，那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烂崽们，农闲季节却是他们侃大山、赌博的好时候，他们不时聚在一起说下流话调侃女人，打发无聊的时光，或是聚在一起耍钱，在“哗哗”的麻将声中寻回他们的发财之梦……
一辆满载大蒜的汽车，从蔡家村村头驶出来，爬上了胶莱河旁的柏油马路。这是一恒和泉贵的蒜车，他们俩给蔡家村人在农闲时又开辟了一条新路子——做生意赚大钱！可是他们的“创举”并没有得到村里人的认可，而且，这样的举动在村里人眼里简直有点大逆不道。这不，汽车开动时轧起的尘土还没散尽，村民们的风凉话就和着他们很少嗅到的汽油味一起在村里散发开来了，“咱泥腿子要能进城赚城里人的钱，那城里人就不叫城里人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种不好还想进城发洋财！”“就那两人的德行，还想到城里闯天下呀，哼，骑毛驴看账本——走着瞧吧！”
……
姜一恒坐在驾驶室里，望着车窗外那一晃而过的杨树林、熟悉的小村庄、低矮的草房瓦屋……听着发动机的鸣唱声，想到快要见到那梦寐以求的大城市的模样时，他的心里感到无比兴奋和激动。
头一次出门远行，头一次做生意况且还下了这么多的本钱，一恒心中着实没谱：赚钱回来皆大欢喜；如果赔了……一恒的心里一时又不那么轻松了，从心底里蓦地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怅。
“泉贵，我有些担心，你看我们这趟生意会不会……”
孙泉贵急忙打断他的话，“放心吧，我孙泉贵走南闯北做生意不是一年半载了，绝对放心好了，咱没这个金刚钻儿就不会揽这瓷器活儿！一恒，做生意图吉利，刚出门可别说那些个丧气话！你这落地的秀才可比我懂这个……”
汽车在向前急驶着。
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姜一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师傅，停一下！”一恒喊道，汽车戛然而止。
“艳霞！”一恒从车上跳下来。
“一恒！”杨艳霞急忙下来自行车，往回走过去。
“一恒，你这是干啥去？”
“嘿嘿！我和泉贵学着做生意，往外走车大蒜！”一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挠后脑勺儿。
“那我祝你们生意发财！”艳霞的杏子眼里泛着亮光。
“嗯，谢谢！”一恒激动得一时语塞，嘴边一时竟没了词儿。
“那个，艳霞，你不星期天，咋回来了？”一恒不解的问道。
“这不是你多嘴把我出卖啦。”
“出卖？咋的把你出卖了？”一恒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乡长他们俩人去县一中动员我，我考虑了几天，决定回来当老师啦！”艳霞的语调里透出浓浓的伤感。一恒看在眼里，感到非常后悔。
“艳霞，对不起！是我打碎你的大学梦，我……”一恒真想去扇自己的那张透风的嘴。
“滴滴滴”汽车的喇叭响了几下。
“喂！两位老同学，长话短说，好不好？艳霞这一回来，以后还没你们俩说话的时辰？”孙泉贵不知是等的不耐烦了，还是有点醋劲儿，头伸出车窗外酸不溜丢地说。
“一恒，别往心里去，也许命中注定我俩没有上大学的缘分！”艳霞故意把“我俩”两个人说的很重。
“那我祝你在教学上大展宏图，事业有成！”一恒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谢谢！”艳霞用深情的目光望着有点憨态可掬的一恒。
“艳霞，我们走了！”一恒的目光灼灼闪烁着恋恋不舍的青春激情。
“我也祝你一路顺风！”艳霞的脸有点灼热，她用那双美丽的杏子眼深情笃笃地望着一恒。
一恒一咬牙，“腾”地跳上了汽车，汽车徐徐启动了。
“一恒哥——头一次出远门——千万要小心！”艳霞深情的嘱托被发动机的声响震的断断续续，但是还是被一恒都一一听进了耳朵里，钻进了他的心里。他的脸上洋溢着半年多从没有过的喜悦，艳霞那双清亮、洋溢着色彩的杏子眼，好像印在了眼前的挡风玻璃上，再也抹不去，她那灼热甜美的笑声撩拨得他的心，通体透明，像一个熟透的苹果掉进了蜜缸里，令此时的姜一恒通身都觉得甜丝丝、香喷喷的，他的神经在极度的亢奋状态，他的感觉淋漓酣畅，好像自己在飘。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莫回呀头……”
平时文静、很少唱歌的姜一恒，此时却忘情、失态地唱出了东北汉子野味十足的情歌……他这神经质的举动，令孙泉贵好羡慕也很好笑。
“瞧！我们村的姜秀才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完全沉醉在初恋那幸福甜美之中了，哈哈哈……”孙泉贵指着一恒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泪水都出来了，连司机也给逗乐了。一恒自知失态，但他不掩饰也不反驳。驾驶室里充斥着男子汉们粗野酣畅的逗笑取乐声。
汽车继续向前行驶着，慢慢地越出了杜平县的地界……
(山东作者姜腾杰，字斯晨）
备注：原创传统文字在这个穿越虚幻的网络环境中艰难的行走着，这是内心对于故乡深深的思念，《乡音风韵》不华丽，但是很质朴，很单纯，就像是家乡的蓝天和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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