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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杜甫的晚年很不幸,以船为家,经常没饭吃,靠朋友接济度日。但杜甫早年生活却安定富足,游历了不少地方,在游历中还结识了李白和高适,三人一块游玩了很长一段时间。
杜甫的爷爷杜审言是唐高宗时进士,是唐代“近体诗”奠基人之一,曾任过洛阳丞等小官,母亲崔氏豪门出生,说他出身书香门第一点不为过。杜甫先在洛阳应试,不第;三十五岁后到长安应试,又不第。不得不向皇帝献赋,向贵人投赠,官场不得志,亲眼目睹了唐朝上层社会的奢靡与社会危机,他的后半生,几乎体验了一切人间疾苦,直至悲惨离世。
天宝十四载(755年),杜甫43岁,安史之乱爆发,潼关失守。杜甫先后辗转多地,期间得了个不入流的小官“左拾遗”,不久即贬华州。乾元二年(759年),安史之乱第五年,杜甫弃官入川,期间看到一个大美女独自居住在山谷,心中戚戚,深有同感,于是写下《佳人》,后人有很多种理解,今天一起欣赏欣赏,先看原诗: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关中昔丧败,兄弟遭杀戮。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古人城乡有区别,但没有今天这么大,不过,一个大美女幽居在山谷间,放在古代也是比较惊艳的,有点像俄罗斯美妞嫁到山村、白居易听到琵琶女的琵琶声,和正常认知不一样,观者为之一振。杜甫当年看到这个美女,估计也是这种心情,赶紧上去套近乎,问问情况。
美女是从京城来的官二代,可惜碰上了安史之乱,关中失守,家人都惨遭不测,自己嫁到这,原来只是夫君当年的投靠和攀附而已。如今,娘家失去权势,自己也跟着被弃,零落山间。
这首诗前面几句都很好懂,“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更是道出了世态炎凉、变化无常,成为后人经常引用的诗句。这首诗名句非常多,通篇经典。但最有意思,各人有各人理解的名句则是“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
表面意思是一种日常自然现象:大山里的泉水清澈明亮,可以直接饮用,甚至被很多厂家奉为圭臬,高价出售。出山后泉水就染上污浊,曾经的至宝变成了污染物,臭水沟。
第二层意思则各说各话:以新人为清,旧人为浊;以年轻时为清,以年老为浊;以未经丧乱为清,丧乱后为浊;以在家被爱为清,以被弃独居幽谷为浊;以遵守贞洁为清,再嫁改节为浊;还有人认为佳人以泉水自喻,以山喻夫婿之家,女子为丈夫所爱,世人便认为她是清,为丈夫所抛弃,世人便认为她是浊。
还有的则解释为美女怨其夫之辞:人处空谷幽寂之地,就像泉水在山,没有什么能影响其清澈。佳人的丈夫出山,也就居住在世间,随物流荡,随波逐流,于是成了山下的浊水。而她则宁肯受饥寒,也不愿再嫁,成为那浊泉。也就是用山中清泉来寄寓其品质之清。
这首诗写一个乱世佳人被丈夫遗弃,幽居空谷,艰难度日的不幸遭遇。她出身良家,然而生不逢时,在安史战乱中,原来官居高位的兄弟惨遭杀戮,丈夫见她娘家败落,就遗弃了她,于是她在社会上流落无依。然而,她没有被不幸压倒没有向命运屈服;她咽下生活的苦水,幽居空谷,与草木为邻,立志守节,宛若山泉。此诗讴歌的就是这种贫贱不移,贞节自守的精神。
全诗文笔委婉,缠绵悱恻,绘声如泣如诉,绘影楚楚动人。“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二句深寓生活哲理。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摘花本来应插在头发上,但却没有,不是不爱美,而是无人欣赏,更无需别人欣赏,所以不插。采柏虽然辛苦,但却是气节,为了如在山清水般清澈,我宁愿居住在山谷,这也是描写生活现实,虽然以往是富贵生活,但我照样能够过清贫的日子。能吃下野菜,以松柏籽实为食。诗中人物悲惨的命运与高尚的情操形成了强烈的对照,既让人同情,又令人敬佩。描写佳人悲苦的生活,赞美了她高洁的品格。
然而联想到杜甫的人生,早年生活优渥,立志报国,然而世事维艰,更碰上国破家亡,杜甫不管走到哪里,其赤诚之心都是一样的,永远忧国忧民,即便躲避战乱,但仍然心系苍生,胸怀国事。这在山之泉水,又何尝不是表达杜甫自己的心声与志向呢?应该说这首《佳人》既反映客观存在的社会问题,又体现了诗人的主观寄托。名为写美女守节明志,实则写自己的家国情怀,令人感慨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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