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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孩子修房子、娶媳妇,默默耗尽一生的心血,帮助子女组建起小家庭,然后静悄悄地老去,过着简朴的生活,甚至还守着贫困,这是大多数中国式父母的生存方式。
出生时说“孩子是上帝送的礼物”,上高中时让孩子学着挣学费,上大学则让他们基本与家庭断奶,人生与前途则放手让他们自己设计规划,这是大多数美国式父母的育儿观。
如果打一个比喻,中国的父母与儿女之间开设的是“无限责任公司”,而西方的父母与子女开设的只是“有限责任公司”。
秦岭山中的许多地方,是集中连片的贫困地区,这些祖祖辈辈只能靠山吃饭的人们,在对待孩子这件事上,都是怎么做的?他们会给孩子留下什么样的礼物?
在大寺沟村椒源沟最后一个院子,我们找到了这个问题的其中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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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椒源沟最后一个院子的山路边,一根原木刚刚被锯成了三截放在一起。原木截面泛着微微的红和黄,颜色十分温暖。大致瞧了瞧,这棵树的树龄并不大,大约只有二三十年。
秦岭山中的老村十分寂静,往往我们才走到村口,其实全村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这不,当我们刚走到椒源沟最后这个院子的入口处时,一位年纪不大、面色红润的大叔,早就已经赶了过来,静静地坐到了石头台阶边的磨盘上,看来是在专门等着我们。
“大叔,您好!”
“你们好!来了?歇一会嘛!”
大多数秦岭山里人的热情并不会急于外露,反倒柔得就像山里的溪水一样,但这热情会随着交流的深入缓慢释放。
我们行走于秦岭深山中的这些老村,到达一个地方后,总想着能多走走、多看看:往往访了张三家,又想去李四家,心里其实还惦记着隔壁王五家。
而实际上,住在山里的这些人们,他们大多也渴望能与外人有些交流,毕竟衣食住行之外,只有信息的流动,才能够让平静的生活多一些色彩,让平凡的日子变得有意义一些。
眼前的这位大叔,看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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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您家就在后面吧,我们能去看看不?”我们向大叔提出了这个要求。
如果想与村民打交道,打听到一些山里的故事,凡事都得主动点,总不能等着故事主动出现吧?
“欢迎呀,走,我带你们去。”大叔一脸的欢悦,看来他大概就属于我前面提到的那一类渴望与人交流的山民吧。
大叔有这种渴望交流的需求,其实既很自然,也很正常。
试想一下:当你住在一个几乎与世隔绝,好几年都不会有外人到访的地方时,突然间来了两个陌生人,你难道不想凑上去说几句话,打听打听对方是来干啥的吗?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既是好奇心在驱使,也是生活实在是太单调、太孤寂的一种正常反应。
只是不知道,如果大叔知道我是专门记录秦岭山村的写作者时,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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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大叔,我们沿着并不平整的石头台阶往上走,仅仅几步路之后,就来到了大叔家。
大叔家位于椒源沟最后这个院子的背阴面。
地面上,前些日子下的雪,没有完全融化掉,还剩下薄薄一层,因为天已经有些放晴多日,这时候还能看到这么多雪,眼前的这个画面,显得好像有些不太真实。
站在院子里,我细细端详这栋老房子,大门的门牌号显示这里是“大寺沟村-302”。行走秦岭,我总是习惯性地记下访问过的每一户人家的门牌号。
一是因为山里带字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一旦出现就非常显眼,山中的每一个文字,蕴含的信息都十分丰富,而且就像经纬度坐标一样非常准确。
二是因为我是处女座,有令人烦不胜烦的强迫症,看见整齐或有规律的东西,如果不去数一数,不去记一记,心里总是会发慌、发乱!只有认真记录能让我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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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按照秦岭山里的标准看,大叔家看起来也有些太过于清贫了,因为连厨房外墙上都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这是厨房吧?您一个人住?我可以进去拍张照片么?”
生活在秦岭腹地的这些山民,他们的生活大多数还处于温饱层次。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大概是不会主动想到为厨房留下一点影像资料的,而且也会惊讶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根据我自己的亲身经历,我坚信多年以后的某一天,他们肯定也会因为对于过往生活的怀念,怨恨自己当初没有为曾经生活过的场景,留下一张照片或者一段视频,只好空自怅然,独独忧伤。
为什么敢肯定别人会有这种感觉,那是因为我现在就已经有了!
对于自己童年在贵州乡村生活的场景,如今的我只能依靠有限的记忆去拼凑,只能在这秦岭山中的农家,偶尔看到似曾相似的蛛丝马迹。
平淡如水的生活,一成不变的日子,会让我们的思维钝化,我们的激情会早于我们的身体,死于这种对环境的漠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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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厨房,其他人都出门打工去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大叔还是愉悦地答应了,并领着我们走了过去。
厨房里更加简陋,黑乎乎的一片,到处都是历经了几十年生活的烟熏火燎留下的痕迹。
厨房门口是一个柴火灶台,这灶台有两个灶肚、两根烟囱,上面安放着两口铁锅。铁锅里,正倒扣着一个大盆,明显刚收拾过的样子,看来主人已经吃过午饭了。
灶台的台面上,也被清理过了,擦拭得很干净,油光光的,还放了一个漱口杯子,杯子里插着一把牙刷。
时光静静,岁月无声,对于大叔来说,这厨房虽然简陋,但这柴火土灶烧出的饭菜,想必却肯定非常可口。
如果不是怀揣着明确目的,想必任何摄影师都不会为眼前这个场景按下快门,毕竟一切都简陋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程度,但这也是最最普通的秦岭山里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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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拿着相机准备拍摄门口的灶台的时候,同时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一只瘦瘦的小猫咪突然从墙上的洞里窜了出来,步履轻盈地跳到了灶肚前的一截木头上,那是主人平时烧火时当板凳坐的,小猫咪目光羞涩,毛色无光,一幅很紧张的样子。
二是站在我们身后的主人,从厨房角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塑料瓶子,双手递了过来,真诚而害羞地说道:“今年我自己酿的甘蔗酒,你们要不要尝一口?”
甘蔗酒!当地特产,之前在镇安大寨子喝过一大杯,但这次实在是喝不成。因为今天我是司机,待会还得开车返回西安。
“大叔,谢谢你呀!待会还得开车回,真的不敢喝。酒驾,被查到就完了!”我们实话相告,大叔略有些遗憾,但也表示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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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灶台,厨房里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拍摄的,于是我们走了出来,打算给老房子拍一个全景。
“你们要站远一点去拍,才拍得更全。”
也许是主人把我们当成了采风的记者,也许是真的很少有人拍摄这些场景,当我们拿着相机在大叔家见啥拍啥时,看得出大叔其实也挺高兴的,开始出主意并“指挥”我们。
这一次快门按下去,又按出一个疑问来,这疑问就是院子旁猪圈里养着的这头猪!
这猪的毛色明显不对!全身呈现浅棕色,耳朵和眼圈还有些发乌、发黑,这是野猪才有的颜色呀!这头猪,到底是野猪欺负了家猪的后代,还是大自然纯生的野猪崽崽?
“我也不晓得呀,不会是野猪吧?”听我们这样一说,主人比我们还疑惑。
对于身边这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禽家畜,比如这头猪,它们毛重多少、能吃多少、喂了多久等信息,大叔也许烂熟于心,但对于我们提到的它的种群归属等,大叔却一筹莫展。
对于生活在不同环境中的人来说,相互关心的话题确实很难形成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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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圈里的猪,身份一时无法确认。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又出现在我们面前。那就是主人身后那栋墙已经刷了白,略显新一点的大房子。
椒源沟最后这个院子明明只有三户人家,怎么会有四栋房子呢?
“那是我给儿子修的房子,刚才给你们说过了,他们出去打工了,要过年才回来。”
怪不得大叔自己住的房子如此简陋,他是把自己全部的心思,都花在了后来这栋新房子上。这大概就是中国式父母对子女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吧!
“您平时咋不住这边的好房子?”
“都一样,都一样,也住不习惯!”
很明显,说住不习惯这明显是一句搪塞的话,真正的原因肯定是大叔舍不得去住。这人世间,多少父母皆如此?这简简单单的父母心,又有多少孩子会懂?能理解?
一新一旧两栋房子紧挨着,这是一家两代人的故事。
毫无疑问,那栋新房子是大叔留给孩子最大的人生礼物,就像这老房也许是大叔的父亲留给他的礼物一样!人活一辈子,作为父母的我们,都会给子女留下点什么!
临行,大叔叮嘱说,后面的路有点陡,要小心点。
辞别,大叔转身返回旧房子中,背影坚毅、硬朗!
作者简介
专业行走,著有散文集《远村行走》,贾平凹老师、比尔·波特先生倾情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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