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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到了,酷热之下,人们白天更多地选择呆在室内,到了夜晚,暑气稍退,才开始走出去,享受晚风带来的凉意!因此,关于夏的诗,很大一部分都在写“夏夜”。
或许是由于白日天气燠热,人们困倦懒散,诗情难以兴发,而夜晚则凉爽怡人,有凉风、明月、星河、蛙鸣……的刺激,随口吟一两首诗,应该不成问题。
今天,一起品读三首宋人七绝《夏夜》:
夏 夜
[宋] 张良臣
恰则黄昏雨便晴,
青塘迤逦尽蛙鸣。
月明已在芭蕉上,
犹有残檐点滴声。
[宋] 方岳
河汉微明星乍稀,
碧莲香湿袭人衣。
夜凉如水琉璃滑,
自起开窗放月归。
[宋] 释云岫
夏夜追凉月满庭,
谢家池上旧山青。
自惭无物堪酬对,
只把禅心伴月明。
张良臣,我们比较陌生,但他的“路入小桥和梦过,豆花深处草虫鸣”(《晓行》),很多人都读过。他本来好武学,后来才喜欢上了写诗,作诗有点像杜甫所说的“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最后竟然得到了一个与李白相同的称号——“诗仙”,可见他的诗作水平应该还是蛮高的。
方岳,南宋诗爱国诗人,七岁就能做诗,有神童之称。他性情刚直,不畏强权,因而得罪不少奸佞小人,导致终生仕途失意。他的诗受到杨万里、范成大的影响,大多描写田园风光,歌唱淳朴生活。
释云岫,诗僧,则生平不详,留下来的诗有《偈颂二十三首》、《颂古十首》等都有较高的艺术造诣。
三首诗中的夏夜有一个共同特点——“凉”,只不过,张良臣、方岳诗中的凉,偏向指自然环境给人带来的清凉之感,而释云岫诗中的凉则偏向指“心静自然凉”。
同样写天气之凉,张良臣主要从听觉着手,通过“蛙鸣”和“点滴声”,来营造一种雨后清幽的氛围,进而凸显一个“凉”字;而方岳则主要从触觉下笔,通过“香湿人衣”、“琉璃滑”,来直接感受夜凉意,可谓细腻、真切。
释云岫是方外之人,当然会去追求一种自内而外的凉。唐代诗人白居易曾作《苦热题恒寂师禅室》,诗写道:“人人避暑走如狂,独有禅师不出房。非是禅房无热到,为人心静身即凉。”人们常说的“心静自然凉”,原来出自于这首诗。
一开始,释云岫的心是不平静的,他走出禅房去院子里“追凉”,看到“谢家池上旧山青”,好像刹那间有所开悟,于是内心便像月亮一样清明,凉意也就随之而生。
三首诗还有一个共同的意象——“明月”,张良臣的月挂在芭蕉之上,方岳的月好像被镶在了窗子上,而释云岫的月则贴近心灵,无论那一种月,都为这个夏夜增添了无限的风情。
夏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人的影子也格外清晰,山上的树木,托着长长的衣裙,好像在山坡上起舞,近处的树木,投下斑驳的画面,或大或小,或密或稀,人们惬意地身处其中,忘了白日的炎热!一阵清风拂过,给人们带来了丝丝凉意……
每当这时,树叶就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像在窃窃私语,又像在编织着夏夜的梦;草丛里各种不知名的虫儿“蛐蛐”、“唧唧”、“铃铃”地唱着歌儿,此起彼伏,组成一部和谐的乐曲。我想,这是它们在谈论着,庄稼的生长,家庭的和睦吗?他们送走一个个夏夜,迎来的是一个又一个殷实的秋天!
而夏夜的美丽,正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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