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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内战之后,教会的社会地位有了重大的结构性改变。城市逐渐扩大,于是向都会中的居民宣教便成了紧迫的事。当然这很困难,因为教会必须了解都会劳动者的心声及需求,他们一般是很贫穷的,而教会也要尽量照顾从乡下移居来的人。在一八四○及五○年代时都市化很迅速,城市中这些需要振奋重生的灵魂数目很多,因此成为迫切的议题。从穆迪到葛理翰的期间,一位福音宣道者在大城市中──或是国际间──感化人数的多少,就成为他是否成功的最终指标。只能在乡间与小城镇布道者,会被看成是第三流的。
穆迪可说是介于芬尼与桑戴(Billy Sunday)间最出名的布道家。他父亲是麻州北田市(Northfield)的一个穷困泥水匠,而且在他幼时就过世,他十八岁时受到一位公理会的巡回福音布道牧师感召而皈依。内战前夕他正好二十出头,但已经开始参与了教会在大城市中的宣教与慈善活动。他在芝加哥从事鞋类批发生意颇为成功,但是一八六○年时决定弃商而成为独立布道者。
内战时他活跃于基督教青年会(YMCA),而战后他就成为该会的芝加哥分会会长。穆迪自十三岁起失学,因此他从未寻求接受按立成为正式牧师。在一八七三年之前,他的主要成就在于YMCA与兴办主日学校,但基于好奇与对宗教的雄心壮志,他也去了英国两次,观察那边的教会领袖如何领导。在一八七三年他应邀到英国从事一系列福音布道演讲时,获得了生涯第一次的重大成功。从一八七三年夏天开始,他带着自己的风琴师与演唱人员桑奇(Ira D.Sankey)在两年间巡回了英国各大城市,包括约克、爱丁堡、格拉斯哥、伯尔发斯特、都柏林、曼彻斯特、雪菲尔德、伯明罕、利物浦与伦敦等。
光是在伦敦就有约两百五十万人听过他的布道。从卫斯理与怀特菲尔德之后,英国就没有出现过这么精彩的布道了。他离开美国时没没无名,但回来时已是光芒万丈;从一八七五到一八九九年过世为止,他不但被公认是美国福音布道界的第一人,也是美国改革宗历史上的伟大人物。穆迪与芬尼很不同。芬尼用可怕的力量震慑听众,但是穆迪却是和蔼可亲令人喜爱,用进入天堂的应允代替了入地狱受苦的警告。他像曾出任美国总统的格兰特(Ulysses S.Grant)[51]将军一样矮胖留着大胡子,但是他们俩的相似不只是外貌体型而已。
穆迪像格兰特一般是个单纯的人,但是有着坚强的意志力,他组织群众的力量就如同格兰特将军在著名的攻克维克斯堡(Vicksburg)战役中所展现的一般。他们两人都习于将优势力量集结起来进攻敌人最弱处,使敌人的抵抗瓦解。他们都把真正的意图藏在诚恳的面容后。但从这时起,两人有了差异。即使没有自信心,格兰特会努力以赴他应作之事;他在战前做生意失败,但后来从政虽当上总统却未能留下好名声。
但是穆迪却是自信满满的人,他很年轻时就做生意成功,然后突然转向宗教;在任何需要毅力、精明、决断、魄力与人情味的现实生活领域中,他都能成功。他真的没什么知识,甚至连文法也不通──这是批评他讲道者常说的。但是他对《圣经》娴熟,他了解他的听众。他布道一点儿也不激昂狂野,但是却显得永不疲累,他会持续地问他的听众:你是基督徒吗?然后他用绵密不断的语言劝勉众人、他的声音充塞整个讲堂,让人无所逃遁,最后大家终于被他鼓舞而迎向救赎……穆迪传讲的信息很概括,而且也不从任何改革宗分支教派的立场出发──所以几乎所有教派都欢迎他的讲道,除了天主教与一神论(Unitarians)、普救论(Universalists)等例外。
他也根本不在乎对神学作正式的讨论(我的神学!我不知道我还有神学!请你告诉我我的神学是什么吧!)。当时的知识、文化与科学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明白地表达对它们的不屑。所以,在这方面他是与主流的福音派传统一致的。虽然他并未要攻击传统的牧师与他们所受的训练,但是他热烈地主张一般信友参与布道的工作,并且认为那些受过正式训练的牧师被教育成离信友愈来愈远。
他认为任何教育只要是不符合宗教的需要都是无用的──他说,世俗的教育并不告诉我们人生是多么脆弱坎坷,反而让人类高兴地以为人因为受了教育就跟天使一样。但是受了教育的流氓会是流氓中最坏的一种。除了《圣经》外,他几乎不读任何书。对于书,我只有一个原则。我只读能帮我更了解《圣经》的书。小说吗?言词太华丽……不合我胃口,也不想读。即使我喜欢那调调,我也不会去读的。戏剧?人们说有教养者应多看好的戏剧。算了吧!让那种教养随风飘散吧……文化?有相当程度的文化是很好,但是把它置于上帝的重要性之前,这是极度癫狂。学识?对寻求信仰的人来说毋宁是一种累赘:我宁可有信仰热情而无学识,现在世间有很多学识是没有信仰热情在其中的。科学?在穆迪的时代,科学已经成为信仰的威胁,而不是帮助我们认识或荣耀神的工具,其实相信人是上帝造的要比相信科学、人是由猴子变来得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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