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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贵阳孔学堂以南31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田园风光秀丽，民风淳朴，人杰地灵的小村庄，自清康熙朝以降，即名扬华夏，这就是花溪区黔陶乡骑龙村（旧属贵阳白纳长官司）。这里孕育了一代奇才周渔璜，一代廉吏周钟瑄。周渔璜就是刘海粟在《诗人周桐野小传》中的“黔中诗帅”。
骑龙村牌坊
说到周渔璜，我是儿时在家乡青岩龙井村第一次听到关于他的传奇故事。那年我11岁，是家中的独儿子。按照我们这条街老辈子们商量的结果，为了今后在办理丧事时有年轻的“僕磨”（鬼师）接班人，不让布依族“磨经”失传，要求每家40岁以下，10岁以上的男生都要参加每天晚上的集中学习，学习时间为每年正月初三至正月二十七。每天晚上有夜宵，主要是各家提供的腊肉、香肠、血豆腐、盐豆腐和布依米酒，我们管这种夜宵叫“打平伙”。当时我在青岩小学念书，按照父母亲的要求是要“好好读书，为家里争口气”的。参加“磨经”学习班，只是“应酬一下”，不要让人家说闲话，说我们家“翘势”，以致到现在我只记得“嘎僕嘛，嘎僕该，养蒙该哒堤……”开头几句，后面的就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就在无聊的“应酬”中，我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每当老“僕磨”教完“磨经”课间休息时，说话有点结巴，时任大队会计的伯父主动提出给年轻人摆龙门阵，以便大家醒瞌睡，惹得年轻人们不断鼓掌欢迎。当然，在几年的学习中，伯父讲了很多离奇的故事，而我印象深刻的却只有几个关于周渔璜的故事。
周渔璜故居
石普寺遗迹
慧泉
第一个故事是讲周渔璜出生前，其母梦见白发仙翁叮嘱要好生照顾好小孩，将来是要出人头地的。在周渔璜出生当晚，家中茅屋焕发红光，不久周渔璜诞生。后来周渔璜长到5岁，仍然很笨，家中请的私塾先生在一次授课时，因十分气愤，用戒尺失手打昏周渔璜，以为出了命案而慌慌张张逃往省城贵阳。途遇周父而如实相告，周父因感先生教子之诚意，没有责怪老师，只要求先生一同回家看看再说。两人回家看到周渔璜已醒，且言谈举止和以前判若两人，以前不会背诵的诗词也过目不忘，从此深得先生喜爱，学业也突飞猛进。
第二个故事是讲周渔璜在京任职期间，有一次到某书店买书。浏览完书店的所有书后，自言自语说都看过了。书店老板听说后不服，认为周渔璜狂妄，于是和周渔璜约定打赌，第二天如果老板当众随机拿出一本书，周渔璜能背出所指页码内容，定当以整个书店相送；如果周渔璜输了，则立刻卷铺盖回贵州老家，永远不在京为官。当晚，周渔璜心想书店的书都看过，唯独当年的《时宪历》（黄历）没仔细看，于是他认真研读起来。第二天，老板果然当众抽出一本当年的《时宪历》让周渔璜背，周渔璜倒背如流。老板没办法，只好认输。后来，该书店被周渔璜用作住处，死后又捐作贵州会馆，供游京黔人和赴京赶考士子居住。
第三个故事是讲周渔璜戏弄大臣的事。有一次，有个大臣当着康熙皇帝的面，说贵州是蛮夷之地，只会读《三字经》之类的蒙学，不会吟诗作对，借以贬低周渔璜。周渔璜不服，说贵州三岁小孩都会作对子（对联）。大臣不服，请旨核实。大臣到达甲秀楼，看见几个小孩子，就指着甲秀楼出上联：“一楼三檐四角”，让小孩子对下联。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其中一男孩伸手一挥，大家随即逃之夭夭。大臣回京禀告欲治周渔璜欺君之罪。周渔璜不紧不慢的说，小孩子已经对出下联，你怎么还不知道呢？不就是“一手两短三长”吗！大臣见状，羞愧不已。故事讲到这里，往往弄得满堂大笑，也没人辩其真伪，逻辑对错，对仗工拙，权当宵夜下酒菜尔。
关于周渔璜的离奇故事还有很多，大多是口口相传，表达的是花溪青岩地区老百姓对家乡才子的敬佩之情，虚实皆有，大多经不起推敲，读者大可不必认真。很多故事已在吕伯祥先生著的长篇历史小说《大清奇才周渔璜》中收录整理，感兴趣的可找来一读。
通往“桐埜书屋”的仰贤桥
桐埜书屋
其实，周渔璜的故事除了在民间广为流传外，在史书上也有很多记载，特别是他在诗歌方面的成就，备受文人推崇。《贵阳府志·耆旧传》记载：“周起渭，字渔璜，一字载公。”“康熙三十三年（1694）进士，改庶吉士，历官翰林苑检讨、编修、侍读、侍讲学士。四十四年（1705）充浙江正考官，四十九年（1710）提督直隶学政，进詹事府詹事。五十一年（1712）奉命祭禹陵及明太祖陵，就阅浙、江二省兵，五十三年（1714）卒于官。”“幼工诗，及见吴中蕃、朱文、藩驯、藩骧诸老宿，常与之切磋，故为诗有矩则。”“居京师二十余年，初以《万福寺大钟歌》得名，一时馆阁山林诸为诗者，无不翕然称之。虽毛奇龄之崛强，卑视西南之士，而亦折节焉。”“卒无子，起濂（渔璜弟）为刻其集于都下，其友汪沄又为刻之于江宁，今所存《桐野堂集》六卷，诗二百余首；《回青山房集》四卷，诗三百余首是也。”
周渔璜的诗歌成就在清康熙朝很有影响力，为贵州争了不少光。康熙皇帝曾问陈廷敬，后进有哪些诗人？回答有安徽的史申义和贵州的周起渭。史申义则谦逊的说：“孰与夜郎争汉大，手持玉尺上金台。”对周渔璜推崇备至。
周渔璜最享盛誉的诗是《泛舟西湖夜半始归》中的第三首，“天上明月光难尽并，人世西湖景不同。若把西湖比明月，湖心亭是广寒宫。”袁枚在《随园诗话》中以此为例称其诗“断句入诗，有终身不忘者。”
时任贵州巡抚田雯在《稼雨轩诗集序》中说：“渔璜之诗，有以新为工者，有以奇为工者。新如蚕丝出盆，游光濯色，天女散花，幽香万片；奇如夏云怪风，千态万变。”对周渔璜的诗评价之高，可见一斑。
“桐埜书屋”内周渔璜手书对联
刘海粟与夫人夏伊乔八十年代曾到贵州旅游写生，住在花溪碧云窝迎宾馆。期间，专程到骑龙村查访周渔璜的遗迹，发表了《诗人周桐野小传》。文中说：“清代贵州的诗人，能够上继谢三秀、杨龙友，虎视鹰扬于全国诗坛名家，首推周渔璜。这位开一代风气的人物，论学术成就之高，阅历之广，反映民间疾苦之深，他不如郑子尹、莫郘郢亭、黎莼斋（黎在刻画民生多艰方面不如郑、莫），而才气或在三家之上，堪称黔中诗帅。”
周渔璜的另一些学术成就是奉诏参与编纂《皇舆表》《康熙字典》《渊鉴内涵》等书。行政成就是奉命主试浙江，奉公取士；奉命祭禹陵和明孝陵，检阅浙江、江南两省兵。
周渔璜除了才华横溢外，还有很浓的怀乡之情。他找禹之鼎画《西崦春耕图》，自写陆游句为联贴案側：“白发无情侵老境，青灯有味似儿时。”在他的遗嘱中将他在京樱桃斜街的住宅捐作“贵州会馆”（据刘海粟在《诗人周桐野小传》中查证，“现为北京水产公司，已于去年折去，盖上了新楼。）；捐资修建家乡赵司河上的高车桥和蒙贡河上的宫詹桥；捐资修建能装三百石粮食的义仓，以备荒年救济贫民；捐资维修寨门东南之石普寺，扩建殿后的桐埜书屋，置田数十亩为恒产，让附近孩子免费读书。这也是家乡人民几百年来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
明清以来，像周渔璜一样有才气，在全国有影响力的贵州历史文化名人不乏其人，他们的励志故事和文化遗迹值得后人去挖掘、整理和弘扬。
“桐埜书屋”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牌
本文主要参考资料：
1、《周渔璜、周钟瑄研究资料专辑（第一辑）》（1994年）。
2、花溪区政协、花溪区文联编《名人与花溪》。
3、吕伯祥、吕元著《大清奇才周渔璜》。
4、贵阳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青岩镇志》。
作者简介：
龙华，贵阳孔学堂文化传播中心研修部部长，孔学堂学术委员会副秘书长。
来源 孔学堂
编辑 邬建玲 瞿浩然
编审 李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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