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淡中去找寻生命的感动 ——《家庭的故事》给予我的温暖

郑振铎涉笔小说的两种类型，一为写现实的小说，二为写历史的小说。郑振铎写的是家庭小说，其短篇集便取名《家庭的故事》。家庭小说自古有之，但《家庭的故事》风貌与之迥然相异。它没有太多反封建的意义，对旧家庭，作者既未否定，也不肯定，他不知该以什么态度对待之。它全无变故迭起，也缺少重大主题，一个旧家庭依然正常地生存并运转着——这是《家庭的故事》与众不同之处。其15 个故事全在叙写一个家庭内的平常琐屑之事，使人想起清代沈复的《浮生六记》。 我曾仔细阅读过沈复的《浮生六记》。无论是原文还是作家张家玮的翻译版，初读时无不感觉平淡无奇。而当我二次、三次阅读之时，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与感动油然而生。 “世事茫茫，光阴有限，算来何必奔忙？人生碌碌，竞短论长，却不道荣枯有数，得失难量。看那秋风金谷，夜月乌江，阿房宫冷，铜雀台荒，荣华花上露，富贵草头霜。机关参透，万虑皆忘，夸什么龙楼凤阁，说什么利锁名僵。闲来静处，且将诗酒猖狂，唱一曲归来未晚，歌一调湖海茫茫。逢时遇景，拾翠寻芳。约几个知心密友，到野外溪旁，或琴棋适性，或曲水流觞；或说些善因果报，或论些今古兴亡；看花枝堆锦绣，听鸟语弄笙簧。” “情之所钟，虽丑不嫌。” “奉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语云：恩爱夫妻不到头。” “情之所钟，虽丑不嫌。” “奉劝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语云：恩爱夫妻不到头。” 细细揣摩这些语句，哪些使用了华丽的辞藻？丰富的修辞？都没有。可再次品读这些语句，却都饱含了对于生活、对于人生的感慨。人生苦短，夫复何求？求的可能只是内心的温暖与感动吧。 此次品读《家庭的故事》，也是如此，平淡中带来的温暖，令我久久难以忘怀。 例如：《风波》、《书之幸运》两篇文章，写的是一对夫妇仲清与宛眉家庭生活中的磕磕碰碰， 小吵小闹。“风波”是由丈夫埋怨妻子因打牌而荒了家务，冷落了自己，妻子则不赞成丈夫过分买书引发的。有人认为这种争吵反映了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家庭的空虚，打牌和购书都是一种精神寄托。而我则恰恰觉得这两篇文章还反映了这样一个普遍存在的生活道理：“爱”是“自私”的，也是脆弱的，在“爱”需要双方共同精心地去浇灌、呵护，才不致走向衰竭。这就是我们当代青年人所面对的现实。我们生活在温室的环境下，不懂得如何去爱，如何去被爱。过分的随性，过度的自我导致自己始终处在一个脆弱与危险的边缘。这样的爱，是我们要学习的，是我们真正经历的，也是真正能够走入我们内心的。 又如《压岁钱》，此文是家庭故事中最富代表性的一篇。 “十二月十五, 他们就都放了假, 终日在家里, 除了温温书、读读杂志, 童话、或捉迷藏, 踢键子, 或由大人们带他们出去看电影之外, 便梦想着新年前后的热闹与快活。” “大哥把红脸的给弟弟, 白脸有髻的给小妹, 剩下一个黑脸的给倍倍。” “晚上, 先供祭了祖先, 大家都恭恭敬敬的跪拜着, 哥哥却只鞠了三下躬。倍倍拜时, 几乎是伏在地上, 大家都哄堂的笑了。” 这样的文字我已经许久没有读过了。可读起来还是令人感到温暖。这使我想起了我的小时候，为了压岁钱而欣喜，为了少了的压岁钱而伤心。每每过年时最快乐的莫过于吃到一个里面夹着硬币的饺子。我想，这就是孩子，这才是孩子。这些文字即使平淡，却真的带给了我无限的温馨与感动。 我不想将这样的作品上升到封建礼教的高度，因为这样就丧失了文字所来带的魅力。文学的之所以有魅力，不是因为其内容的深度与广度，而是在于，不同的人去阅读同一段文字，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地。我喜欢这样的平淡的文字，因为：平平淡淡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