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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狱龟鉴》大全集 8卷276条 收集各类案例故事395则 中篇三卷

时间:2020-04-17

故事会中篇故事冤狱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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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狱龟鉴》中国古代一部著名的案例汇编,宋代郑克编著。又名《决狱龟鉴》。原书20卷。旧传诸本大都有缺佚,仅明代《永乐大典》载有全书,但各卷界限已不可考。清代收入《四库全书》时,曾加以校订,重新整理,分为8卷。《折狱龟鉴》又名《决狱龟鉴》是南宋郑克所著。关于郑克的生平,《宋史》无传。据宋人万桂荣《棠阴比事序》、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彭百川《太平治迹统类》记载,以及清人朱绪曾所作考证,也只知道他是开封人,字武子,一字克明。宣和六年中进士,南宋初曾以迪功郎任建康府上元县尉,后以承直郎任湖南提刑司干官。该书提出了“情迹论”,情指案情真相,迹指痕迹、物证,主张通过物证来推断案情真相。“情迹论”是物证理论出现的标志。《折狱龟鉴》是在五代和凝父子的《疑狱集》的基础上而成,宋末元初时人刘埙的《隐居通议》记载:“高宗绍兴三年(1133),降诏恤刑,戒饬中外,俾务哀矜。”郑克“因阅和凝《疑狱集》,嘉其用心,乃分类其事,……易旧名曰《折狱龟鉴》。”本书分为20卷,分释冤、辩诬、鞫情、议罪、宥过、惩恶、察奸、擿奸、察慝、证慝、钩慝、察盗、迹盗、谲盗、察贼、迹贼、谲贼、严明、矜谨,276条,收集各类案例故事395则,并附以作者的论断。

《折狱龟鉴》中国古代一部著名的案例汇编,宋代郑克编著。又名《决狱龟鉴》。原书20卷。旧传诸本大都有缺佚,仅明代《永乐大典》载有全书,但各卷界限已不可考。清代收入《四库全书》时,曾加以校订,重新整理,分为8卷。该书以五代和凝、和父子所著《疑狱集》的全部案例为基础,逐条增补,合共276条,395例,分为释冤上、下、辨诬、鞫情、议罪、宥过、惩恶、察奸、核奸、擿奸、察慝、证慝、钩慝、察盗、迹盗、谲盗、察贼、迹贼、谲贼、严明、矜谨等20类。前 6类是全书的正篇,其余有关奸、慝、盗、贼的12类属于副篇,分论惩恶的各个方面;最后两类带有结论性质。编者通过对各个案例的分析和评论,就历史上有关决疑断狱和司法检验的各种经验教训,作了言简意赅的介绍。编者主张“明慎用刑”,从“矜恕”出发,按照人情事理分析和推究案情,严防枉滥,反对“深文峻法,务为苛刻”的刑法思想。该书不受“正史”的局限,旁搜博采,取材范围广泛,不免有琐细、猥杂之病。特别是包含了不少迷信落后意识,如宣扬封建伦理道德,鼓吹因果报应和卜筮怪异等,是其一大缺点。但是它在了解和研究社会风物人情、开阔眼界以及启发人们思考等方面,又有独到之处。此书的很论断,基本上符合客观实际和朴素辩证法要求,因此是了解和研究中国古代司法实际的一种重要参考材料。此书自清代以来,有多种印本。清代胡文炳又辑《折狱龟鉴补》一书,于光绪四年1878刻行。

《折狱龟鉴》,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马端临《文献通考》俱作《折狱龟鉴》,盖同书而异名。大旨以五代和凝父子的《疑狱集》未臻详尽,因采集旧文,补充所缺。至于本书成于何时,根据跋语和序言所说情况,以及按语中补录有宋徽宗大观、政和(1107 1117)年间故事的事实,可以推知,当系成书、刊印于南宋初年。

《折狱龟鉴》所辑的故事多见正史,有些则出于墓志或小说,但文字上均有改动,甚至情节上也不尽相同,带有明显的再创作色彩,如刘崇龟的辨刀获盗,就是突出的例子。实际上,此书是郑克取材于旧籍所写的案例故事集。

所以《折狱龟鉴》虽以《疑狱集》为基础,但复采摭旧文,广增条目,附益宋事,每条又加以论断、评述,元远为宏博精深。《郡斋读书志》称其“依刘向《晏子春秋》,举其纲要为之目录,体例井然”。《四库提要》亦称其“所辑故事,务求广博”,“究悉物情,用于见闻而资触发,较和氏父子之书,特为赅备”。故成书之后,历南宋、元、明、清4朝800多年,文为流传,为世人所重。而且作者还力主尚德缓刑,求实戒枉,甚至还提出“饥馑盗贼多”等同情人民的观点,具有一定的进步性。但它毕竟又是封建时代的东西,有很多糟粕如宣扬封建伦理道德,相信卜筮鬼神,甚至诬良为盗等。

《折狱龟鉴》作为旧时代的东西,有它的历史局限,但我们也同时看到它是我国历史上一部不朽的名著,影响久远,就是在今天,书中所阐明的有些基本经验和方法,对侦破、审判、察伤、辨诬、决疑等司法实际工作也并不丧失其参考和借鉴作用。

胡文炳,字虎臣,金塔县户口坝今三合乡永光村一队人,清道光巳酉1849年拔贡拔贡系明、清两朝保送到京师国子监读书的秀才,同年中举。他一生聪明好学,喜读经史,学识渊博。少年时代即有志着述,曾主讲金塔、酒泉、玉门等县书院,教学严谨,教育有方,颇有威望。同治壬戌1852年曾任湖南湘乡县知县,为人耿直,不阿权贵。初到任时,有一捐班出身的巨绅,见胡所穿靴子破绽,讥笑其吝,胡针锋相对地说:“其靴虽烂,底子很正。”巨绅尴尬无言。

当时,知府案件堆积如山,乡绅鄙视胡为西北人,才疏学浅,冷眼静观,看胡如何处理结案。但胡文炳先生微服私访,了解案情,胸有成竹;一旦开堂,明镜高悬,从容不迫;审理案件有条不紊,是非分明,深受群众爱戴。在任职期间,政绩卓着,惠政于民。

胡文炳先生在湖南汇同县任知县期间,由于办事公正,为民请命,不畏权贵,性格耿直。因忤上级而被罢官,胡毫不介意,后任陕西关中书院山长,闭门谢客,锐意潜修,从事着作。已出版问世的有《折狱龟鉴》、《史学联珠》、《读史碎金》、《二百四十孝图》、《春秋类赋》、《楚南鸿爪》、《韵字同异辩》、《幼幼集》、《最最言》等。当时,陕西版印缺乏,文炳去上海,将着作交付刻印,又购其版印,驮运陕西,藏于关中书院,关中名士,览其书者,无不钦仰,都称“胡夫子”。

胡文炳先生不仅政声卓着,在中国文坛也有一席之位。例如对郭巨埋儿大不以为然,在他所着的《二百四十孝图》序言里说:“……坊间所刻《二十四孝》,善矣。然其中郭巨埋儿一事,揆之天理人情,殊不可以训。……炳窃不自量,妄为编辑。凡矫枉过正而刻意求名者,概从割爱;惟择其事之不诡于正,而人人可为者,类为六门。……”怪不得鲁讯先生在《朝花夕拾.后记》鲁讯全集2集321页、322页里就此评论说:“因为想寻几张插画,常维钧兄给我在北京搜集了许多材料,有几种是为我所未曾见过的。如光绪已卯1879年肃州胡文炳作的《二百孝图》—原书有注云:“读如习”。我真不解他何以不直称四十,而必须如此麻烦即其一。我所反对的“郭巨埋儿”,他于我还未出世的前几年,已经删去了。”因此鲁迅先生又赞叹道:“这位肃州胡老先生的勇决,委实令我佩服了”。胡文炳先生敢于将封建礼教所树的“标兵”郭巨,从自己的书中剔除,在当时是很不简单的。

胡在关中殉于任所,未经回里,享年72岁。胡的事迹被列入《甘肃通志》、《肃州新志》。

目录:卷一·释冤上卷二·释冤下卷三·辨诬卷三·鞫情卷四·议罪卷五·惩恶卷五·察奸卷六·核奸卷六·擿奸卷六·察慝卷六·证慝卷七·钩慝卷七·察盗卷七·迹盗卷七·谲盗卷七·察贼卷七·迹贼卷七·谲贼卷八·严明卷八·矜谨补遗·卷四·宥过卷五·惩恶

114、孔琇之案儿王敬则一事附南齐孔琇之,为吴令。有小儿年十岁,偷刈邻家稻一束,琇之付狱案罪。或谏之,答曰:“十岁已能为盗,长大何所不为。”县中皆震。出南史孔靖传。琇之,靖之孙也。旧集不载。

按:南齐王敬则,为吴兴太守。郡旧多剽掠,有十数岁小儿于路拾取遗物,敬则杀之以徇。自此路不拾遗,郡无劫盗。出南史本传。旧集不载。

敬则欲骇众立威故尔。夫小儿无识,路有衍遗物而拾取之,非剽掠也,何足深罪。杀之以徇,斯为酷滥,是前代长吏专杀之弊也。若琇之所案者,庶可以惩恶矣。

115、李杰觇妇曾孝序一事附唐李杰,为河南尹。有寡妇告其子不孝,杰物色非是,谓寡妇曰:“汝寡居,唯一子,今告之罪至死,得无悔乎?”妇言:“子无状,宁复惜!”杰曰:“审如此,可买棺来取儿尸。”因使觇其后。寡妇出,与一道士语曰:“事了矣。”俄将棺至。杰即令捕道士,劾问,具服:“与寡妇通,为子所制,故欲除之。”于是杖杀道士,纳于棺。旧出唐书本传。

按:曾孝序资政,知秀州。有妇人讼子,指邻人为证。孝序视其子颇柔懦,而邻人举止不律。问其母,又非亲。乃责邻人曰:“母讼子,安用尔!”为事非涉己,因并与其子杖之。闻者称快。盖以继母私邻人,而忌其子间之,故致讼。见近时小说。

邻人与道士类矣,然彼教寡妇讼其子以死罪,故杀之;此教继母讼其子罪不至死也,故杖之而已。虽轻重有异,其惩恶一也。觇妇、责邻二事,又见察奸门。

116、崔黯搜孥唐崔黯,镇湖南。有恶少,自髡钳为佣隶,依托佛教,幻惑愚俗,积财万计。黯始下车,恐其事败,乃持牒诣府,云:“某发愿焚修三年,今已毕,请脱钳归俗。”黯问:“三年教化,所得几何?”曰:“逐旋用,不记数。”又问:“费用几何?”曰:“三千缗不啻。”黯曰:“费者有数,纳者不记,岂无欺隐!”命搜其室,妻孥蓄积甚于俗人。既服矫妄,即以付法。旧不着出处。脱钳事又见察奸门。

按:矫妄幻惑,乃妖民也。与“假鬼神以疑众,执左道以乱政”者同矣,可不惩欤!

117、张辂入穴晋高祖镇邺时,魏州冠氏县华村僧院有铁佛一躯,高丈余。忽云佛能语,以垂教戒。徒众称赞,闻乎乡县。士庶云集,施利填委。高祖命衙将赍香设供,且验其事虚实。张辂请与偕行。至则尽遣僧出,乃开其房,搜得一穴,通佛座下,即由穴入佛身,厉声以说诸僧过恶,衙将遂擒其魁。高祖命就彼戮之。旧不着出处。入穴事又见察奸门。

118、安重荣毙母晋安重荣,镇常山。有夫妇共讼其子不孝者,重荣面加诘责,抽剑令自杀之。其父泣言“不忍”,其母诟詈逐之。乃继母也。重荣咄出,一箭毙之。闻者称快。旧不着出处。抽剑事又见摘奸门。

按:古之后妇疾前妻子,亦已多矣。苟得其情,则切责而严戒之可也,何必取快一时,加之非法乎?语曰:“不教而杀,谓之虐。”重荣固不足道,此事亦非所取。旧集载之,故略辨焉。

119、张咏斩吏兵士决杖乞剑一事附张咏尚书,淳化五年知益州,兼充西川同捉贼招安使。时李顺初破,余党犹盛。因责决一吏,辄枝词不伏。咏曰:“这的莫要剑吃?”吏云:“决不得,吃剑则得。”咏令牵出,斩之以徇。军吏愕眙相顾。自是俱服咏之威信,令出必行。见张忠定公语录。

按:咏始下车,人情观望。于斯时也,吏因责决,枝词不伏,奸猾甚矣。能以威信折猾吏奸,则令无不行,众无不服,是故卒能平定蜀地也。

丁谓丞相说:真宗朝,有兵士作过,于法合死,特贷,命于横门决脊杖二十除配。不伏决杖,叫唤乞剑。把捉不得,遂奏取进止。传宣云:“须决却杖二十后,别取处分。”寻决讫,再取旨,真宗云:“只是怕吃棒后如此。即已决了,便送配所,更不须问。”见丁晋公谈录。

盖彼猾吏枝词不伏,岂只是怕吃棒,意谓书生畏懦,不敢容易斩人,故以此尝试咏耳。兵士之情既与彼异,且朝廷威令行乎四海,不待斩此卒而后立焉,则置不复问可也。夫惩恶者,体兹矜谨之意,安有枉滥之咎乎!

120、马亮诛豪马亮尚书,知饶州。有土豪白氏,多持吏短长。尝杀人,以赦免,而愈骜横,为闾里患。亮发其奸而诛之,部中畏慑。见本传。

按:亮提点福建刑狱时,覆讯冤狱,全活数十人。其诛奸豪,必无枉滥,盖以惩恶当如是也。

121、薛颜籍社薛元赏一事附薛颜大卿,知耀州。有豪姓李甲者,结客数十人,号“没命社”。或不如意,则推一人以死斗,数年为乡人患,莫敢发之。颜至,大索其党。会赦当免,特杖甲流海上,余悉籍于军。见本传。

按:唐薛元赏,为京兆尹,都市多恶少年,以黛墨镵肤,夸诡力,剽夺坊闾。元赏到府三日,收恶少,杖死三十余辈,陈诸市,余党惧,悉以火灭其文。

出唐书本传。盖惩恶如此者,省狱讼之术也。颜之籍社,颇相类矣。

122、杨告擒贼田瑜一事附杨告谏议,初为洪州丰城簿。邑有贼杀人,投尸于江。里中人虽知主名,而畏不敢言。告闻,亲往擒之,会赦原。杀人原赦,盖干兴初登极赦也。有言贼欲报怨者,告不为之动。既而,果乘夜来刺,告复捕得之,卒置于法。境内肃然。

按:田瑜龙学知青州时,城中有杀人投尸井中者,吏以无主名而不以闻。瑜廉得之,曰:“岂有奸盗杀人而纵之耶?”厚以金帛募人告捕。后数日,果于邻郡获贼。是亦能惩恶者也。然郡将为此,比之主簿,则差易矣。

123、李若谷磔盗李若谷参政知潭州时,有盗上下洞庭间,邀劫舟船,杀人即投于湖中,没其尸。及捕获,辄蒙谳得减死,黥配他州。既而逃归,为患滋甚。若谷潜使人擒到,条前后杀人状,磔于市。

按:书曰:“怙终贼刑。”谓怙其奸慝,终不悛改,以贼害人,当刑杀之。此先王惩恶之义也。告之捕置于法,若谷之擒磔于市,傅诸古义,亦庶几焉。

124、刘湜焚尸刘湜待制,初知耀州。富平县有盗掠人子女者,既擒获,辄诈死,伺间即逸去。再捕得,复诈死,湜趣令焚之。以上四事,并见本传。

按:因其诈死,遂以为实,而即埋之,亦足以折奸而惩恶矣,何必焚之耶?将虑其徒或能掘取而复活耶?掠人子女之罪,于法不至戮尸,不为焚尸事可也。

125、吕公绰安众吕公绰侍读知开封府时,虎翼卒刘庆告变。下吏案验,乃庆始谋,众不从,反诉以诬众,且觊幸得赏。公绰言:“京师卫兵多,若使奸人得计,则无以安众心。”卒论庆法外。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126、孙沔刑丐孙沔副枢,知杭州。有丐者,左臂无一手,右臂唯两指,盗细民镬,相竞至庭。丐者举臂泣曰:“细民诬我!无指之人,岂能盗镬?”沔即然之,叱细民出,抚劳丐者,因与其镬。始弗敢受,再三安慰。丐者不知其计也,以指撮镬,徐以臂举,戴于首而去。沔追还,断其指,令于市。见近时小说。

按:惩恶之事,本非中道,不得已而为之。论卒法外者,谓不如是无以安众心也,事体所系大矣,则其为此惊詟群奸,于理或可也。丐者盗镬,事极微末,谲得其情,法外刑之,亦何忍哉?此世俗所夸以为严明,而君子不取者也。特着其事,且辨其义,庶惩恶得以鉴焉。

127、吴中复戮兵吴中复龙学知江宁府时,属郡邮兵苦巡辖者苛刻,辄共拘缚鞭之。及狱具,乃不应死。中复以便宜戮其首恶,余悉配流。奏着于令。见本传。

按:是时厢军无阶级法,故不应死。中复带本路兵马钤辖,故以便宜戮之。夫宥过者,或纵舍于法中;惩恶者,或诛戮于法外。所以异乎议罪者,彼其处决有所推本,若轻若重无非法也。今法不应死,以便宜戮之,岂非诛于法外乎?

128、彭思永具狱彭思永中丞,尝为益州路转运使。成都阙守,摄领府事。吏盗官钱数百万,付狱已三岁,出入自若。思永视事一日,即具狱。见本传。

按:思永疾吏庇奸,则固善矣。然其为转运使亦可劾吏正法也,乃必待摄领府事而后一日具狱,何哉?此唯通判为之乃可称耳,在于监司不足道也。但其惩恶亦有取焉,故特着之。

129、周沆撤室周沆侍郎,尝知渤海县。滨州大吏恃府势,筑室障民居,害其出入。民诉县以十数,前令莫敢直。沆立表撤室,收吏抵罪。豪猾惕息。见司马光丞相所撰神道碑。

130、薛仪绳奸薛仪殿丞,通判渭州。守将武人不能谨廉,大吏郝正把其阴事,招权受赂,人莫敢诘。仪请治之。将内窘,以情告。仪曰:“止欲去恶吏,必不使及君。”将即移疾。仪摄州事,乃发正私出塞市马,收案伏法。将不染于辞,深德之。见司马光丞相所撰墓志。

按:君子之惩恶,不必皆于法外诛戮也。若豪猾之人,恣为奸利,莫敢治之以法,而独以法绳之,亦足以惩恶矣。故着此二事,使折狱者以为鉴也。

卷五·察奸

131、子产闻哭庄遵、韩滉、张咏、郭申锡四事附郑子产闻妇人哭,使执而问之,果手刃其夫者。或问:“何以知之?”子产曰:“夫人之于所亲也,有病则忧,临死则惧,既死则哀。今其夫已死,不哀而惧,是以知其有奸也。”旧出独异志。

按:疑狱集又载两事:

庄遵为扬州刺史,曾巡行部内,忽闻哭声,惧而不哀。驻车问之,答曰:“夫遭火烧死。”遵令吏守其尸,乃有蝇集于首,披髻视之,得铁钉焉。因知此妇与人共杀其夫也。 韩滉在润州,宴于万岁楼,忽闻哭声,惧而不哀。问左右:“在何所?”对曰:“在某街。”即命捕之,乃妇丧夫也。信宿,狱不成。吏惧,守于尸侧,有青蝇集其首,因发髻视之,脑有大钉。果妇私邻人,醉其夫而钉杀之也。二事旧不着出处。 近时小说亦载一事:

张咏尚书镇蜀日,因出过委巷,闻人哭,惧而不哀,亟使讯之。云:“夫暴卒。”乃付吏穷治。吏往熟视,略不见其要害。而妻教吏搜顶发,当有验。及往视之,果有大钉陷其脑中。吏喜,辄矜妻能,悉以告咏。咏使呼出,厚加赏劳,问所知之由,令并鞫其事。盖尝害夫,亦用此谋,发棺视尸,其钉尚在,遂与哭妇俱刑于市。

此三事始末略同,皆用子产语以察奸者也。或疑张、韩之事后人傅会为之,然则上虞孟尝、临淄曹摅,所论孝妇亦可疑矣。古今虽殊,事理无异,适然相似,何足致诘?当知子产言犹可用。 郭申锡给事,初为常州晋陵尉。民有号泣诉其弟为人所杀者,申锡察其色惧而不哀,曰:“吾得贼矣。”执而讯之,果兄杀弟。见本传。

此其事异而理不异,岂非亦用子产之言以察奸乎?盖言苟中理,无时不验。非若谲诈,忌人窥测,已陈刍狗,用辄为祟也。王者发政,必占古语,尽心君子焉可忽哉!

132、赵广汉治颍汉赵广汉,为颍川太守。吏俗朋党,广汉患之。厉使其中可用者受记,出有案问,既得罪名,行法罚之,广汉故漏泄其语,令相怨咎。又教吏为缿筒,及得投书,削去主名,而托以为豪杰大姓子弟所言。其后强宗大族家家结为仇,奸党散落,风俗大改。吏民相告讦,广汉得以为耳目。盗贼以故不发,发又辄得。一切治理,威名流闻。出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吏俗朋党,壅蔽为奸,则太守势孤,而为众所制矣。是故广汉以受记、案问、投书、告讦之事,破坏其党,使之散落,然后用为耳目,督察盗贼,而皆畏戢,乃可治理。察奸之术,有在是者,故特着之也。

133、尹翁归披籍赵广汉、江文遥、黄霸三事附汉尹翁归,为东海太守。郡中吏民贤不肖,及奸邪罪名尽知之。县县各有记籍。自听其政,有急名则少缓之;吏民少解,辄披籍。县县收取黠吏豪民,案致其罪,高至于死。收取人必于秋冬课吏大会中,及出行县,不以无事时。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恐惧改行自新。出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赵广汉使吏民相告讦,乃得以为耳目;翁归所以尽知吏民贤、不肖及奸邪罪名者,何也?传称:“广汉为人强力,天性精于吏职,见吏民或不寝至旦,尤善为钩距,以得事情。郡中盗贼,闾里轻侠,其根株窟穴所在,及吏受取请求铢两之奸,皆知之。”则用为耳目者,不独相告讦之吏民也。后魏江文遥,为咸阳太守。勤于礼接,终日坐厅事,至者见之,假以恩颜,屏人密问。于是民所疾苦、大盗姓名、奸猾吏长,无不知悉。亦以精强之力,钩距之术,而得人皆为其耳目也。

是故史言:黄霸在颍川时,吏民见者,语次,寻绎问他阴伏,以相参考。人咸畏服,称为神明。翁归所以能尽知者,殆亦然欤?盖以己耳目察奸,不若以众耳目察奸之广且尽也。第恐为彼所欺耳,故于精强钩距,亦有取焉。

若翁归之可取者,则不独此也。仲尼之言曰:“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翁归之政近之矣。“有急名,则少缓之者”,宽以济猛之谓也;“吏民少解,辄披籍案罪者”,猛以济宽之谓也。又“不以无事时”,有所取必因课吏大会及出行县,则其用猛可谓谨重矣;虽尽知奸邪罪名,而不尽案致其罪,但“以一警百”,而“吏民皆服”,则其用宽可谓简严矣。是故能使人人恐惧,改行自新,和可知也。察奸之道,莫善于此。夫苛察细事,骇服众人,以矜其明者,于翁归何足道哉?拟诸古之良吏,其郑子产之流亚欤?史称薛宣“为世吏师”,宣特一世之吏师耳,翁归乃百世之吏师也。

134、黄昌掩取后汉黄昌,为宛令。政尚严猛,好发奸伏。有盗其车盖者,昌初无所言,后乃密遣亲客,至门下贼曹家掩取得之。悉收其家,一时杀戮。大姓战惧,皆称神明。出后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贼曹主盗贼事,而盗令君车盖,正如周于为召陵侯相,廷掾惮其严明,欲损其威,而晨取死人断手足立寺门,是奸猾之吏与令为戏者也。有以胜之,则其党皆畏戢;无以胜之,则其党皆侮玩。故昌初无所言,犹兵法“初如处女,敌人开户”也;掩取得之,犹兵法“后如脱兔,敌不及拒”也。此其所以胜奸之术也。夫一车盖,亦何所直?尝试县令,人必非远。察其情状,犹涉疑似;验其物色,遂见端的。于是掩取,理无不得也。昌发奸伏,可谓有术。然悉收其家,一时杀戮,则残酷已甚矣。此乃前代长吏法许专诛之过也。今但取其察奸之术耳。酷吏之事,善人所恶,何足道哉!

135、冯绲疑诏刘文裕一事附后汉冯绲,父焕为幽州刺史,疾忌奸恶,数致其罪。怨者乃诈作玺书谴责焕,赐以欧刀。又下辽东都尉庞奋使速行刑,奋即收焕。焕欲自杀,绲疑诏文有异,止焕曰:“大人在州,志欲去恶,实无他故,必是凶人妄诈,规肆奸毒。愿以事自上,甘罪无晚。”焕从其言,上书自讼,果诈者所为,追奋抵罪。绲由是知名。出后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刘文裕观察,太平兴国三年,领秦陇徼巡。会李飞雄伪乘传矫制,执缚韦韬、周承瑨、田仁昭、王侁、梁崇赞、马知节洎文裕等数辈,将以逗挠戮于秦州,因劫守卒,据城叛。文裕与语,觉其诈,乃与仁昭等擒飞雄,具状以闻。狱成,诛之,夷其三族。见本传。文裕察奸,与绲类矣。盖见语言有异,而觉其诈也。

136、荀攸谏叔孟表一事附魏荀攸少孤,祖父广陵太守昙卒,故吏张权求守昙墓。攸年十三,疑之,谓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将有奸!”衢寤,乃推问,权果杀人亡命。出魏志本传。旧集不载。

按:后魏孟表,镇涡阳。南齐遣裴叔业攻围六十余日。表抚循将士,戮力固守。初,有一南人,自云姓边字叔珍,携妻息从寿春投表,未及送阙,会叔业围城。表后察叔珍,言色颇有异,即推核,乃是叔业姑儿,规为内应,所携妻息,并亦假妄,遂斩之,人情乃安。出北史本传。旧集不载。

夫察奸者,或专以其色察之,或兼以其言察之,其色非常,其言有异,必奸诈也,但不可逆疑之耳。见其有异,见其非常,然后案之,未有不得其情者。苟逆疑之,则与意其邻之子窃鈇者类矣。是故逆诈示明者,不得为善察奸也。

137、薛胄察异隋薛胄,为兖州刺史。有陈州人向道力,伪作高平郡守,将之官。胄遇诸涂,察其有异,将留诘之。司马王君馥固谏,乃听诣郡。既而悔之,即遣主簿追道力。部人徐俱罗尝任海陵郡守,先是,已为道力伪代之。比至秩满,公私不悟。俱罗语君馥云:“向道力经代为郡,岂容疑之。”君馥又以俱罗所陈固请,胄呵之,乃止。遂收之,道力惧而引伪。时称神明。出北史薛辩传。胄,其四世孙也。旧集不载。

按:徐俱罗、王君馥皆不觉道力有异,而胄独能察之,斯可谓明矣。明苟不足,岂能察奸?然不可妄以逆诈为明也。

138、李至远识奸包拯一事附唐李至远,为天官侍郎,知选事。疾令史受贿谢,多所黜易,吏肃然敛手。有王忠者,被放,吏缪书其姓为“士”,欲拟讫增成之。至远曰:“调者三万,无士姓,此必王忠也。”吏叩头服罪。出唐书李素立传。至远,其孙也。旧集不载。

按:善察奸者,吏不能欺,至远是也。 虽然,小人为奸,亦颇难防。包拯副枢知开封府,号为严明。有民犯法,罪当杖脊。吏受赇,与之约曰:“今见尹,必付我责状。汝第号呼自辨,我与汝分罪。汝决杖,我亦决杖。”既而拯引囚问毕,果付吏责状。囚如吏言,分辨不已,吏大声诃之曰:“但受脊杖出去,何用多言!”拯谓其招权,捽吏于庭,杖之十七。特宽囚罪,止从杖坐,以折吏势。不知乃为所卖,卒如素约。见笔谈。此盖防其招权,不防其见卖也。大抵察奸不可有意,吏果招权,杖之可矣;矫枉过正,遂宽囚重,为彼窥测,以至见卖,失在有意折吏之势也。然则善察奸者,可不鉴于此哉。

139、李杰觇妇葛源、曾孝序二事附已见惩恶门。

按:葛源郎中为吉水令时,有毛氏寡妇,告其子不孝。源以恩义喻之,不听。使人微捕得与间语者,验其对,乃书寡妇告状者也。鞫之,具服:“为私谋诬其子。”此乃用李杰觇妇之术也。见王安石丞相所撰墓志。

曾孝序杖邻人事,亦见惩恶门。盖以寡妇指邻人为证,既在讼廷,事可立决,故不待觇而知之。若其能察奸,则与源无异也。葛源验对事,又见核奸门。

140、裴均释夫河间妇人一事附唐裴均,镇襄阳。部民之妻与其邻通,托疾,谓夫曰:“医者言,食猎犬肉即差。”夫曰:“吾家无犬,奈何?”妻曰:“东邻犬常来,可系而屠之。”夫用其言,以肉饷妻。邻人遂讼于官。收捕鞫问,立承,且云:“妻所欲也。”均曰:“此乃妻有外情,踬夫于祸耳。”追劾之,果然。妻及奸者皆服罪,而释其夫。旧不着出处。

按:柳宗元说:河间淫妇托疾,令其夫夜召鬼解除,即使人告其夜祠,咒诅不道。吏讯验,笞杀之。与屠犬者类矣。均能察其奸,斯亦可称也。

141、崔黯搜孥

已见惩恶门。

142、张保雍处变王晦叔一事附张保雍刑部,知汉州。四卒夜叩府,告禁兵两营变。佐吏骇惧。保雍徐出,械四卒掠之,趣作诬状,徇两营。至明,鞫得实,乃四卒与伍中谋,幸授己甲,因即以叛。遂及同谋者九人弃之市。见曾巩舍人所撰神道碑。

按:保雍所以察其为奸者,军若已变,则告者何独四卒?军若未变,则何用夜叩府告?其械而掠之,趣作诬状者,盖虑军情因此不安,欲徇两营也。此不惟善察奸,抑亦善处事矣。 王晦叔丞相,知益州。有卒夜告其军将乱。晦叔覆状,立辨其伪,而斩之。与此事颇相类,故附着焉。见尹洙龙图所撰神道碑。

143、任颛枭卒贾昌朝一事附任颛侍郎知潭州时,侬智高陷岭南九郡,宣抚司移文称:宣毅卒有功,补为本军校。卒至,颛察其色动,曰:“必有奸。”即付所司。搜其家,得细书文字,记潭之军伍、兵仗、城郭、道路,乃智高所用为内应者。颛令枭首以徇,遂大为守备。见本传。

按:征战之际,卒有功者虽补为将校,亦当留军前,岂可发归本营?颛得宣抚司移文,固已疑之矣。其卒至而色动,其有奸灼然。是以即付所司,且搜其家也。亦可谓善察奸矣。

贾昌朝丞相,判大名府。时妖人王则,谋举大名反河南北,使其党挟书妄言,冀得近而为变。昌朝察其有奸,考问具服。于是则惶恐,独婴贝州以反。即遣将驰兵,操攻具往。见王安石丞相所撰神道碑。夫言之异者,必有奸也。收捕考问,而得其情,奸何能为?此与颛事略相似也。

144、俞献卿执僧凡一门之事,虽皆以时代为次,亦或以事类相从,庶便于观览。故任颛在俞献卿前。他皆仿此。俞献卿侍郎,初为寿州安丰尉。有僧积施财甚厚,其徒杀而瘗之,乃告县曰:“师出游矣。”献卿揣其有奸,诘之曰:“师与吾善,不告而去,何也?”其徒色动。因执之,得所瘗尸。一县大惊。见本传。

按:僧之富者,必不能出游;其出游也,则必治装告别,亦不能如打包僧,翩然往也。来告之辞已可疑矣,被诘之色又可见矣,有奸灼然,是故执之。献卿亦可谓善察奸也。

145、张昪辨奸张昪丞相,知润州,有妇人,夫出数日不归,忽闻菜园井中有死人,即往视之,号哭曰:“吾夫也。”遂以闻官。昪命属吏集邻里,就其井验是其夫否。皆言井深不可辨,请出尸验之。昪曰:“众皆不能辨,妇人独何以知其为夫?”收付所司鞫问。果奸人杀其夫,而与闻其谋也。见沈括内翰笔谈。

146、李绎密刺李绎谏议,知华州。有蒲城县民李蕴,诉盗杀其侄者。绎问:“若有仇耶?”曰:“无。”“若有亡失耶?”曰:“无。”绎曰:“吾得之矣。若第归。”因使人密刺之,乃蕴有阴罪。惧其事暴,杀以灭口也。见本传。

147、孙长卿讯兄孙长卿侍郎,知和州。民有诉弟为人所杀者,察其言不情,乃问:“汝户几等?”曰:“上等也。”“汝家几人?”曰:“唯一弟与妻子耳。”长卿曰:“杀弟者,兄也。岂将并有其赀乎?”按之,果然。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按:奸人之匿情而作伪者,或听其声而知之,或视其色而知之,或诘其辞而知之,或讯其事而知之。盖以此四者得其情矣,故奸伪之人莫能欺也。然苟非明于察奸之术,则亦焉能与于此哉?

148、朱寿隆查火朱寿隆大监知彭州九陇县时,吏告一家七人以火死,寿隆曰:“岂有一家焚而无一人脱者?此必有奸。”逾月,获盗,果杀其人而纵火。寿隆,熙宁四年终于少府监。见本传。 按:此盖知其有奸,而严于察捕,故能获盗也。若信吏所告,不以为意,则彼得幸免矣。

149、向纬得状向纬郎中,知郓州阳谷县。有土豪杀人,而遗其妻金,以故久不发。纬密得其状,一日悉逮捕至庭下,而人莫知也。讯之,服罪。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按:土豪杀人而遗其妻金,与夫被人杀而受其仇金,皆为奸者,不可不察也。若容其幸免,则愈无忌惮,强者害政,弱者伤教,无所不至矣。此君子所疾,故察而治之不少贷也。

150、章频验券此亦以事类相从,故章频在向纬后。章频侍御知彭州九陇县时,眉州大姓孙延世,伪券夺族人田,久不能辨,转运使委频验治之。频曰:“券墨浮朱上,必先盗用印而后书之。”既引伏,狱未上,而其家人复诉于转运使。更命知益州华阳县黄梦松覆按,无所异。梦松用此召入为监察御史,频乃坐不即具狱,降监庆州酒。频景佑元年使契丹,道中病卒。见本传。

151、江某伸纸江某郎中,知陵州仁寿县。有洪氏,尝为里胥,利邻人田,绐之曰:“我为若税,免若役。”邻人喜刬其税,归之,名于公。上逾二十年,具伪券,茶染纸类远年者以讼。某取纸即伸之,曰:“若远年纸,里当白;今表里一色,伪也。”讯之,果服。见李泰伯主簿所撰墓志。江,衢州开化人,失其名。

按:伪券之奸,世多有之,巧诈百端,不可胜察,着此二事,亦足以鉴也。

152、薛向监税薛向枢密,初为京兆府户曹参军,兼监商税。有贾人过税务,出银二箧,书其上曰:“枢密使遗泾原都监。”向曰:“此必伪也。岂有大臣饷人物,乃使贾人致之耶?”执诣府治之,果服诈。见吕大防丞相所撰墓志。

按:折狱龟鉴之为书也,以释冤、辨诬、鞫情、议罪、宥过,惩恶、严明、矜谨八篇为正;而奸、慝、盗、贼十有二篇,特为惩恶言之耳。古之治此四者,主于严明,佐以矜谨。易曰:“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是故列此四种之事,在彼二篇之前,览者尽心,庶亦有补也。

卷六·核奸

153、周于语尸后汉周于,迁召陵侯相。廷掾惮于严明,欲损其威,乃晨取死人断手足,立寺门。于闻,便往至死人边,若与死人共语状。阴察视口眼有稻芒,乃密问守门人曰:“悉谁载篙入城者?”门者对:“唯有廷掾耳。”又问铃下:“外颇有疑吾与死人语者否?”对曰:“廷掾疑君。”乃收廷掾考问,具服:“不杀人,取道边死人。”后人莫敢欺者。旧出后汉书本传。语尸事,又见擿奸门。 按:于视口眼有稻芒者,迹也;若与死人共语者,谲也。以迹推核其事,以谲发擿其情,乃复密问,以相参考,而奸人得矣。是故后人莫敢欺也。

154、国渊比书王安礼、葛源二事附魏国渊为魏郡太守时,有投书诽谤太祖者,太祖疾之,必欲知其主名。渊请留其本书,而不宣露。书中多引二京赋,乃敕功曹曰:“此郡既大,今在都辇,而少学者。其简开解少年,欲遣就师。”功曹差三人,临遣引见,训以“所学未及二京赋,此博物之书也,世人忽略,少有其师,可求能读者从受之。”旬日,得能读者,遂往受业。吏因请使作笺,比方其书,似出一手。收问,服罪。旧出魏志本传。

按:王安礼右丞知开封府时,或投书,告一富家有逆谋,都城惶恐,安礼不以为然。后数日,有旨根治。搜验富家,事皆无迹,因问:“曾与谁为仇?”对以:“数月前,鬻状马生者,有所贷而弗与,颇积怨言。”于是密以他事绾马生至对款,取匿名书校之,字无少异,讯鞫引伏。此乃用渊核奸之术者也。见近时小说。 葛源郎中为吉水令时,捕与寡妇间语者,验其对。事已见察奸门。是亦用渊核奸之术者也。

155、韦皋验簿陈执方一事附唐韦皋,镇剑南。有逆旅,停止大贾,赀货万计,因病毒之,十隐七八,遂以致富。皋知其事,未及发觉。复以北客苏延病死报于府。延,太原人,商贩蜀川。使验其簿,已被换易。寻究经过,辞多异同。遂敕店主与同店者立承欺隐,凡数千缗,诸胥分受者二十余人,悉以付法。由是剑南客免横死。旧不着出处。

按:陈执方大卿知均州时,汉上舟子,数溺商旅,取货财,辄以险为解。执方捕案,悉置于法。因取近滩数家,除其徭役,使表水险涉者,因此得不横死。与皋核奸之术颇同也。见王安石丞相所撰墓志。

156、张辂入穴已见惩恶门。

157、狱史涤墨江南大理寺,尝鞫杀人狱,未能得其实。狱史日夜忧惧,乃焚香恳祷,以求神助。因梦过枯河,上高山。寤而思之,曰:“河无水,可字;山而高,嵩字也。”或言崇孝寺有僧名可嵩,乃白长官下符摄之。既至,讯问,亦无奸状。忽见屦上墨污,因问其由,云:“墨所溅。”使脱视之,乃墨涂也。复诘之,僧色动。涤去其墨,即是血痕,以此鞫之,僧乃服罪。见吴淑校理秘阁闲谈。

按:可嵩事与冯昌类矣。然未见奸状时,若不着血污之屦,将何以核其奸乎?盖获冥助,如萧俨祷神而雷震牛死,非智算所及也。和凝尝曰:“洁诚斋戒,祈获佑于上穹;锐意典坟,思有得于邃古。”兼此二者,用以折狱,谅无难矣。

158、王利求卒王利屯田通判沧州时,遣三卒至都下,二人者共害一卒,取其赍装,反以卒逃状闻。利疑其奸,密遣吏自郡至都,以物色求之,得其实。二人即服罪。见尹洙龙图所撰墓志。

按:利所以疑其奸者,卒之色辞必有异也。君子固不可逆诈,亦不可受欺,疑而核之,理当然也。

159、张式穷诘李景略一事附张式郎中知寿州,民有缢其妻而以自杀告者,吏受赇实之,式穷诘立服,人称其明。见王安石丞相所撰墓志。

按:唐李景略,初辟李怀光朔方节度府巡官。五原将张光杀其妻,以赀市狱,前后不能决。景略核实,论杀之。既而有若女厉者进谢廷中,如光妻云。出唐书本传。旧集不载。

式之核奸,颇亦类此。且人缢之,与其自缢,伤迹有异,验则知矣。吏既受赇,以非为是,必于验状有可疑者,苟能听察,以理穷诘,彼虽巧诈,将何所逃!人称其明,不为过也。凡附着之事,或以后证前,或以古明今,随事变文,无定例也。

160、葛源亲鞫葛源郎中提点湖北刑狱时,鄂州崇阳大姓与人妻谋杀其夫,而州受赇出之。源使再劾,劾者又受赇,狱如初,而源终以为不直。其弟诉于转运使,虽他在事者,亦莫不以为冤。遂亲往鞫问,不复置狱,卒得其奸赇状,论如法。见王安石丞相所撰墓志。

按:此盖布耳目,察民事,而先知其为奸受赇者,故再劾不得其情,而终以为不直。亲往鞫问,然后得之。罪状既明,议者自服,监司之职当如是也。

161、李兑解缢李应言一事附李兑尚书知邓州。有富人搏其仆至死,系颈弃井中,以自缢为解。兑曰:“投井固不自缢,自缢岂复投井。此必吏受赇,教富人使不承耳。”已而案之,果然。兑,熙宁五年终于工部尚书。

按:李应言谏议为开封府判官时,京师富民陈氏杀佣作者,而诬以自经死。事觉,辄逃匿不获。应言指其豪横,交结权要,请严捕之。及出知河阳,而事遂缓。应言,庆历三年终于右谏议大夫。二事并见本传。

此皆善核奸者,唯陈氏幸免为可惜也。

162、朱寿昌探情侯咏一事附朱寿昌中散知阆州,大姓雍子良屡杀人,挟财与势,故得不死。时又杀人,赇其里民,使出就吏。狱具,觉其奸,引囚并左右讯之,囚对如初。寿昌告之曰:“尔以死代人,毋令有悔。吾闻子良与汝钱十万,纳汝女为子妇,许嫁其女汝家,有之乎?”囚色动。又告之曰:“汝且死,书券抑汝女为婢,指十万为佣直,而嫁其女于他人,汝将奈何?”囚悟,泣下,乃以实对。立取子良置于法,一郡以为神明。见曾肇内翰所撰墓志。 按:大理评事侯咏为虢州录事参军时,土豪赵宝者杀人,诬其佣,令代死,且赇吏成其狱。咏辨状,立正之。见尹洙龙图所撰墓志。

与子良事颇相类也。一赇狱吏使以佣代,一赇里民使以身代,其为奸等耳。咏能辨狱吏受赇之状而正其罪,寿昌能探里民受赇之情而得其实,是皆善核奸者也。

163、范纯仁劾毒范纯仁丞相知河中府时,录事参军宋儋年会客罢,以疾告,是夜暴卒。盖其妾与小吏为奸也。纯仁知其死不以理,遂付有司案治。会儋年子以丧柩归,移文追验其尸,九窍流血,睛枯舌烂,举体如漆。有司讯囚,言置毒鳖胾中。纯仁问:“鳖胾在第几巡?岂有中毒而能终席耶?必非实情。”命再劾之。乃因客散醉归,置毒酒杯中而杀之。此盖罪人以儋年不嗜鳖而为坐客所共知,且其后巡数尚多,欲为他日翻异逃死之计尔。见范忠宣公言行录。

按:凡善核奸者,必善鞫情也。若不得实情,则后必翻异,而奸人得计矣。推核之际,戒在疏略,是故汉史称严延年之治狱也,“文案整密,不可得反。”虽酷吏无足道,然于此一节亦有取焉耳。

164、李行简拒金李行简给事,初为彭州军事推官。富民陈子美者,继母诈为父遗书,逐出之,累诉不得直。转运使檄行简劾正其事。及代还,子美乃以金五百两饯行,行简怒不纳。感泣而去。

165、郎简勘券郎简侍郎,尝知窦州。有县吏死,子幼,赘婿伪为券,收其田。后子长,屡诉不得直,因诉于朝,下简劾治。简以旧案示之曰:“此尔妇翁书耶?”曰:“然。”又取伪券示之,弗类也,始服罪。

按:彼劾正继母诉为父遗书者,亦必有以核之,惜乎史辞太简,故失其传耳。

166、刘沆问邻刘沆丞相知衡州时,有大姓尹氏,欲买邻人田,莫能得。邻人老而子幼,乃伪为券,及邻人死,即逐其子,二十年不得直。沆至,又出诉。尹氏出积岁所收户抄为验,沆诘之曰:“若田千顷,户抄岂特收此乎!始为券时,尝问他邻乎?其人固多在者,可以取为证也。”尹氏不能对,遂服罪。

按:卖田问邻,成券会邻,古法也。使当时法不存,则将何以核其奸乎?近年有司苟取小快,遂改此法,未之思欤?

167、尹洙检籍尹洙龙图,尝知河南府伊阳县。有女幼孤而冒贺氏产者,邻人证其非是而没之官。后邻人死,女复诉,且请所没产,久不能决。洙问:“汝年几何?”曰:“三十二。”乃检咸平年籍,二年贺死而妻刘为户。诘之曰:“若五年始生,安得贺姓耶?”女遂服。以上四事并见本传。

168、程颢校年程颢察院知泽州晋城县时,有富民张氏子,其父死未几,晨起有老父在门,曰:“我汝父也,来就汝居。”具陈其由。张氏子惊疑莫测,相与诣县,请辨之。老父曰:“业医,远出治疾,妻生子,贫不能养,以与张氏。某年月日某人抱去,某人见之。”颢谓:“岁月久矣,尔何说之详也?”老父曰:“某归而知之,书于药法册后。”因怀中取册以进,其记曰:“某年月日,某人抱儿与张三翁。”颢问张氏子:“尔年几何?”曰:“三十六。”“尔父在年几何?”曰:“七十六。”谓老父曰:“是子之生,其父年四十,人已谓之‘三翁’乎?”老父惊骇服罪。闻之前辈。

按:凡为巧诈,必有缺漏,推核已至,奸欺自露。如检户籍以视孤女所冒之非,校年齿以验老父所记之妄,皆此术也。唯尽心者,则能之耳。

169、吴元亨履田范讽一事附同州冯翊令吴元亨,为政不苟。县与华阴接境,以漆、沮为界,中间洲上有美田,民相与争之五十余年,吏不能决。元亨檄华阴令会境上,尽案两乡之籍,遍履其田,执度以度之,皆得其实。自是民不敢复争,时人称之。见司马光丞相所撰墓志。

按:范讽给事,尝知郓州平阴县。会河决王陵埽,水去而土肥,阡陌不复辨,民数争,不能决。讽为手书,分别疆理,民皆持去,以为定券,自是无复争者。见本传。

元亨事颇类此。核得其实,奸无所容,是省狱讼之术也。

170、任术收地延州临真尉任术有智数,监司使治地讼。其地山险,不可登陟,由此数为讼者所欺。术呼讼者告之曰:“吾不忍尽尔,当贳尔半。尔所有之田,两亩止供一亩,谨不可欺,欺则尽覆入官矣。”民信之,尽其所有供半。既而指一处覆之,文致其参差处,责之曰:“我戒尔勿欺,何为见负?今尽入尔田矣。”凡供一亩者,作两亩收之,更无一黎得隐。见沈括内翰笔谈。

按:此乃兵法诈谋之类也,偶然使中,遂以为奇,已泄之机,安可再用,民若狡猾,将反见欺。夫欲核奸,谲不若正,履而度之者是也。

171、王罕按图吕惠卿一事附王罕大卿初知常州宜兴县时,县临泖湖,民岁诉水,多幸免。罕因农休,召封内父老,各列其田之高下,绘而为图。明年,既得诉状,乃亲往按之。其临一乡,辄曰:“某户输可免,某户不可免。”众环视无一辞。是时范仲淹知润州,乃奏罕检田法,下诸路。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按:吕惠卿参政治县法灾伤门云:“要使实被灾者不至枉纳分数,而不被灾者莫敢妄诉以求幸免,则宜居常按视县图,究知乡村地形高下,仍以小图子分为九等,出入下乡,复更穷按,有不尽者,随手改正。遇有水旱,于未收刈前,先行巡省,已知被灾人户、田土多寡之大数。其积水所占年例,灾伤田土皆先度见顷亩数目。至披诉时,将状内顷亩比对,即免夹带之弊。”罕检田法殆亦类此欤?是皆以正核奸者也。

172、李南公责豪李南公尚书,初知长沙县。诸村各有诡名,户税存而户亡,每年户长代纳之。南公悉召其豪右,谓曰:“此田不过汝曹典买耳,与汝一月限,为我推究出,不然汝曹均分输纳。”及期,尽得其人,使之承税。闻之士林。

按:诡户之税,非独豪右作此弊也,盖其乡司相与为奸。今专责豪右,而乡司获免,殆亦于理有未尽欤?善核奸者,宜并按之。抑又有说焉,若专令乡司任责,则豪右愈更得计,必以厚赂,使填逋欠。税数之外,物力所减,固亦多矣。内外相比,以欺县官,何由可得其实乎?然则责豪右宜急,责乡司宜缓,南公之意当在此也。

卷六·擿奸

173、黄霸抱儿李崇、于仲文、张咏三事附前汉时,颍川有富室,兄弟同居,其妇俱怀妊。长妇胎伤,匿之,弟妇生男,夺为己子。论争三年,不决。郡守黄霸使人抱儿于庭中,乃令娣姒竞取之。既而,长妇持之甚猛,弟妇恐有所伤,情极凄怆。霸乃叱长妇曰:“汝贪家财,固欲得儿,宁虑或有所伤乎?此事审矣。”即还弟妇儿,长妇乃服罪。

旧出风俗通。

按:疑狱集又载一事,与此相似:后魏李崇,为扬州刺史。部民苟泰有子三岁,失之,后见在郭奉伯家,各言己子,并有邻证,郡县不能决。崇乃令二父与儿各别禁数日,忽遣吏谓曰:“儿已暴死,可出举哀。”泰闻之,悲不自胜;奉伯嗟叹而已,殊无痛意。遂以儿还泰。出北史本传。此乃用霸擿奸之术者也。

别载一事,亦颇相似:后周于仲文,为安固太守。有任、杜两家各失牛,后得一牛,两家具认,久不能决。仲文令各驱其家牛群至,乃放所认者,牛遂向任氏群中。又使人微伤其牛,任氏嗟惋,杜氏自若。遂诃杜氏,服罪而去。出北史于栗磾传。仲文,其八世孙也。此亦用霸擿奸之术者也。

隋襄州总管裴政云:“凡推事有两:一察情,一据证。审其曲直,以定是非。”据证者,核奸用之;察情者,擿奸用之。盖证或难凭,而情亦难见,于是用谲以擿其伏,然后得之。此三事是也。于仲文放牛事又见证慝门。

近时小说亦载一事云:张咏尚书镇蜀日,市有二婴孩同戏,其一为奔马所毙,孩母二人竞认生者为己子,私证无所验,有司不能决。咏佯怒,谓二妪曰:“若当时二子尽毙马足,尔亦何所争耶?”乃令健卒取儿,将掷于井中。一母前走,急往护之;一母后行,其意差懒。遂以子还前行者。此乃妄人傅会为之也。夫始生而夺之者,儿固未能识母也;三岁而失之者,儿或已忘其父也。二婴同戏,纵未能言,当已识母;非历时长久,亦不应便忘。且于仲文放所认牛向任氏群,而杜氏服罪;若放所认儿,则必向其母,而非母者服罪矣。岂得云“私证无所验”,而复用擿奸之术,佯为掷井之怒乎?无足取者,聊附之耳。

174、薛宣断缣前汉时,临淮有一人,持匹缣到市卖之,道遇雨,披覆。后一人至,求共庇荫。雨霁当别,因相争斗,各云我缣,诣府自言。太守薛宣核实良久,莫肯首服。宣曰:“缣直数百钱,何足纷纭,自致县官。”呼骑吏中断缣,人各与半,使追听之。后人曰:“太守之恩。”缣主乃称冤不已。宣知其状,诘之服罪。旧出风俗通。

按:此与黄霸抱儿之术同也。薛宣用于断所争之缣,仲文用于伤所认之牛,以其事异而理同故尔。后有善擿奸者,则霸之术犹可用也。

175、周于语尸已见核奸门。

按:于察死人状而得稻芒焉,因以求为奸之迹,是核奸者也;与死人语而使疑怪焉,因以动怀奸之心,是擿奸者也。核奸以正,擿奸以谲,此其所以异也。

176、崔思兢诈言已见辨诬门。

177、庄遵审奸已见释冤门。

178、安重荣抽剑已见惩恶门。

按:擿奸钩慝之术,皆与鞫情相似,而必用谲焉。尽心君子亦不可忽也。

卷六·察慝

179高柔问钱魏高柔,为廷尉。护军营士窦礼近出不还,营以为亡,表言逐捕,没其妻盈及男女为官奴婢。盈称冤自讼,莫有省者,乃诣廷尉。柔问:“何以知夫不亡?”盈泣对曰:“夫非轻狡不顾室家者。”又问:“汝夫不与人有乎?”曰:“夫良善,与人无。”“汝夫不与人交钱物乎?”曰:“尝出钱与同营士焦子文,求不得。”时子文适坐事系狱,柔乃召问所坐,语次,问:“曾举人钱否?”对曰:“单贫,不敢举人钱。”察其色动,遂复问:“汝曾举窦礼钱,何言不耶?”子文怪知事露,应对不次。柔诘之曰:“汝已杀窦礼,便宜早服。”子文于是叩头服罪。旧出魏志本传。

按:慝与奸异者,奸必巧诈,慝唯隐讳。如钉杀其夫,而云“遭火烧死”,是巧诈也。如举窦礼钱,而云“单贫不敢”,是隐讳也。礼近出不还,疑为人所杀,故首问其,次问交钱物者。尝出钱与焦子文,而求不得,或缘嫌恨,以致此祸,于是察其色动,辞对不次,则隐讳之情得矣,故诘之服罪。是善察慝者也。

180胡质诘吏魏胡质,为常山太守,迁任东莞。士卢显为人所杀,质曰:“此士无而有少妻,所以死乎?”悉集其比居少年。书吏李若见问而色动,遂穷诘情状,若即自首,罪人斯得。旧出魏志本传。

按:高柔知窦礼无,而与人交钱物所以死也,故察得焦子文。胡质知卢显无,而有少妻,所以死也,故察得李若。夫人之相杀害者,苟无恨,若不因财,则必因色。惟此二者,足以得其人矣。然所以察之者,皆不过色与辞之间,亦唯聪明,故不可欺也。

181蔡高指盗褚裒一事附蔡高调福州长溪尉,民有夫妇皆出,而盗杀其守舍子者。高亟召里民举会,环坐而熟视之,指一人曰:“此杀人者也。”讯之,果服。见欧阳修参政所撰墓志。

按:民之被杀,无所猜执,则其夫妇必皆良善,而于同里亦无仇怨,忍杀其守舍子者,乃凶残人也。凶残之人,气貌当异,故不待闻之而色动,诘之而辞屈,唯环坐而熟视之,其人已得矣。高之明察,尤可称也。昔孟嘉在坐,褚裒未识,而庾亮使裒自求之。眄睐良久,乃指嘉曰:“此人小异,得无是乎?”虽善恶有殊,而物理何别?高之视裒,谅无愧焉。

182吕公绰疑仇吕公绰侍读,知开封府。有营妇,夫戍未还。夜,盗入舍,断腕而去。主名不立,都人喧言骇异。公绰谓:“非其夫仇,不宜快意戕害至此。”亟遣驰诘其夫,果获同营韩元者,具奸状,伏诛。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按:此盖知营妇为人非不良者,故特疑其夫仇戕害之也。既得其事,乃察其实,彼之隐慝,将何所遁?斯可以谓之明矣。

卷六·证慝

183、孙宝称馓曹冲一事附汉孙宝,为京兆尹。有卖??散者,偶与村民相逢,击落??散尽碎。村民认填五十枚,卖者坚言三百枚,因致喧争。宝令别买??散一枚,称见分两,乃都称碎者纽折,立见元数。众皆叹服。旧不着出处。

按:魏太祖时,孙权致巨象,欲知其斤重,访之群下,莫能出其理。邓哀王冲方数岁,请:“置象大船之上,刻水痕所至,而称物以载之,校可知也。”与称??散之理同矣。宝以??散一枚之重,校碎者之重,其枚数立见;冲以载象所至之痕,校称物之痕,而斤重可知;皆其智有余也。夫片言可以折狱者,何其为人信服至于如此哉?盖以智有余而言中理,故尔。欺诳之慝,以此为证,而不可讳矣,彼焉得不服耶!是故片言可以折狱也。

184、张举烧猪张举,吴人也,为句章令。有妻杀夫,因放火烧舍,称火烧夫死。夫家疑之,诉于官。妻不服。举乃取猪二口,一杀之,一活之,而积薪烧之。活者口中有灰,杀者口中无灰。因验尸口,果无灰也。鞫之,服罪。旧不着出处。按和凝所著二十九条,皆以时代为次,其书举事在吴人之末,晋人之前,岂非孙氏之臣乎?但先既云吴废帝孙亮,则此宜云吴张举,不当于姓名下言吴人耳。句章,属会稽郡。

按:孙宝以??散一枚之重为证,而诳言三百枚之慝显矣;张举以死猪口中之灰为证,而诳言夫烧死之慝显矣:是谓慝未显者,以物证之,则不可讳也。然则庄遵守尸,而首有蝇集,为核奸有效,岂若张举验尸,而口无灰入,为证慝尽理乎?

185、傅琰破嗉许宗裔一事附宋傅琰,为山阴令。有两人争鸡,琰问:“鸡早何食?”一云粟,一云豆。乃杀鸡破嗉,而有粟焉,遂罚言豆者。旧出南史本传。

按:释冤门许宗裔之验赃也?问:“??线胎心用何物?”一云杏核,一云瓦子。开见杏核,而罪言瓦子者。其术盖本于此。

186、顾宪之放牛于仲文一事附宋顾宪之,元徽中为建康令。时有盗牛者,被主者所认,盗者亦称己牛,二家辞理等,前后令莫能决。宪之至,覆其状,谓二家曰:“无为多言,吾得之矣。”乃令解牛任其所去,牛迳还本主宅,盗者始伏其辜。发奸擿伏,多如此类,时人号曰神明。旧出南史顾凯之传。宪之其孙也。

按:证以人,或容伪焉,故前后令莫能决,证以物,必得实焉,故盗者始服其罪。于仲文放牛事已见擿奸门,与此正相类。其异者,彼之家远而有牛群,此之家近而无牛群也。随事制宜,然后放之,理无异焉。

187、李惠拷皮傅琰一事附后魏李惠,为雍州刺史。人有负盐负薪者,同释重担,息于树阴。二人将行,争一羊皮,各言藉背之物。惠遣争者出,顾州纲纪曰:“以此羊皮拷知主乎?”群下以为戏言,咸无应者。惠令人置羊皮席上,以杖击之,见少盐屑,曰:“得其实矣。”使争者视之,负薪者乃服而就罪。凡所察究,多如此类,由是吏民莫敢欺犯。旧出北史本传。

按:傅琰之为山阴令也,有卖糖姥与卖针姥争丝一团,琰令挂丝鞭之,有少铁屑焉,乃罚卖糖姥。鞭丝击皮,事异理同,皆以物为证者也。

188、慕容彦超赐酒汉慕容彦超,帅郓。有役人盗食樱桃,主吏白之,不服,彦超慰喻曰:“汝辈岂敢盗吾所食之物,主吏诬执,不须忧惧。”各赐以酒,密令入藜卢散于酒中。既饮,即吐,有樱桃在焉,于是服罪。此盖和所闻之事。

按:俗有入口无赃之语,此说足以破之。然事既细微,鞫亦刻薄,何足道哉!

189、欧阳晔视食欧阳晔都官,知端州。有桂阳监民争舟相殴死,狱久不决。晔出囚坐庭中,去其桎梏,而饮食之。讫,皆还于狱,独留一人。留者色动,晔曰:“杀人者汝也。”囚不知所以然。曰:“吾视食者皆以右手持匕,汝独以左。今死者伤右肋,此汝杀之明也。”囚泣曰:“我杀之,不敢以累他人。”见欧阳修参政所撰墓志。

按:晔已观其验状,云伤右肋死,故因饮食视所用手。彼独左手持匕者,乃是殴杀之人也。以此为证,其辞自屈,与钱维济辨诬之术同矣。苟非尽心察狱,则亦岂能然耶。

190、王璩揭简王璩寺丞,尝为襄州中卢令。有贼系狱,讯治久之,不能得情。偶于贼橐中得故简,而揭视之,乃房陵商人道为贼所掠者,贼即引服。不尔几脱。见王圭丞相所撰墓志。

按:此非智算所及,偶然得之耳,亦可见璩之治狱能尽其心。鞫狱之情,昔人赖于证也,欧阳晔以右肋之伤为证,而殴杀者辞穷;王璩以橐中之简为证,而劫掠者情得。证慝之术,焉可忽哉。

191、王曾判田曾谔一事附王曾丞相,少时谒郡僚,有争负郭田者,封畛既泯,质剂且亡,未能断决。曾谓:“验其税籍,曲直可判。”郡将从之,其人乃服。见沂公言行录。

按:界至不明,故起争讼;契书不存,故难断决。唯有税籍,可为证据:辞与籍同者,其理直;辞与籍异者,其理曲也。曲直既判,焉得不服。

大观间,有曾谔朝议者,知越州诸暨县。四明富民,初唯一子,后通其仆之妻,又生一子而收养之。年十六,富民亡。子与母谋,以还其仆。后数年,所生母与嫡母皆死,乃归持服,且讼分财,累年不决。监司委谔推治,历讯不能屈。因索本邑户版,验其丁齿,而富民尝以幼子注籍,遂许其分。见近时小说。

此亦以籍为证者也。争田之讼,税籍可以为证;分财之讼,丁籍可以为证。虽隐慝而健讼者,亦耸惧而屈服矣。此证慝之术所以可贵也。

192、韩亿示医韩亿参政知洋州时,土豪李甲者,兄死,迫嫁其嫂,因诬其子为他姓,以专其赀。嫂历诉于官,甲辄赂吏使掠服之。积十余年,其诉不已。亿视旧牍,未尝引乳医为证。一日,尽召其党,以乳医示之,众无以为辞,冤遂辨。见本传。

按:尝云:“推事有两,一察情,一据证。”固当兼用之也。然证有难凭者,则不若察情,可以中其肺腑之隐;情有难见者,则不若据证,可以屈其口舌之争。两者迭用,各适所宜也。彼诬其子为他姓者,所引之证,想亦非一,独未尝引乳医,则其情可见矣。故尽召其党,以乳医示之,既有以中其肺腑之隐,又有以屈其口舌之争,则众无以为辞,而冤遂辨,不亦宜乎!

193、程颢辨钱程颢察院,初为京兆府鄠县主簿。民有借其兄宅以居者,发地中藏钱,兄之子诉曰:“父所藏也。”令言:“无证左,何以决之?”颢曰:“此易辨耳。”问兄之子曰:“尔父藏钱几年矣?”曰:“二十年。”遣吏取千钱,视之,谓曰:“今官所铸钱,不五六年则遍天下。此钱皆尔父未藏前数十年所铸,何也?”其人遂服。令大奇之。见程颐侍讲所撰行状。

按:旁求证左,或有伪也;直取证验,斯为实也。彼言地中藏钱是其父所藏者,取钱验之,皆古钱也,又岂能选择古钱藏之耶?以此为证,妄诉明矣。是故其人不敢不服也。

194、李南公捏痕李南公尚书知长沙县时,有斗者,甲强而乙弱,各有青赤痕。南公召使前,自以指捏之,曰:“乙真而甲伪也。”讯之,果然。盖南方有榉柳,以叶涂肤,则青赤如殴伤者;剥其皮,横置肤上,以火熨之,则如棓伤者,水洗不落。但殴伤者血聚则硬,而伪者不然。南公乃以此辨之也。闻之士林。

按:斗殴之讼,以伤为证,而有此伪,岂可不辨?故特着焉。

195、李处厚沃尸太常博士李处厚,知庐州慎县。尝有殴人死者,处厚往验尸,以糟胾灰汤之类薄之,都无伤迹。有一老父求见,曰:“邑之旧书吏也,知验伤不见迹,请用赤油伞日中覆之,以水沃尸,迹必立见。”处厚如其言,伤迹宛然。自此江、淮间往往用其法。见沈括内翰笔谈。 按:凡据证折狱者,不唯责问知见辞款,又当检勘其事,推验其物,以为证也。则验伤者宜尽心焉。故书南公捏痕事,又以处厚沃尸事继之也。

卷七·钩慝

196、李崇绐兵已见释冤门。

按:崇之谲以举哀擿争儿奸,与其术同。盖自其巧诈而言之,则谓之奸;自其隐慝而言之,则谓之慝。其实无异也,故术亦同焉。

197、张允济决牛西门豹、裴子云二事附唐张允济,隋大业中为武阳令,务以德教训下,百姓怀之。元武县与其邻接,有人以牸牛依其妻家者八九年,牛孳生至十余头。及将异居,妻家不与。县司累政不能决。其人诣武阳质于允济,允济曰:“尔自有令,何至此也?”其人垂泣不止,且言所以。允济遂令左右缚牛主,以衫蒙其头,将诣妻家村中,云捕盗牛贼,召村中牛悉集,各问所从来处。妻家不知其故,恐被连及,指其所诉牛曰:“此是女婿家牛也,非我所知。”允济遂发蒙,谓妻家人曰:“此即女婿,可以归之。”妻家叩头服罪。旧出唐书本传。 按:史记以西门豹附滑稽传后。豹,古循吏也,特以其止河伯娶妇事巧而捷,乃发于俳者,故曰滑稽尔。允济,其豹之俦欤?理邻邑赘婿牛,亦以发于俳,故能巧而捷,与止河伯娶妇事相类矣,然乃循吏钩慝之术也。

疑狱集又载新乡令裴子云一事云:部民王恭戍边,留牸牛六头于舅李琎家,养五年,产犊三十头。恭还索牛,舅曰:“牸牛二头已死,乃还四头老牸,余非汝牛所生。”恭诉于县,子云以恭付狱,追盗牛贼李琎。琎惶怖而至,子云叱责曰:“贼引汝同盗牛三十头,藏汝庄内,唤贼对辞。”乃以布衫笼恭头,立南墙下。琎急,吐款云:“三十头牛是外甥牸牛所生,非盗得来。”子云令除恭头布衫,琎惊曰:“此是外甥。”子云曰:“是即还牛,更欲何语。”琎默然。复谓琎曰:“五年养牛辛苦,特与五头,余并还恭。”闻者叹服。旧不着出处。此乃用允济钩慝之术者。但部民则易追,而非部民则难追矣,故允济诣彼村中捕盗也。然越境有所捕,召集一村牛,亦是当时可以为此,若在异日,止合移文追而诘之,如赵和者是也。但欲巧捷者,势须为此耳。

198、赵和断钱侯临一事附唐江阴令赵和,咸通初,以折狱着声。淮阴有二农夫,比庄通家。东邻尝以庄契契于西邻,后当取赎,先送八百千,自恃密熟,不取文证,再赍余镪至,西邻遂不认。东邻诉于县,又诉于州,皆不获伸理,遂来诉于江阴。和曰:“县政甚卑,何以奉雪?”东邻泣曰:“至此不得理,则无处伸诉矣。”问:“尔果不妄否?”曰:“焉敢厚诬!”乃召捕贼之干者 赍牒淮阴,云有劫江贼,案劾已具,其同恶在某处,姓名、状貌悉以西邻指之,请梏付差去人。西邻自恃无迹,初不甚惧,至则械于廷,和厉声诘之,囚泣诉其枉。和曰:“事迹甚明,尚敢抵讳!所劫之物,藏汝庄中,皆可推验,汝具籍赀产以辨之。”囚不虞东邻之越诉,乃供“折谷若干,庄客某人者;细绢若干,家机所出者;钱若干,东邻赎契者。”和复审问,乃谓之曰:“汝非劫江贼,何得隐讳东邻赎契钱八百千?”遂引其人,使之对证,于是惭惧服罪,梏回本县,检付契书,置之于法。旧不着出处。

按:和所用之术,盖亦本于张允济也。

近时小说载侯临侍郎一事云:临为东阳令时,他邑有民,因分财产,寄物姻家,遂被讳匿,屡诉弗直。闻临治声,来求伸理。临曰:“吾与汝异封,法难以治。”止令具物之名件而去。后半年,县获强盗,因纵令妄通有赃物寄某家,乃捕至下狱。引问,泣诉盗所通金帛皆亲党所寄。临即遣人追民识认,尽以还之。此乃用和钩慝之术者,虽巧捷不逮,而沉密过之。譬犹持重之将,不苟出于奇,亦必依于正。以此用谲,则无败事,尤可贵也。

199、包拯密喻钱和一事附包拯副枢,初知扬州天长县时,有诉盗割牛舌者,拯密喻令归屠其牛而鬻之。遂有告其私杀牛者,拯诘之曰:“何为割某家牛舌而又告之?”其人惊服。见本传。

按:近时小说载朝散大夫钱和一事云:和尝知秀州嘉兴县,有村民告牛为盗所杀,和令亟归,勿言告官,但召同村解之,遍以肉馈知识,或有怨即倍与。民如其言。明日,有持肉告民私杀牛者,和即收讯,果其所杀。此乃用拯钩慝之术者。盖以揣知非仇不尔,故用此谲,使复出告也。

昔赵广汉“善为钩距,以得事情。”晋灼云:“钩,致也。距,闭也。”盖以闭其术为距,而能使彼不知为钩也。夫惟深隐而不可得,故以钩致之,彼若知其为钩,则其隐必愈深,譬犹鱼逃于渊,而终不可得矣。是故史称:“唯广汉至精能用之,它人效者莫能及也。”此数君子,材智过人,亦庶几焉。

卷七·察盗

200、张敞署职黄昌一事附汉张敞,为京兆尹。长安市偷盗多,百贾苦之。敞既视事,求问父老,偷盗酋长数人,居皆温厚,出从童骑,闾里以为长者。敞皆召见责问,因贳其罪,把其宿负,令致诸偷以自赎。偷长曰:“今一旦召诣府,恐诸偷惊骇,愿一切受职。”敞皆以为吏,遣归休。置酒,小偷悉来贺。饮且醉,偷长以赭污其衣裾。吏坐里闾阅出者,污赭辄收缚之,一日捕得数百人。穷治所犯,或一人百余发,尽行法罚。由是桴鼓稀鸣,市无偷盗。出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盗贼不得,狱讼必多,其当察而治之,亦与奸慝等矣。是以旧集有彭城书菜、元膺擒舆之类,凡十余事,今则因而列此六门也。敞以偷盗治偷盗,督察之术,莫善于此。故首着焉。若后汉黄昌为蜀郡太守,密捕盗帅一人,胁使条陈诸县强暴姓名、居处,分遣掩讨,无有遗脱,宿恶大奸,奔走他境,则又猛政之尤者,抑亦用敞察盗之术欤!

201、曹摅察理晋曹摅为洛阳令,大雪,宫门夜失行马。摅收门士。众谓不然,摅曰:“宫掖禁严,非外人所敢盗,必是门士以燎寒耳。”讯之,果服。旧出晋书本传。

按:此以事理察之也。摅若不善察盗,姑徇众人所见,则有罪者幸免,而无辜者滥及,狱讼不胜其繁矣。是故折狱之术,亦有取于此也。

202、苏琼抄名本传盗牛一事附北齐苏琼,为徐州行台左丞,行徐州事。城中五级寺忽被盗铜像一百躯,有司搜捡四邻防宿及踪迹所疑,逮系数十人。琼一时放遣,寺僧怨不为推贼,琼曰:“便且还寺,得像自送。”尔后十日,抄贼姓名及赃处所,径收掩,悉获之。出北史本传。旧集不载。

按:传又载一事云:琼为南清河太守时,有魏双成者,失牛,疑其村人魏子宾,列送至郡。一经穷问,知其非盗,而便放之。双成云:“府君放贼去,百姓牛何处可得?”琼不理其语,密遣访获盗者。与此相类。盖能广耳目,以察盗贼也。传言:“郡中旧贼一百余人,悉充左右,人间善恶及长吏饮人一杯酒,无不即知。”此其耳目欤?然既曰“旧贼”,必非志实,岂可深信,乃见亲委耶?魏、吴校事窃权害政,人皆患苦,久乃诛戮。琼之驾驭,何以胜彼,而能免斯患耶?张敞召偷长悉受职,特取其一时之用而已矣,未尝置之左右,任以耳目,岂非虑患深欤?琼广耳目,察盗贼可也,此一事不足法,略辨其理云。

203、韩褒置帅尹赏一事附后周韩褒,为北雍州刺史。州带北山,多有盗贼。褒密访之,并豪右所为也,而阳不之知,厚加礼遇,谓曰:“刺史起自书生,安知督盗?所赖卿等共分其忧耳。”乃悉召桀黠少年素为乡里患者,置为主帅,分其地界,有盗发而不获者,以故纵论。于是惶惧首服曰:“前盗发者,并某等为之。”所有徒侣,皆列其姓名,或亡命隐匿者,亦悉言其所在。褒乃取盗名簿藏之,因大榜州门曰:“自知行盗者,急来首,即除其罪。尽今月不首者,显戮其身,籍没妻子,赏先首者。”旬日之间,诸盗咸悉首尽。褒取名簿勘之,一无差异,并原其罪,许以自新。由是群盗屏息。出北史本传。旧集不载。

按:褒之察盗,与张敞类矣。若尹赏为长安令则不然,部勒户曹掾史,与乡吏、亭长、里正、父老、伍人,杂举长安中轻薄少年恶子,无市籍商贩作业,而鲜衣凶服者,悉籍记之,得数百人。一朝会长安吏,车数百两,分行收捕,皆劾以为通行饮食群盗。赏亲阅,见十置一,其余悉纳“虎穴”中,穿地方深各数丈,致令辟为郭,以大石覆其口,名以“虎穴”。百人为辈。数日一发视,皆相枕籍死,后世县令不能会吏车如此之多,亦不敢为“虎穴”,使数百人相枕藉死,盖时异则法异也。所置数十百人乃其魁宿,或故吏善家子失计随轻黠愿自改者。贳其罪,诡令立功以自赎。尽力有效者,因亲用之为爪牙,追捕甚精。郡国亡命散走,各归其处,不敢窥长安。见汉书本传。

赏虽亦以偷盗治偷盗,善于驾驭,称其职任,然异乎张敞不纯用诛罚,故号酷吏,为万世戒。唯褒之察盗,视敞可以无愧。其不同者,彼穷治所犯,纠之以猛也;此首原其罪,施之以宽也。敞之猛,不至于民残,而市无偷盗;褒之宽,不至于民慢,而群盗屏息:则是同归于治也。

204、柳庆问饮已见释冤门。

205、张允济听葱唐张允济,初仕隋为武阳令时,道中见一姥,种葱结庵守之。允济曰:“但归,不烦守此。遇盗,即来告。”姥归,一宿而葱大失。允济乃召集葱地左右居人,呼令前,一一听之,遂得盗葱者。旧出唐书本传。

按:周礼:“以五声听狱讼,求民情:一曰,辞听。观其出言,不直则烦。二曰,色听。观其颜色,不直则赧。三曰,气听。观其气息,不直则喘。四曰,耳听。观其听聆,不直则惑。五曰,目听。观其顾视,不直则眊。”允济召集葱地左右居人,呼令前,一一听之,遂获盗葱者,盖用此术也。然其意度颇涉矜炫,非不得已而用之,则与“却雍视盗,察其眉睫之间,而得其情”者,何以异哉?苟未能使人耻为盗,不若听姥守之也。

206、苏无名获盗唐则天时,太平公主库中失所赐宝器。天后怒,督捕甚峻,官吏震恐。有湖州别驾苏无名,善擒奸擿伏。游徼衢中遇无名,相与请之至县,请见长史。长史问之,请闻朝廷。天后召见,无名对曰:“请宽府县,尽以捕盗吏卒付臣,不过数日,决为陛下获盗。”天后许之。无名戒吏卒于东北门伺察,有人十余辈,衣衰绖,出赴北邙,即踵以报。果见诸人至一新家,设奠,哭而不哀;既彻奠,又巡行冢旁,相视而笑。无名喜曰:“得之矣。”遂使吏卒尽执之,而发其冢,剖棺视之,宝器在焉。天后问:“以何术获盗?”对曰:“臣无他术,但识盗耳。臣到都日,正见此辈出葬,便知是盗,但未知葬处。今清明拜扫,计必出城,寻逐踪迹,可以得之。哭而不哀者,所葬非人也;巡冢而笑者,喜墓无伤也。向若陛下迫促府县,此贼计急,必取而逃矣。”天后称善,迁秩二等。旧不着出处。

207、董行成叱贼唐怀州河内县董行成善察盗。有人从河阳长店盗一驴并囊袋,天欲晓,至怀州。行成市中见之,叱曰:“彼贼住!”盗下驴,即承伏。少顷,驴主寻踪至。或问何以知之,曰:“此驴行急而汗,非长行也;见人即引驴远过,怯也。是故知其为盗也。”旧不着出处。 按:苏与董非闻人也,特以察盗尺寸之长,着于旧集,传于今世,与贺怀智琵琶、米嘉荣歌、李谟笛托名唐人诗中者类矣。苟无所长,谁复称之?使不泯没,亦足劝能也。

208、裴度待印许仲宣一事附唐裴度在中书时,堂吏忽报亡失省印,同列惊愕,皆欲究治,度略不顾问。良久,复报印在故处。度笑谓同列曰:“此必吏人盗印驿券也。向若急之,则投诸水火矣。”同列乃服。出赵璘因话录。旧集不载。

按:此盖以事理察盗者也。其略不顾问,则与苏无名请宽府县之意同矣。彼缓以伺之,获为盗之人;此缓而待之,获所盗之物:皆可谓善处事也。

许仲宣,汉干佑初登进士第,为曹州济阴簿。先是,县印令与簿昼夜更掌。时令有妾,与室争宠,不能禁,妾恚恨,欲陷其主于罪,窃取印藏之,封缄如故。仲宣受之。翌日,吏将用印,开但空匣,因逮捕县吏及令、簿仆厮家人,系狱验问,果得于令舍窦火烟煤中。初失印,众皆恐,仲宣晏然不为之动。既而果获,人服其量。此乃量足以处事,识足以察盗者也。夫吏盗省印,以有所欲故尔;妾盗县印,以有所忿故尔:此两者,可以得盗之情矣,则当用是察之也。仲宣后事本朝,终于给事中。见本传。

209、阎济美料银唐阎济美,镇江南。有舟人,佣载一贾,客物甚繁碎,密隐银十锭于货中。舟人窥见,伺其上岸,盗之,沈于泊船之所。夜发至镇,旦阅诸货而失其银,乃执舟人诣官。济美问:“船上有何物?”曰:“搜索皆无。”“昨夜宿何处?”曰:“去此百里浦汊中。”亟令武士与船夫同往索之,密谕武士曰:“必是舟人盗之,沈于江中矣,可令楫师沈钩取之,获当重赏。”武士依命 获箧,银在其中,封题犹全。舟人遂服罪。旧不着出处。

按:治民之官,每患奸盗敢为欺蔽。善料事者,譬犹用兵善料敌也。济美所以知舟人盗银沈于江中者,此耳。是亦可称也。

210、欧阳颖械子欧阳颖郎中,知歙州。富家有盗启其藏,捕甚急,久不获,有司苦之。颖曰:“勿捕。”独召富家二子,械付狱鞫之。吏民皆曰:“是素良子也。”大怪之。二子服罪,犹疑不胜楚掠而自诬。及取其所盗某物于某处,皆是,乃欢曰:“公神明也。”见欧阳修参政所撰墓志。

211、何中立视事何中立龙学,知开封府。先有盗慈孝寺神御服器者,知府李绚尝以属吏,不服而释之。及中立视事,或复执所释囚至,中立熟视之,曰:“此真盗也。”遂穷治之,尽得其赃。见本传。

按:盗之服罪,必以赃证,然后可见非自诬者。彼所以独械富家二子付狱,盖以其事情理察之也;此所以穷治既释复执之囚,盖以其人气貌察之也。赃证具在,罪状明白,安得不服乎?此皆可谓之善察矣。

212、徐的息火徐的省副,知荆南府。荆南故多火,奸人缘以为盗,有一夕十发者。的籍诸恶少为保伍,使更相伺察,由是火几息。见本传。

按:此盖用韩褒察盗之术也。若火发处有盗不获,同保伍人以故纵论,则彼焉敢不察奸盗乎?由是火几息,盖火乃奸盗为之也。

213、彭思永黥盗彭思永侍郎为益州路转运使时,摄成都府事。蜀民以交子贸易,多置衣带中,而盗于爪甲挟刀,伺便微取之,至十百而不败,民甚病之。思永捕获一人,使尽疏其党,悉黥隶诸军。盗以衰息。见本传。

按:此盖用黄昌捕盗帅一人,胁使条陈诸县强暴,分遣掩讨之术也。若非有以胁之,岂肯尽疏其党,无所隐漏乎?若非分遣掩讨,岂能黥隶诸军,无所遗脱乎?虽以严治而无酷名,止用其察奸之术,而不为其残民之政,此又贤于黄昌远矣。

卷七·迹盗

214、尹翁归教推汉尹翁归守右扶风,奸邪罪名,县各有籍,盗贼发其比伍中,翁归辄召其县长吏,晓告以奸黠主名,教使用类推迹盗贼所过抵,类常如翁归言,无有遗脱。出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翁归之治奸邪也,虽各有名籍,不比而诛之。必待盗贼发其比伍中,乃召长吏,教使推迹,无有遗脱,则与尹赏、黄昌异矣。是故彼有恶名,而此得美誉,盖其材颇同,而德弗类也。迹盗之术,此其大者,故首着焉。

215、高浟市脯

北齐彭城王浟,为沧州刺史。有一人从幽州来,驴驮鹿脯,至沧州界,脚痛行迟,偶会一人为伴,盗驴及脯去。明旦告州,浟乃令左右及府僚吏分食鹿脯,不限其价。其主见识之,推获盗者。转都督、定州刺史。时有人被盗黑牛,背上有白毛。长史韦道建谓中从事魏道胜曰:“使君在沧州,擒奸如神,若捉得此贼,定神也。”浟乃诈为上符市牛皮,倍酬价直。使牛主认之,因获其盗。建等叹服。又有老母姓王,孤独,种菜三亩,数被偷。乃令人密往书菜叶为字。明日,市中看菜叶有字,获贼。尔后境内无盗,政化为当时第一。旧出北史本传。 按:前二事皆有迹可求,而菜之迹颇难辨,故以书字验之。若夫诈为上符买皮而倍酬其直,乃兼以谲取之者也。

216、高湝留靴北齐任城王湝,领并州刺史。一妇人临水浣衣,有骑马人换其新靴驰去,妇人持故靴诣州诉。湝留靴,召居城诸妪,以靴示之,绐曰:“有乘马人于路被贼杀害,遗此靴。焉得无亲戚乎?”一妪拊膺哭曰:“儿昨着此靴向妻家。”如其语,捕获之。一时称明察。旧出北史本传。

按:湝留故靴者,将以迹求之也;绐诸妪者,兼以谲取之也。与浟买皮事颇相类。然居城诸妪所以可召者,北齐承后魏丧乱之后,并州城中居人不多,虽尽召之,亦不为扰。苟或蕃庶,当如杨津下教而已,此在随事制宜也。

217、张鷟去辔管仲一事附唐张鷟为河阳尉,有客驴缰断,并鞍失之三日,访不获,诣县告。鷟推穷甚急,乃夜放驴出而藏其鞍,鷟曰:“此可知也。”遂令不秣饲驴,去辔放之,驴寻向昨夜喂处,乃搜索其家,于草积下得之。人服其智。旧不着出处。

按:管仲之相齐侯也,伐山戎还,而迷失道。仲令解纵老马,军随以行,乃得之。鷟盖采用此术也。夫故道有迹可求,而人莫能识,彼皆识故道者,则宜假以求之矣。是亦君子善假于物之义也。顾宪之任牛索主,亦以此欤?

218、桑怿得衣桑怿崇班,尝居汝,颍间。诸县多盗,自请补耆长,往来察奸匪,因召里中恶少年戒之曰:“盗不可为,吾不汝容也。”有顷,里老父子死未敛,盗夜脱其衣去,父不敢告官。怿疑少年王生者为之,夜入其室,得其衣,而王生未之知也。明日,见而问之曰:“尔许我不为盗,今盗里老父子尸,非尔耶?”少年色动,即推仆地,缚之,诘共盗者姓名,尽送县,皆按以法。见欧阳修参政所撰怿传。

按:朱邑为桐乡啬夫,而死有遗爱;仇览为蒲亭长,而时称大化。怿之贤虽不逮古人,请为耆长事亦可书,故卒能立功当世,垂名太史。此特称其迹盗之一节尔,亦足以劝也。

卷七·谲盗

219、高谦之枷囚后魏高谦之,为河阴令。有人囊盛瓦砾,指作金,诈市人马,因而逃去。诏令追捕甚急。谦之乃伪枷一囚,立于马市,宣言是前诈市马贼,今欲刑之。密遣腹心,察市中私议者。有二人相见欣然曰:“无复忧矣!”执送案问,悉获其党。旧出北史高恭之传。谦之,其兄也。

按:谲盗之术与擿奸同,彼亦用谲以擿之也。

220、慕容彦超穴库钱惟济一事附汉慕容彦超为郓帅日,置库质钱。有奸民以伪银二铤,质钱十万,主吏久之乃觉。彦超阴教主吏夜穴库墙,尽徙其金帛于他所,而以盗告。彦超即榜于市,使民自占所质以偿之。民皆争以所质物自言,已而得质伪银者,执之服罪。旧出五代书本传。 按:钱惟济留后知成德军,有以伪银质钱者,其家告官。惟济密谓曰:“第声言被盗,而立赏捕之,质伪银者必来责余直。”果然。乃用彦超谲盗之术者也。见本传。

彼有谲之不出者,何哉?或盗转而之他,或盗知其为谲也。是故用谲宜密而速,与兵法同矣。

221、孙沔刑丐已见惩恶门。

222、陈述古祠钟陈述古密直,尝知建州浦城县。富民失物,捕得数人,莫知的为盗者。述古绐曰:“某庙有一钟,至灵,能辨盗。”使人迎置后合祠之,引囚立钟前,喻曰:“不为盗者,摸之无声;为盗者,则有声。”述古自率同职,祷钟甚肃。祭讫,帷之,乃阴使人以墨涂钟。良久,引囚以手入帷摸之,出而验其手,皆有墨,一囚独无墨,乃是真盗,恐钟有声,不敢摸者。讯之,即服。见沈括内翰笔谈,云“此亦古法,出于小说。”按:谲非正也,然事有赖以济者,则亦焉可废哉。抑又闻之,正不废谲,功乃可成;谲不失正,道乃可行。是于谲盗之术,取其一端而已,盖亦未可责备也。然与镬、摸钟,皆用谲钩慝,颇似鞫情之术矣,但意所主者,特在于盗,故以附谲盗门也。

卷七·察贼

223、赵广汉知情孙沔一事附汉赵广汉,为京兆尹。郡中盗贼,闾里轻侠,其根株窟穴所在,及吏受取请求铢两之奸,皆知之。长安少年数人,会穷里空舍谋行劫,坐语未讫,广汉使吏捕治,具服。出汉书本传。旧集不载。

按:此广耳目以察贼者也。孙沔副枢知徐州时,淮阳军有强盗数人,捕之急,过徐境。沔即知之。方宴客,淮阳檄至,召吏谕曰:“淮阳贼几人,易衣冠,舍某处。”少顷,皆捕至庭下。见孙威敏公遗事录。与广汉类矣。史称广汉“善为钩距,以得事情。”谓钩致其隐伏,使不得遁;距闭其形距,使不可窥也。世言沔所用为耳目者,虽左右亲信之人,亦莫能晓,殆亦挟此术欤?

224、苻融占梦已见释冤门。

225、柳崇温颜后魏柳崇,为河中太守。郡人张明失马,疑执十余人。崇初到郡,见之,不问贼事,人别借以温颜,更问其亲老存否,农业多少,而微察其辞色,即获真贼吕穆等二人,余并放遣。郡中畏服,境内帖然。出北史本传。旧集不载。

按:崇不问贼事者,恶彼匿其情也;问以亲老存否,农业多少者,欲彼吐其情也。于是真情见乎辞色,乃可微察,以获真贼,是亦用鞫情之术者也。贼与盗异,害物曰贼,攘物曰盗;劫取曰贼,窃取曰盗。此失马者,殆被劫欤?不然,何以疑执十余人也。

226、韦鼎中忌隋韦鼎,为光州刺史。州中有土豪,外修边幅,而内行不轨,尝为劫盗。鼎于都会时谓之曰:“卿是好人,那忽作贼?”因条其徒党奸谋逗遛,其人惊惧,即自首服。出南史韦睿传。鼎,其孙也。旧集不载。 按:此亦广耳目以察贼者,用于鞫情之术,则以中其忌讳,故能使之首服也。

227、吕元膺搜舆柳公绰一事附唐吕元膺,镇岳阳。因出游览,有丧舆驻道左,男子五人,衰服随之。元膺曰:“远葬则汰,近葬则简,此必诈也。”亟令左右搜索棺中,皆兵刃,乃擒之。诘其情,对曰:“欲过江劫掠,故假为丧舆,使渡者不疑。又有同党数辈,已在彼岸期集。”悉捕获以付法。旧不着出处。

按:苏无名察奸之术,正与元膺察贼相类。柳氏叙训有一事云:柳公绰,为襄阳节度使。岁歉,邻境尤甚。有齐衰者,哭且献状曰:“迁三世十二丧于武昌,为津吏所遏,不得出。”公绰览之,即命军候擒其人,破其柩,皆实以稻米。盖葬于歉岁,不应并举三世十二丧,故知其诈耳。虽非劫取者,而与元膺搜舆事颇相类也,故附着之。然议者以为闭籴非美,不足为法。今但取其明察,虑有他奸,故着为察贼之鉴耳。

228、张咏勘僧张咏尚书,知江宁府。有僧陈牒出凭,咏据案熟视久之,判送司理院勘杀人贼。翌日,群官聚听,不晓其故,咏乃召问:“为僧几年?”对曰:“七年。”又问:“何故额有系巾痕?”即惶怖服罪。盖一民与僧同行,于道中杀之,取其祠部戒牒,自披剃为僧也。见李畋虞部所撰忠定公语录。

按:善察贼者,必有以识之,使不能欺也;善鞫情者,必有以证之,使不可讳也。咏实兼此二术矣,可不谓之明乎。

229、乔某收诘乔某虞部知果州西充县时,有强寇,夜出剽掠,罪人久不获。民或争财,而讼于庭,某察其物色有异,乃曰:“是必前日盗也。”收诘之,果服。见吕大监正字所撰墓志。某华阴县人,失其名。

按:昔鲁两生有大臣节,而史失其名,然迹之着不可掩也。今江某之核奸,乔某之察贼,其事必传矣,虽失其名,亦何憾哉!

卷七·迹贼

230、司马悦视鞘已见释冤门。

按:此与高湝留靴之术同,但彼谲而此正耳。

231、魏昶搜宅唐中书舍人郭正一破平壤,得一高丽婢,名玉素,极姝艳,令专知财物库。正一夜须浆水粥,玉素遂毒之。良久,觅婢不得,又失金银器四十余事。敕令捕贼,鼎沸三日。长安万年捉不良有主帅魏昶,请唤舍人家奴,取少年端正者三人,布衫笼头;又传卫士四人,问:“十日以来,何人曾觅舍人家?”卫士云:“有投化高丽,留书与舍人捉马奴,书见在。”取验之,但言“金城坊中有一空宅”,更无他语。昶乃往金城坊应空宅并搜之,果至一宅,封锁甚密,即时打开,婢及投化高丽皆在,乃是投化高丽与捉马奴藏之。敕斩于东市。旧不着出处。按:唐书郭正一传云,正一与郭待举、魏玄同、岑长倩并相高宗、唐平章事自正一等始。正一为中书舍人,不当出征高丽;酷吏周兴诬而杀之,非为婢所毒也。其征高丽者有郭待封,乃孝恪之子,武将,其后副薛仁贵伐吐蕃,败绩贬死,附见薛仁贵传中,亦无为婢所毒事。此盖小说所载,传闻缪说,不足信者,姑取其事之迹可也。

按:昶唤舍人家奴,取少年端正者三人,布衫笼头,欲以谲取之也;又传卫士四人,问“十日以来,何人曾觅舍人家”,欲以迹求之也。虽兼用二术,然谲贼不效,而迹贼效矣。譬犹得雀者网之一目,而不可以一目之网捕雀也。昶虽小人,而善捕贼,与苏无名、董行成类矣,特着其事,以劝能者,不为无补也。

232、刘崇龟换刀已见释冤门。

233、府从事发瘗已见释冤门。

234、桑怿闭栅虞诩一事附桑怿崇班,初以右班殿直,为永安县巡检。明道末,京西旱蝗,有恶贼二十三人。枢密院召怿至京师,授以贼名姓,怿曰:“盗畏吾名必溃,溃则难得矣。宜先示之以怯。”至则闭栅,戒军吏不得一人辄出。居数日,其下不知所为,数请出自效,辄不许。夜与数卒服盗服,迹盗所尝行处,入民家,老小皆走,独一媪留为治饮食,如事群盗。怿归,闭栅三日,复往,自携具就媪馔,而以余遗媪。媪以为真盗,乃稍就,与语及群盗,媪曰:“彼闻桑殿直来,皆遁去。近闭营不出,知其不足畏,今皆还矣,某在某处,某在某所。”怿又三日往,厚遗之,遂以实告曰:“我桑殿直也,为我察其实勿泄,后三日复来。”又三日而往,媪尽得居处之实,以告怿。明日,部分军士,尽擒诸盗,其尤强梁者,怿自驰马取之。见本传。

按:怿先闭栅谲贼,使不走;乃因媪迹贼,使不觉;然后悉擒之;皆兵法也。

后汉虞诩为朝歌长时,贼宁季等数千人攻杀长吏,屯聚连年,州郡不能禁。诩到官,既诱令劫掠,伏兵杀之;又潜遣贫人能缝者,佣作贼衣,以采线缝其裾为识,有出市里者,吏辄擒之。贼遂骇散,咸称神明。出后汉书本传。是亦兵法也。然于迹贼之术,悉皆有所考焉,顾用者如何耳,故并着之以备采择也。

卷七·谲贼

235、苏秦车裂苏秦在齐,大夫与之争宠,使人刺之,不殊而去,求贼不得。秦且死,谓齐王曰:“臣死之后,王车裂臣以狥于市,曰苏秦为燕作乱于齐,如此则刺臣之贼必得矣。”王如其言,贼果出,乃诛之。旧出春秋后语。

236、陆云录妻晋陆云,为浚仪令。民有被杀而主名不立者,云录其妻,而无所问。十许日,遣出,密令人随其后,谓曰:“不出十里,当有男子候之与语,便缚来。”既而果然。问之具服,云:“与其妻同谋杀之,闻得出,欲与语,畏惮近县,远相要候。”人皆叹服。旧出晋书本传。

按:此盖察其妻有奸状,故拘录之以谲奸人,使疑而出也。

237、杨津下教后魏杨津,为岐州刺史。有武功人赍绢三疋,去城十里,为贼所劫。时有使者驰驿而至,被劫人因以告之。使者到州,以状白津。津乃下教,云:“有人着某色衣,乘某色马,在城东十里被杀,不知姓名,若有家人,可速收视。”一姥哭而出,云是己子。遣骑追收,并绢俱获。旧出北史杨播传。津,其子也。

按:此与高湝留靴绐妪术同,彼以靴为迹,此以衣与马之色为迹,而皆用谲取之。其异者,彼实得靴,则主于迹而兼以谲;此空言衣与马之色,则主于谲而示以迹也。

238、柳庆榜书后周柳庆,领雍州别驾。有胡家被劫,郡县按察,莫知贼处,邻近被囚者甚众。庆以贼是乌合,可以诈求之,乃作匿名书,榜官府门曰:“我等共劫胡家,徒旅混杂,终恐泄露。今欲首服,惧不免诛。若听先首免罪,便欲来告。”庆乃复施免罪之牒。居二日,广陵王欣家奴面缚自告牒下,因此尽获党与。旧出北史柳虬传。庆其弟也。

239、蒋常留妪张松寿一事附已见释冤门。

按:常之留妪,盖用陆云录妻之术,谲贼使出,乃可捕获也。唐张松寿任长安令时,昆明池边有劫杀贼,敕限十日捕获,督责甚峻。松寿至行劫处捡踪,见一老姥路旁卖饭,即以从骑驮归县中,供酒食三日,却驮送旧处,令一腹心人密往伺察之,有人来问贼事,即收缚。果有一人问曰:“明府若为推勘?”遂擒送县,一问款服,并赃皆获。旧不着出处。此又用蒋常留妪之术者也。

240、刘崇龟换刀已见释冤门。

按:贼逃匿者,谲使出焉,免于追捕之烦,其术固不可废。然人之逃匿,既可谲取之矣,则情之隐匿,亦可谲取之也。擿奸钩慝,是谲取其情者也,故彼两门又与鞫情之术相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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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8-07 #故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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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19 #故事大全

重疾理赔案例 重疾保险故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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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08 #经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