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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杭州西湖北山街45号门牌前,可以触摸到两扇雕花铸铁大门的花饰与门环,大门是紧闭的,只能看到大门的花饰门楼,以及门楼两边通透式的铸铁栏杆围墙。只有站到马路对面才能看到灰色外墙里是两幢黄色西式花园别墅。
之所以对这所房子感兴趣,是因为大门前的那些文字介绍:春润庐建于20世纪20年代中期,坐北朝南,前临北山路,后近葛岭路。内有两幢砖木结构西式花园别墅,南侧别墅为朱润生所建,名“润庐”,北侧别墅为宋春舫所建,名为“春庐”。“春润庐”之名是各取两位业主姓名中的一个字而成。宋春舫是浙江吴兴人,精通多国文字,是著名著名戏剧理论家、世界三大戏剧藏书家之一。朱润生是银行家,系宋春舫的亲戚。别墅建成后,曾经吸引大批文化名人来此长居短住,如蔡元培、谭熙鸿、马寅初等,被戏称为“不挂牌的北京大学招待所”。
通过网上搜索和查检资料,“春润庐”主人就象别墅名号的排名,宋春舫是鲜明的公众形象,而朱润生则是幕后的支持者和拥护者。宋春舫和朱润生是姻亲关系,宋春舫的夫人朱伦华是朱润生的亲姐姐。
说起宋春舫,他自小就是个学霸,1904年12岁时前往原籍吴兴参加了清朝最后一次童子试,当时人矮小,无法跨过考场的高门槛,还要人扶持才能进场。不料被高门槛挡住的人竟然考中了秀才,还留下了一张穿秀才服的照片,让他的父母分外荣耀。1910 年,18岁的宋春舫考入上海圣约翰大学,这是美国人办的教会学校。当时全校英文第一名是宋子文,而中文第一名是宋春舫,并称“两宋”。
宋春舫
宋春舫于1914年留学瑞士,那时长辈已替他订婚,与朱伦华有婚约。出国时,未来的岳父为此还慷慨赞助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宋春舫攻读的是政治经济学与法律,用心却在研究戏剧,遍访欧洲各国,所到之处,必考察各国舞台艺术,观赏戏剧演出,频频出入大小书肆,广泛收集各类戏剧书籍。他极有语言天赋。精通英语、德语、拉丁语等多种语言。1917年初夏宋春舫回国,先后担任上海圣约翰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教授,讲授欧美戏剧及戏剧理论,成为在中国大学开设戏剧课程的第一人。还先后做过外交官、政府参事、律师、银行高级职员、科学家、大学教授等多种职业,然而他毕生最爱是戏剧。
宋春舫回国后与朱伦华成婚,俩人到杭州度假,对西湖的山水赞叹不已。某夜,他俩住旅馆时竟遭到佩枪巡警查私娼,各路人马一个晚上查了5次。可以想象,儒雅的宋氏夫妇遭遇了多么粗暴的审问,令他们不胜其烦。但夫妻俩都很喜欢杭州,为了有私密空间,避免再受查房滋扰,便决定在西湖边盖房子。那时小舅子朱润生已经子承父业是银行的高级职员了,不差钱,也要加入姐姐、姐夫的盖房行动,因而“春润庐”就形成了。
西湖边的别墅很好,但宋、朱二家都在外地工作,平时就委托西湖一个叫阿泉的船夫打理,有朋友到杭州,好客的宋春舫就通知阿泉开门迎客,留他们寄宿。宋春舫在北大跟校长蔡元培和不少名教授如徐志摩、马寅初、张歆海等都是好朋友。“春润庐”内部很讲究,客厅、饭厅、书房、卧室都是成套的西式家具;卫生设备、厨房用具、中西餐餐具一应俱全,连窗帘都是双层,很领风气之先。蔡元培到杭州时经常借寓此处,他成为了春润庐的早期房客。
蔡元培
1927年,宋春舫的老友马寅初和谭熙鸿这两位北大教授来杭州任教,就把家安在了春润庐,时人戏称春润庐为不挂牌的“北大招待所”。徐宝璜、林风眠、张歆海等著名学者都曾携眷住过此庐。后来到春润庐拜访的名人更多了,有章太炎、杨杏佛、徐志摩、蒋梦麟、熊十力、马一浮、丁西林、刘大白、顾毓琇、李熙谋、沈定一、陈布雷、张静江、胡汉民、宋子文、李石曾、吴稚晖等人。1929 年,杭州举办西湖博览会,春润庐的名人住客纷纷大显身手,如生物学家谭熙鸿担任农业馆负责人,画家林风眠担任艺术馆负责人,电机专家李熙谋则担任工业馆负责人。
春润庐内居住最久的民国房客是谭熙鸿一家。谭熙鸿出身平民,14岁考入上海电报局当练习生,因发电报的关系而结识蔡元培,后被公派到法国留学;回国后,先后给孙中山、蔡元培做过秘书,担任过北大生物系主任,他随蔡元培南下出任浙江大学农学院院长,英雄不论出身,但凭气味相投,宋春舫自然是力邀谭氏入住。
谭熙鸿
谭熙鸿自然兼任“北大招待所”所长了,为了招待好这群举足轻重的朋友,谭家雇了一名叫老孟的厨师,手艺极佳,好评如潮。谭家离杭后,老孟自立门户,在杭州开了“天香楼”菜馆,这招牌到现在还是响当当的。
自此春润庐的由来与“北大招待所”的故事有了来龙去脉。
(宋春舫、蔡元培、谭熙鸿三人的像片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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