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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4月的1天,时任林业部长梁希带着苏联专家一行12人考察榆林。在镇北台上,梁希盯着台上一棵榆树说:“这么干旱的地方都能长树,榆林(现榆阳区)就没有地方不能植树。”梁部长说这句话时的榆阳城乡正深受沙害困扰,是那个年代中国沙害最严重的区域之一。榆阳治沙造林,走了整整70年。70年来,从一棵树到一片林,从一片林再衍生出一种文化。70年榆阳治沙实践证明,以超乎想象的意志苦干实干,沙漠可以变成绿洲,绿洲可以衍生出绿色经济、绿色文化、绿色业态。
◎ 作者 l 宇文恺
◎ 摄影 / 视觉设计 l 刘继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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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人类最严重的沙害,榆林(现榆阳)实现了全球都罕见的生存环境大逆转。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北方一直在努力治沙。但坦白讲,沙漠灾害出现逆转的区域很少,而榆阳绿植覆盖率实现了从只有1.8%到今天接近50%的转变。
上世纪90年代,榆阳治沙成效已得到国内外关注和肯定。
1990年,美国最知名的杂志《时代》刊登榆林治沙的文章《向沙漠挑战》说:“榆林(现榆阳区)的治沙是世界上最棒的。”1991年,时任国务委员国家科委主任宋健来到榆林,看到成片数百万亩的绿地大为感叹:“榆林治沙水平很高,在全国是头一份。这说明沙漠是可以治理的,这是榆林对全国最大的贡献。” 1992年,日本、以色列等国100多名专家来榆开会时称:“从榆林(现榆阳区)治沙看到了人类荒漠化逆转的希望。”1994年,国家林业部做出了防治荒漠化“东学赤峰、西学榆林”的重要部署。
“褒誉”的背后,是榆阳数十年如一日的奋斗和坚持。
70年后的今天,榆阳林木保存面积、林木覆盖率分别由新中国成立初的19 万亩和1.8%,增长到如今的480多万亩和45%。这是一片百亿株硕大的林木,被国内外、业界公认是中国荒漠化防治最直观的写照,全球防治荒漠化的典范。
几年前,国家层面通过卫星遥感检测比对确认,陕北沙区生态环境出现了“逆转”,其中榆阳区逆转得最显著。
▲ 榆阳区蟒坑今昔对比
中国科学院兰州沙漠研究所朱震达研究的结论表明,中国荒漠化还在推进,推进率为1.395%,而榆阳沙区沙漠化罕见地出现逆转,逆转率为1.62%,是全国沙区唯一。
2018年中国纪念第24个世界防治荒漠化与干旱日主题大会认为:中国的治沙是从榆林走出来的——中国治沙看榆林,榆林治沙看榆阳。
榆阳林业人有句话:“人不负绿,绿定不负人。”
在前面两篇文章中,「上郡」以榆林城区所在地——榆阳区详细解读了这个当时世界沙害和水土流失最严重的县区,如何实现美丽蝶变,助力榆林市豹变为一座森林城市的。
过去70年,榆阳涌现的治沙英雄,他们很多人没有走进厅堂,但却为全球治沙和生态平衡作出了具有示范意义的卓越贡献。
▲ 昔日治沙路
而今天,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绿色接力中,榆阳的居住者、主政者,早已不满足让沙漠止步,让荒沙披绿,而是厚植最高层生态文明思想、深刻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成就了一种人类与自然斗争、协同共荣的“榆阳样本”。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新中国成立后的70年,榆阳的官、民、技术人员与天斗、与地斗,栽树治沙,改善生存窘境,解决群众温饱,从将一棵一棵树串成一片又一片林。2010年后,榆阳走出了一条生态建设与文化产业双足发展之路。
从1998年,榆阳区开始种植大扁杏,到今天已发展到16万亩。在传统思维中,大扁杏林最大的产出就是果实,但“三月赏花十月观叶”,期间的经济与文化效益恐怕早些年谁也不会料想到。
▲ 2011年首届榆阳区杏树旅游文化节
权威人士分析,国民旅游的三大趋势两个早已形成,一个是著名和知名景点游,另一个是出国出境游;第三大趋势是什么呢?就是“有山有水有树林”的乡村游。可见乡村游的必须是山、水、林,缺一不可。
中国乡村旅游起步于上世纪 80 年代,最初为“吃农家饭”“住农家屋”的农家生活体验。2011年,乡村游在陕北远没今天这么火,但榆阳已开始先行先试。
榆阳区的先行先试因林而起。2011年秋,榆阳区委、区政府举办了“首届杏树红叶文化节”活动,就是依托境内成片杏树林举办的集观叶、摄影、文学、书画、民歌各领域文化元素的文旅尝试。
之后连续9年,榆阳的文化旅游因林而兴。以“春赏花、夏品果、秋观叶、冬踏雪”为主题的杏树文化旅游活动逐年丰富,逐步发展成为一个以林业生态景致为载体,由“节”到“周”再到“月”到“年”的全域文化旅游品牌。
今天,当你驱车沿三余路而行,到古塔镇悟明寺山顶,可以看到一块巨石上刻着几个苍劲有力“中国美丽田园”。2014年,农业部公布“中国美丽田园”名单,榆阳区古塔镇杏花景观榜上有名,到今天都是榆林市唯一入选的景观。
▲ 榆阳区杏花景观入选“中国美丽田园”
值得注意的是,国家层面明确提出乡村游是2015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积极开发农业多种功能,挖掘乡村生态休闲、旅游观光、文化教育价值”。2016 年,中央一号文件再次强调要“大力发展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
就如同2013年起榆阳区在赵家峁村探索形成的“三变改革”模式——为近两年全国推行“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提供了宝贵经验和实践示范一般——榆阳,在乡村旅游方面的探索实践也早于全国倡导。
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最大的亮点是“农民变股民”,榆阳区的创新做法是“林权变股权”,就是农民将自家的林地折股,加入到村集体股份经济合作社之中,林地效益得到最大发挥,不仅可以打包发展文化旅游,而且可以按股分红。
▲ 全国生态文化村——赵家峁村美丽农居绿化
近年来,榆林各个县区在乡村文化旅游方面都很下功夫,但榆阳区最见成效。
我们注意到:榆阳首届杏树文化节举办当年,现任区委书记、当时还是榆阳区区长的苗丰,就出任了组委会主任——足见对这个文化活动的重视。
我们梳理发现:榆阳区A级旅游景区数量达到8个,此外还有1个省级乡村旅游示范村,1个市级旅游特色名镇,2个市级乡村旅游示范村——为榆林12个县市区之首,展开来说:
到2019年,榆阳区依照“一城一廊两区”全域旅游格局 ,重点打造了大美榆阳品牌下的10大文化旅游项目,策划组织了“三花一叶节”(杏花、油菜花、马铃薯花,杏树红叶)、“乡村音乐节”、“农民丰收节”等40多大项、100多小项的文旅活动,这些活动都是该区因林而起、因绿而生的林业生态建设与文旅产业发展“琴瑟和鸣”之下奏响的“天籁之音”。
最近几年,几乎每个地市都在喊“全域旅游”,但很少有区域能推行成功。一方面,很少区域把旅游当做一个真正的产品来做,另一方面,文化旅游投资回报周期时间长,这就要求非市场因素的政府层面引导谋划。
数据统计,去年国内旅游人数超55亿人次,人均出游约4次。当今全世界第一大产业不是煤炭、石油,不是汽车,不是房地产,而是旅游业。业界人士普遍认为,旅游产业接下来会愈加火热。
榆林旅游业有非常大的潜力,从榆林陆续开通的几条季节性国外旅游航线的火爆,足以说明这背后的市场。
榆林本土游就目前而言,旅游产品还是极为单一,旅游业与它自有的旅游资源禀赋相比,非常滞后。榆林当地官员说:
“能源投资回报快,旅游产业投资回报慢,这就是靖边龙洲丹霞地貌、神木高家堡等景区一直发展不热的原因。”
从乡村旅游到全域旅游,榆阳区已经开始“摘果子”了——2018年累计接待游客800万人次,实现旅游综合收入35亿元,这背后与新近几年榆阳区委、区政府在行政层面谋划、助推的火爆全年的乡村文化游密不可分。
榆阳区委书记苗丰对榆阳植绿治沙有句话:“栽下去的是苗木,长出来的是生态,积淀的是文化,惠及的是百姓。”另一个层面也说明榆阳主政者对生态建设、对文化产业的热衷与重视。
榆阳70年治沙植绿成就了其以乡村旅游为代表的文化产业,衍生为一种“山—水—城—林”的新的林业业态——为今天榆林城市建设、人居环境改善、城区扩容提升打下不可或缺的基础,榆林的城市形象、生态风貌正在因为有了林木环境基础而实现了今天的升级、蝶变。
季鸾公园。位于榆林东沙,40到50年前榆林城市植树造林会战点。3年前的8月份,随着榆阳区委书记苗丰等人缓缓为张季鸾纪念馆揭幕,这片前世还是流沙地貌、植被稀疏的荒郊,以集历史文化和生态休闲等功能于一体的生态公园,回归到榆林人的视野。
张季鸾祖籍榆林,他主笔《大公报》15年,使《大公报》成为当时最负盛名、颇具影响的报纸之一,他一度也成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的几个报人之一。
▲ “报界宗师”张季鸾
张季鸾的遗骸,迁回故里,他的墓园选址哪里呢?
当时苗丰还是榆阳区区长,他带领榆阳区其他官员,先后到卧云山、东沙生态公园等地选址,最终在东沙生态公园为张季鸾先生遴选了墓园。今天这座公园改名为季鸾公园——成为榆林一处文化精神的寄托寄存之地。
▲ 季鸾公园
榆林野生动物园。今年国庆节前开业,位于榆阳区鱼河林场的卧云山植物园,70年前沙害南侵直抵今天的鱼河镇,卧云山一带被称为四里沙。
野生动物园老总说:“动物在林中,林中有动物,动物与林不可分隔。之所以选址在此,看中的就是植物园的生态资源禀赋优势和杏产业带已经形成的文化旅游业态优势。”
榆阳区林业局局长高来伟说:“如果没有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林场工人与当地群众的接续奋斗,将卧云山建成现今郁郁葱葱,四季长青、三季有花、二季有果的西北地区最大的民办植物园,就没办法承载动物园的落地建设。”
▲ 卧云山植物园一角
小纪汗沙地森林公园。毗邻城区,榆林城的“后花园”,是一座在沙地上成长起来的森林公园,上世纪还是一片危及榆林城区的沙漠,如今公园已成为陕西省林业厅批准的集休闲度假、文化娱乐、科普教育和生态观光为一体的省级沙地公园。
小纪汗林场到今天还是榆林市区干部群众每年春季的义务植树点。今年10月底,第三届中国森林康养与乡村振兴大会上,榆阳区小纪汗林场获得全国森林康养基地试点建设单位,这是陕北唯一获此殊荣的单位。
未来的小纪汗林场将会变身为一座集森林康养环境培育、森林养生、康复、健身、休闲和森林旅游、森林康养产品研发和生产等为一体的森林康养园,又将是一处以林为主体的新型产业基地。
▲ 小纪汗康养园
榆林桃树园。东接西沙大墩梁森林公园,与季鸾公园并称为榆林市的“东西两肺”。
50年前,大墩梁还是黑风山。近年,随着榆林城市扩张,大墩梁逐渐由原来的外围生态绿地转变为中心绿地。按照谋划,大墩梁森林公园将会建设成为一座集登山眺望、文化休闲、绿色认知、回归自然为一体的休闲度假公园。
桃花是榆林市花,与大墩梁森林公园一体打造的“榆林桃树园”将会成为一座集“观光旅游、鲜食采摘、义务植树”为一体的“桃花”主题公园。
▲ 大墩梁森林公园,建国后群众义务植树成果一角
不仅城区,在乡外,因林而兴、因绿而生的林业新业态也在逐渐形成……
榆阳赵家峁村。一个因农村产权制度改革而闻名全国的小山村。其因为生态产业发展起来的乡村旅游业,不无林业建设发展的支撑。
黑龙潭山地树木园。全国唯一的民办树木园,位于榆阳区镇川镇红柳滩村,是一个与榆阳“4A”级景区—黑龙潭景区融为一体的树木园,是一座保存面积达4000多亩的树木园,被学者誉为黄土高原地区树木基因库。
从因林而兴到因绿而美。70年,榆阳治沙70年铸就的绿水青山,在无声无息中变成金山银山,与后来中央最高层提出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文明理念”不谋而合。
榆阳治沙70年没有辜负人的努力和付出。“无法想象,根本无法根象,一个几乎被沙漠侵害到无法生存的贫瘠之地,豹变为一张张叫得响、喊的亮、唱的美的生态名片。”
今天是元旦,2020年第一天。
总结2019,每一个县区都有很多张成绩单值得详细列出,从一棵树到一片林,从一片林再到一种文化,从一种文化衍生为一种业态,榆阳治沙走过治沙植绿、爱绿护绿艰难岁月之后,倾力打造的每一张绿色名片,都是一个音符,这些音符共同奏响了时代的华章。
献礼2020,从“争夺生存空间”到“向沙漠要收入”,再到“以林木为基础发展文化旅游”,再到形成独有的全域旅游、休闲旅游、康养旅游等森林文旅新业态;从“政府主导”到“引入市场资本”,从“迷茫探索”到“汲取创新”,从“稚嫩颜值”到“华丽蝶变”,榆阳治沙70年的后发优势已逐渐显现,这是榆阳闪耀的骄傲,更是未来发展的着力点。
绿色是榆阳官方、百姓心灵和思维的起点,它带给榆阳的思考和观照远远在其直观之上。70年后看榆阳,期待能催生出更多的林业生态奇迹……
参考文献
1 . 榆阳区林业局编著.《绿色记忆 榆阳治沙七十年实录》(上卷)[M]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192 . 榆阳区委党史编纂办公室编.《榆阳治沙七十年》[M]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193 . 胡广深 黄河浪 刘仲平.《绿色沧桑 20世纪八十年代陕北治沙实录 》[M]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184 . 赵现海 《十字路口的长城——明中期榆林生态、战争与长城》[M] 商务印书馆 20185 .《榆林记事卷一史海钩沉》[M] 政协陕西省榆林市委员会 20026 . 白鸿元主编 《陕甘宁边区三边分区史》[M] 陕西人民出版社 20187 . 榆林地方志办公室 《榆林地区志》[M] 西北大学出版社 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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